同我分到一起的还有来自江苏省的温兆丰、福建省的欧阳明和本省的张义东,我们四人住在一户农家。
这户人家,一共四口,一对夫妇和一个女儿,上面还有一个老母亲。女主人叫唐巧莲,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男主人名叫刘柱根,听说是个秀才,不能下田地干农活。我们来到唐巧莲家中时,刘柱根基本是卧床不起。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相处的非常不错,都熟悉了,就管唐巧莲称莲嫂,早餐、晚餐有时候都在他们家吃。
甲辰年腊月廿四,莲嫂告诉我们说今天是小年,叫我们晚上一起过小年。早上,莲嫂把我叫到一边,说:
“想来同学,你们柱根哥恐怕不行了,麻烦你叫一下红谷李的李郎中。”我二话没说,拔脚就出了门。很快,李郎中就请到了。
李郎中进屋后直接去了刘柱根房间,可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莲嫂,准备后事吧!”李郎中对唐巧莲说完就走了。我们都楞住了,但唐巧莲倒是很镇静,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倒是解脱了。”
于是,我成了唐巧莲的通讯员,挨个通知刘柱根的亲戚故里。
晚上,集了满满一屋子的人,都是左邻右舍的亲戚们,来商量刘柱根的后事安排,最后与地师达成一致,后天出殡。
地师,即风水先生,名字叫罗大仙,他向刘柱根母亲要了刘柱根的生辰八字,就去了山上,我也跟着地师他们一起去了后山,踏勘墓地坟址。这个罗大仙怪怪的,手里捧着一个罗盘,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一直往前快速走了起来,竟不小心摔倒了。他爬起来,双手拍了拍两边的屁股,然后两只手掌相互拍了拍,说:
“就这里了!”
跟来的丧夫们,立马在他指的地方打入一条木桩,拉上线,散上白灰。七八个大汉说动就动,开始了坟坑的挖掘工作。
出殡当天,一早,人们就按照各自的分工开始了忙碌。棺材本来是停放在厅堂内的,随着一阵锣鼓唢呐声,丧夫们把棺材请出了厅堂,摆放在院子中间。八个大汉开始围绕棺材四周绑扎圆木条,系上扁担,得以方便抬起棺材。
大约十点钟,又是一阵锣鼓唢呐声响起,随即主事人燃放了一挂鞭炮,八个丧夫手持一根短木棍,木棍是休息时用来做临时支撑的,各自站立棺材的四个角,每个角站两个人,在领头的主事一声“起”吆喝声中,八个丧夫同时用肩膀扛起了扁担,把棺材抬了起来。
“走嘞...”
棺材在杂乱的哭声和鞭炮声中,飞快地向村口移动。在村口,棺材停了下来,丧夫们用短木棍支撑着扁担,棺材得以停留而不会着地,丧夫们可以稍作休息。主事的在棺材前方燃起了一推火,村里左邻右舍送行的没有必要上山的人们,可以在此停住,只要把披在身上的白色外衣脱下,放在棺材前方的火堆上方过一下即可,然后就可以各自返回。
我们四个虽非亲非故,但住在一起也半年多,所以都送上了山。我同莲嫂的感情也是从此开始的,有好长一段时间,天天看着莲嫂忧伤的样子,忍不住就会上前在她面前多站那么一会儿,又是大过年的,自然也就少不了相聚的机会。
唐巧莲的女儿,十一岁,外貌同唐巧莲一模一样,她叫英子。英子白白净净,农村来说少有的好皮肤,脸跟唐巧莲是一个模子,国字脸,大眼睛双眼皮,眉毛稍稍有点浓,直直的鼻子下面,是一张大大的嘴,尖而圆的下巴,五官搭配非常合理,母女俩都很漂亮。
唐巧莲的婆婆,很少见她说话,而且视力又不好,在刘柱根死去四个月后也相继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