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凡杀红了眼,跨坐在裴师师身上,又狠狠扇了她几巴掌,气喘吁吁的说:“老子好好对你你不干,非要老子来硬的。”
裴师师几乎无法思考,就要晕死过去,只是苦苦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下一秒,裴师师感觉喉咙被人掐住,脑子一片空白。
空白中,出现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女人面孔,对她说:“师师,妈妈走了,记得我们的约定,记得星星永远在闪烁,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妈妈,我可能,也要死了。
再也看不见繁星闪烁。
裴师师不怕死,她只是担心自己无法见到令辞。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对令辞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砰”
一声巨响,犹如灰暗天地的惊雷。
梁若凡在惊吓中来不及回头,就被一记飞踢踹晕死过去。许多人影冲进来,又冲出去。
“裴裴,裴裴,听得见吗?我是令辞,我是令辞,我来了……”是裴师师熟悉的声音,又夹杂了她所不熟悉的紧张。她用力睁开眼睛,模糊间,是令辞急得发红的眼眶。她张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你终于来了。”像是撑到了极限,见到救兵出现,终于可以任由自己软弱。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令辞这一生,从没有一刻这样害怕。
他小时候受过伤,中过毒,成长之路算得上相当坎坷。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
他抱着裴师师软掉的身体,连手指都在发抖。他解开绑住裴师师手腕的绳子,触目惊心看到她掌心的斑点血迹。
他清楚,如果不是她一直用自残的方式让自己清醒,恐怕早就在药力作用下从了梁若凡。
令辞的手指抖得更加不受控制,他轻碰她的伤口,细细察看她的全身。脸上被打得肿起,脖子上有被勒过的痕迹,衣服支离破碎。他不敢想,如果他晚来一会儿,如果只一会儿,那现在支离破碎的,是不是她。
如果,如果是她。他不敢想,体内的凶兽几乎就要冲破桎梏,现场把梁若凡撕个粉碎。
身后,有声音在门外说:“少主,人怎么处理?”
令辞头也不回:“请孟老。”
“是。”背后动作很快,一张毯子递到令辞手边,令辞拿过,轻轻盖在女孩身上,口气阴冷得就像他煞白的脸色:“找出同盟,我要让他们不能再看见帝都的太阳。”
令辞今晚一直觉得不安心,裴家的恶意让他不安,裴师师的轻敌也让他不安,虽然设定好了GPS求救信号,但他还是非常不放心。所以他一整晚什么事都没做,专心看着手机,等裴师师给他微信。
裴师师很听话,隔一阵子就给他发个信息。一会儿说弟弟很可爱,一会儿说祖母挺中立,后来说要看戏,还是一出大戏。
她并不知道,这出大戏,正是令辞给她找去的帮手。有这样的琐事缠身,饶蔓凝母女自然无暇找她麻烦。
没想到,前一秒,她还开开心心给他发微信约他见面,要给他分享一个裴家的大秘密,一起吃瓜。下一秒,她就发来求救信号。令辞飞车疾驰,无数个电话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收到求救信号的一刻,令辞立刻出发,沿着GPS定位一路追去,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却来不及部署,只带了最亲近的几个暗卫。他对暗卫下令,如果情况有异,无需管他,他们的任务,只有救出裴师师。
就算拼了自己,也要救回她。
只是现在人救回来,没有损兵折将,他却恨不得要将梁若凡片片凌迟。
裴师师和他自己,都以为危险只可能来自于裴家,或者冯梓谦的爱慕者,没人注意到这个早被开除出局的花花公子,也没人在意过与裴师师同宿舍的,并不起眼的伍清然。
往往最没人注意的蝼蚁,能给堤坝造成最猛烈的伤害。
令辞一路紧抱裴师师,回到家,让暗卫把他的家庭医生孟老请来公寓。他没有选择去医院,虽然裴师师经常说笑不在意自己名声,可她这副模样要是传出去,对她会造成二次伤害。
孟老看着他长大,倒是第一次见他和女人有接触,还是这样紧抱着不撒手的保护神色。当下也紧张起来,细细检查。
“看起来严重,但都是皮外伤,休养两天就没事了。”孟老说,“我比较担心的反而是她的心理创伤。”
“心理创伤?”令辞追问,“PTSD?”
“对,”孟老点头,“我不知道她怎么受的伤,但这样的程度,足以造成PTSD。”
令辞颔首,这与他担心的几乎一样。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受伤人群身体恢复后最难恢复的心理问题。在遭受过本人的重大创伤,或者亲眼见到别人的实际死亡等事件后,会出现心里障碍。可能会有思维、记忆或梦中反复、不自主地涌现与创伤有关的情境或内容,也可出现严重的触景生情反应,甚至感觉创伤性事件好像再次发生一样。也可能出现回避或麻木,警觉性也会相应提高。有许多人,会因此性情大变,或者患上抑郁症。
而裴师师,刚刚经历了车祸创伤失忆,对创伤的应激反应,会比一般人更严重,搞不好,再次失忆也是很有可能的。
该死的梁若凡,死一百次也不足为惜。
然而,PTSD并没有特效药,只有看病人的实际情况调整,意味着,一切都只能等裴师师醒过来。
令辞环抱着怀中女孩,她在熟睡中仍旧紧紧皱眉,他想用手指抚平她的眉头,却发现自己手指再次止不住的抖起来。好像没等女孩PTSD,他的PTSD就来了。
不敢睡去,不敢离去。
他再也不愿女孩离开他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