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没想到,到G市第八人民监狱以后,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换了“狱友。”
卫凛第一天登记进牢房的时候,“狱友”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翘腿坐在中间最高的凳子上,身边三四个小弟,一个蹲在脚边帮他捶腿,一个躬着身子帮他点烟。
在监狱里能抽得上烟,况且这样光明正大的人,绝对不简单。
卫凛清醒的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牢头。”
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粗糙,因为监狱条件糟糕,湿气太重,他脸上爬满形形色色的粗斑,但头发倒是干净利落,穿的也比其他人稍微大气一些。
他两只手指夹着烟,慢条斯理吐了一圈白色的烟气,迷雾围绕下,中年男人显得神秘又张扬,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压迫。
这样的环境里,中年男人眉头稍微皱一下,都让人觉得恐慌。
“不管什么牛鬼蛇神,到这里的第一天,都要在牢房门口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叫老大一声大哥,这是我们敛门的入门规矩。”
这里的老大叫许伯韬。
三十出头的狗仗人势的就是龙彪。
这句话是龙彪说的,跋扈的语气中夹杂着意思得意。
看得出来,此人颇受许伯韬的重用。
几人均是一副邪恶的看好戏的模样,他们已经忘了许多年前,自己是如何挣扎如何反抗的。
现如今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着同样遭遇的年轻人,他们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早就已经麻木了。
在这里,他们什么都不求,有口饭吃,有口气就行。
那年卫凛二十二岁,少年脸上的清秀已经褪去,眉间坚毅,双眼鹰隼,多了几丝男人的成熟和沉稳。
卫凛不肯跪。
挣扎着“罪犯”的最后一丝尊严。
然而少年的坚持和抵抗,除了换来一顿痛打和侮辱以外,什么用都没有。
他们把卫凛的晚饭倒进马桶,几个人把他按在水龙头边上。
把水龙头拧到最大。
十一月份,冰冷的水从少年头发顺着脖子,一路流进衣服里,毫不留情地扫过卫凛的胸膛。
钻心的冷,深入骨髓的痛。
少年眼眸漆黑,嘴角紧闭,硬是一声不吭。
他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甚至不想活了。
以前在N市的时候,那帮“狱友”顶多抢卫凛一口吃的。而现在,那帮魔鬼,这些肮脏狠毒的灵魂,却是想把卫凛生吞活剥。
他每一次的不从,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有时候打架发出的声音太大,狱警怕弄出人命不好跟上面交代,也只是书面上呵斥几句,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许伯韬已经是第二次进监狱,第一次倒卖人口,但是这个人很有钱有势力,年轻的时候就混黑道,手上很多资源,仅仅判了三年。没过多久又因为绑架了一个女人,原因不明,最后那个女人被丢进海里,连尸首都没有捞上来,事情暴露后许伯韬偷跑到海关,最后在当地警方和国内警察一致围剿下才落网归案,但是没有直接判死刑,有期徒刑十八年。
现在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这样触碰刑法太多的人连狱警都不敢惹。
许伯韬是个狠角色,整个监狱里所有人见他都得低头叫声大哥,想活命的对他言听计从,非法手段得来的烟酒都如数奉上。
进到这里的人,性格都不软,命也随着时间被磨得又硬又长。
老狱警看了大半辈子犯人,多少有些很有眼力,心里也拎得清,这些人呐,落魄的时候,只能好吃好喝供着,哪天出来了照样风光满面,只手遮天。
哪个狱警都生怕哪天他们出来以后找自己的麻烦。
那段时间,是痛苦难磨又绝望的。
被他们折磨得不像人样,打晕了浇一盆冷水,醒了继续对他招呼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