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的一栋土房里小五睁开眼头顶是一片土黄的泥土痕迹,窗外是熟悉的院子,寂静的空间里时不时传来鸟类的鸣叫,院子里的水渠还在细细流淌,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惆怅,勉强撑起身体环视了一周望着床板面前的墙壁发起呆来。
“她还好吗?”
“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她会觉得我冒失吗?她会知道是那个人故意的吗?。”
“她看上去很优渥....”一个个想法随着冒出来小五有些自卑的想着,他还想再见一面记忆里的倩影,可是该如何见,他们萍水相逢相交甚短,名字,住宅,甚至对方可能都不会记得他,甚至他可能只不过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个可有可无,随手帮助的其中一人罢了,他也没有能让她记住的地方。
越是有这样的念头他的心里便是充满了自卑,他想去接触这样肆意,阳光活泼的人,想让太阳照耀着他,可是太阳照耀着所有人,也从来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小五的眼眸暗淡了下来。
大院的门被推开王雁走进手里拿着一只清理好的野鸡,放在灶房上进了屋子,王雁一进来见小五醒来忍不住激动。
“小五你终于醒来了为娘担心...担心....。”王雁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整理好情绪对着小五道:“你大婶拿了只野鸡说要给你补补呢,娘这就去弄鸡汤给你喝啊。”说完对着小五笑了笑摸了摸小五的发顶。
“娘要不你休息会吧”小五回神望着妇人的眼里充满担忧和关心。
“不碍事,不碍事,你好好休息。”王雁说着出了房子来到大院的灶台上忙活起来。
小五看着窗外大院中忙碌的身影,收敛了神情。
另一边左相府楚朝风和王彦修正在院子里玩着簸钱,李倾怡坐在凉亭里泡着花茶带着笑意望着地上毫无形象的俩人。
“不好意思我又嬴了。”楚朝风拍了拍尘土起身得意的望着王彦修。
王彦修一字一顿的咬牙道:“你、这、个、家、伙。”
“没办法生气也没有用,可能这就是实力吧~”楚朝风笑得肆意走向一旁的凉亭坐在石墩上,拿起石桌上的花茶品尝了一番连连称赞。
王彦修撇了撇嘴跟上去嘀咕一句:“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等下咱们玩握槊。”不等楚朝风同意便急忙敲定下来。
“不玩,左右都是你输,可没劲的很。倾怡可无聊?”楚朝风看了一眼倾怡关切道。
“未曾,也觉得甚是有趣呢。”边说边向一旁落座的王彦修倒了一杯花茶。
“倾怡可要一同与我回南昭?”南朝抿了抿茶水望着座上的人道。
“我可能还有些时日,倒是阿风明日便是最后一日未免也太短了,来回又是舟车劳顿。”倾怡无奈道。
“是啊,你这待的也太短了。”王彦修附和。
“没办法啊,家中有一小气的兄长嘛。”楚朝风无奈笑道。
“下次再一见还不知何时”王彦修感慨道。
“你们若是得空来找我便是,再不说平时我们书信往来又不是此去一别是永别了。”楚朝风不在意的答着拿起鱼食走到院里的小池边投喂起来。
李倾怡与王彦修互看一眼两人眼里都是无奈。
“倾怡回去想必要整日在宅子里呆着了,她父亲可是最为古板,此回来北戈也是好一阵劝说。我等着学堂夫子开课便得不了空了,可不像你那般肆意。”王彦修想起古板的夫子不由得苦闷起来。
“无妨,若是得空我便去寻你们又何妨。”楚朝风看着抢食的鱼儿们不在意道。
“得得得。”王彦修见远处的不在意便摆摆手随后对着不停喂食的楚朝风提了一嘴:“我这可是上好的墨衣锦鲤,你别给我喂撑死了!”
南昭护国府书房里楚青燕站与一侧手中拿着笔洋洋洒洒的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突然书房显现一个人影楚青燕头也不抬的问道:“小家伙如何?”
楚年先是抱拳微恭再答道:“小姐一切安好,不过在北戈小姐落脚的客栈北戈右相的嫡子张齐对小姐不敬还险些伤了小姐。”楚年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楚青燕提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继续道:“这种事情还要我明说?”
楚年笑着应下,不过话说某一天夜月黑风高张齐正在府中与妾室亲热之际,突然从房梁上跳出几个大汉眼冒凶光吓得床榻上的张齐连连求饶口齿都不伶俐了,而楚年和兄弟们摩拳擦掌眼里带着兴奋并未理睬张齐的求饶,直接将人打成了猪头还掉了三颗牙连带着数日讲话都不清晰,右相大发雷霆儿子在自家府中被人打了简直笑话,想到张齐整日惹事又连带着罚了一个月禁闭,百姓听了连呼痛快想来是哪位好汉看不惯将人打了一顿,大快人心,不知是阴影还是如何张齐从此在与妾室亲热时门口都得有人看守。
另一边在楚年离开后房里恢复了一片寂静,楚青燕放下笔拿起桌上的宣纸举在面前仔细的端详着,随即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摊平放下等待着墨水干掉,才知宣纸上画的是一片花林,桃花片片落下地上的青草刚刚冒头中间站着一位小姑娘举着一枝桃花断枝,红衣肆意,墨黑长发飘动上面还落着点点花瓣,脚上的蝶花鞋随着脚尖的踮起仿佛也要起舞,笑容伴随着脸旁的晕红如同朝霞让人沉醉。这幅画像是画活了般无一不体现着生动,待墨水干透楚青燕恋恋不舍的再欣赏一番将画放入了一个暗匣里。
“小家伙啊...“楚青燕不知是想打什么望着窗外轻笑一声呢喃着。不知过了多久收起神色拿起房中一件墨黑金丝绣边的披风推开书房的门对着守在门外的侍卫吩咐备马便往府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穿过临湖水榭,红廊青砖,湖边流水潺潺平添些生气,湖对面是一片紫竹林,笔直的竹干风吹来依旧丝毫不动摇茂盛的竹叶却随着风的拂过摇曳生姿。
楚青燕从石桥上撇头深深望了一眼,随着视线的移动紫竹林石板路的空隙间看见一栋别致的院子,提着一副清秀却笔锋凌厉张扬的字“无忧”可惜这院子的主人并不在,少了许多生气。待楚青燕一路到正大门庞然的府邸面前已经有侍从牵着马匹等候,楚青燕翻身利落上马,抬手将披风的一角挥下,宽大的披风罩着马身,随着马匹的前进,披风在风中起伏着一道道优雅的弧线。而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护国府”也随着楚青燕的远去渐渐变得模糊。
楚青燕一路策马往着城郊而去,直到远远看见烟火和一片城墙,城墙上围绕着许多间隔的小角楼,一位角楼上的士兵手中拿着单筒竹制抽拉的千里望看见远处策马的人连忙大声呼喊:“开城门!开城门!放行!将军来了!将军来了!”连着呼喊了几遍。
而在城门外和城门内巡逻的将士听了即刻小跑到城门前,外面的人往里推动着铜制的城门,里面的将士五人一组分别在一旁拉着门引,此时正值黄昏落幕城边城内一道道篝火点燃照亮这一座庞然的军营。
楚青燕并未停留直接驾马越过城门和路障,将士们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踏过望着楚青燕的背影无一不将左手放在右肩微微低头以示敬意。这是一座非常庞大的军营比南昭的任何一个军营都要磅礴,这便护国府最大的王牌“玄战军”的总营,天子脚下皇城边。
是所有玄战将士的家,不论在在外驻守的将士,还是战死沙场的将士,不论身在何处这里永远是他们的家,也正是因为有一只如此强大忠诚的队伍皇帝会忌惮会想除去这个隐患,却也不得不留下牵制着另一位虎视眈眈的恶狼鸿坤山,这南昭的天下,江山,从来都不是慕容一家的,而是慕容家,鸿家,楚家三族立顶,互相牵制。
进了外城内里还有一座城区,与刚开始一样见来人所有人即可放行行礼。进了内城墙楚青燕直接翻身下马将马绳递给一旁等候的将士,内墙的位置比外围要小许多只可容纳三万人,而外城容纳将士五万余人,总营内的将士却远远少余容纳量,毕竟是皇城下不能扩建太狠,平日将士们分布各地,久而久之皇城边的玄战军也不过剩两万余人,如果不是为了皇城治安这个数字还会一直在减少。内城除了伙房,和将士们住的地方可以说到处皆为演兵场,里面的将士每一个皆是楚家培养的精英是杀器是兵刃。
楚青燕一路走着穿过众人一直走到玄战军营后山,后山并不平整,一条条曲路蜿蜒而上,楚青燕没有拿火折子这里也没有一丝光亮,却还是让楚青燕心生暖意,周边围绕着路边的是一座座坟墓,每一个都是为国捐躯的将士。
但他们无名无氏,无法将尸首送回他们原本的家乡,他们牺牲自己换取南昭的太平也无怨无悔,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这个国家,他们也有家人,有的可能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也有孤儿,有旁人的丈夫,也有旁人兄弟。他们有都有自己的归宿,不过是一时迷了路罢了。
楚青燕很小时就随着父亲来军营,他敬重这些人,他们值得。他想:“这些人放弃了太多了,他们其实本可以不那么做的,却为了君与国,家园与心中的大爱,哪怕知道是一条必死的道路也会一直走下去,哪怕是用自己的鲜血和身躯堆砌的道路也想让心中所爱的人,让每一个人平稳的走在这条原本充满荆棘的路上。”
楚青燕时不时便会来这里,而山的上面是楚家人的墓,他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楚家所有的亲人都在那里,他想可能有一天他也会在那里看看南昭的大好河山,看看玄战的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