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警察渐渐爬上了十二楼,楼底下群众纷纷好言好语,谁都不想这个年纪的姑娘香消玉损。
面对这些温暖和善意,庄丝丝只是笑着摇摇头,真好啊,在她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仍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情,真好啊,这个世界没有因为一点罪恶而被沾染,没有因为厮杀而不团结。
大学的时候,总会在网络新闻上看到某某女星怎样抑郁,然后选择自杀,那时候庄丝丝躺在床上,姿态闲适的咬着薯片,她呵了一声,这个世界多么美好,特别是长在这寸土寸金的二十一世纪,只要不懒,怎样都能养活自己,犯得着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直到现在,她才能明白,那种每天被人监视,每天心惊胆战,只要一睁开眼睛就想着怎样活下去的日子有多难熬。她累了,是那种身心俱疲的累,很委屈,比天还高海还深的委屈。
绝望到了极致,连呼吸都懒得张口。
庄丝丝突然转身,纵身一跃,哪怕她知道底下是万丈悬崖,哪怕跳下去会粉身碎骨。
惊叫声至上而下呼过来,欧阳权白立即上前,他附身,一只手抓着楼墙的砖块,一只手拽住了庄丝丝一条手臂。
楼下唏嘘声不断传来,人们倒吸一口凉气,立即拉来了海绵气垫。
庄丝丝整个人被他拉住悬在半空中,他手上青筋爆起,手臂的伤口被撕裂,涔出了血,落到了庄丝丝脸颊上,一点又一点,又哭又涩。
“丝丝。”欧阳权白脸色狰狞,却努力挤出一抹淡笑,“没关系,没关系啊,我拉你上来。”
“欧阳。”庄丝丝眼泪簌簌,半分求生的欲望都没有,“我不想坚持了。”
“为了我行吗,为了我活下去。”
庄丝丝笑了,这算是情话吗?不管怎样,庄丝丝依旧感激涕零,可是她再也不想为任何人活下去了,没有人爱她,没有人护她,没有人宠她。这个世界是好,但对她太差,她不想去拥抱它了。
两个匪徒见状,想着若是庄丝丝坠楼,务必引起骚乱,他们正好借此机会逃跑。
两人上前,企图拉开欧阳权白。
欧阳权白受到阻拦,身子有些轻侧,手掌也变得摇摇晃晃,从手臂慢慢褪到了手指,然后是指尖。
汗,倾泉而出,欧阳权白只勉强扯住了庄丝丝的指尖,但他不肯放,一边和匪徒纠缠,一边想着庄丝丝。
他心里什么都不想,只知道右手不能松,一旦松了,他就完了。
楼下的警察已经快要上来了,庄丝丝知道若是他们来了的话,她所有的计划必定前功尽弃。她笑着笑着,却流出了眼泪。
“其实我是骗你的。”庄丝丝看他坚持不下去了,她压低了嗓音,“我还是,还是喜欢你。”
她笑得凄惨,努力伸出左手,用力,一点点掰开欧阳权白的手指。
那一瞬间,她的身子带着惯性直直往下垂。
她听见无数人的叫喊,看见欧阳权白意欲跟着她往下跳,她看到穿着黑灰色衣裳的警察上前拉住了他,他们在争吵,在撕打,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死死拉住了欧阳权白。她看到他趴在围栏边上,凄惆的喊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