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风在院子里呆坐听着琴声许久。
花园里远处石凳上楚青燕抚琴神情认真，抬头望了望远处空荡的石桥。
叹息一声，一曲已闭
楚青燕算的很好，这个位置琴声不会传不到朝风院子，朝风如此聪慧必然知道是自己，如今几曲已闭，却不见来人，相比是不愿来了。
楚青燕一言不发望着琴，手指轻抚，自己已经很久没抚琴了…久到都快忘记自己会弹琴了。
楚青燕闭上眼睛眉头紧皱，神情落寞，极力掩盖着情绪。
“兄长…”楚朝风站在石桥上轻唤一声。
楚青燕睁眼看见来人，收敛好落寞的神情，微微一笑：“朝风”
楚朝风上前走去，望了望琴，看了看楚青燕：“兄长在这是？”
楚朝风不太敢和楚青燕对视，只能尽量转移视线不去看，在院子里楚朝风一直在纠结，直到琴声没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有些失落，想了想还是出来看看。
楚青燕没有回话：“朝风不如来为兄长舞剑吧，好吗？”
楚朝风抿嘴低眸望着琴不语。
楚青燕也不在意只是将自己放在一边的佩剑举起朝着楚朝风的方向伸手。
楚青燕盘坐在席垫上，衣衫落地沾染了些灰尘，一手搭在琴上，一手举着剑，剑横在面前，面容一如既往带着楚朝风记忆中的笑意和包容的温柔。
楚朝风恍惚的上前结果剑，等回神剑已经在手中了，剑鞘中央还带着楚青燕手心的温度，让楚朝风缩了一下手，如此炙热。
楚青燕低头抚上琴，琴音婉转，楚朝风随音而动，楚朝风有些愣神，她对于舞并不精通，甚至茫然。
楚朝风现在也不算是舞剑，和平日里没有不一样，只是动作慢了些，跟着琴色契合了些，只是听着楚青燕琴音不知不觉就将楚青燕第一次教自己的剑招舞了起来。
脑海中挥之不去多年前楚青燕手把手教自己的画面，那时候自己还没有现在这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望了一眼专心抚琴的男子，神情复杂。
楚青燕恰巧抬头，两人对视，楚青燕一笑便让楚朝风慌了神，不再去看。
楚青燕还在望着楚朝风手中的旋律早已了然于心，看出楚朝风的剑招是自己第一次教朝风的招式。
是不是说明朝风也不完全是避着自己的。
曲声落下，楚朝风将剑挽在身后，这一次对视心中变得格外平静，清明。
或许自己不应该将内心的挣扎强加在兄长身上。
“朝风大了…”楚青燕笑道，言语中尽是感慨。
当年第一次见小家伙自己才过束发之年，如今已经是二十有一了。
六年可真快啊，自己似乎也没了以往的活力了，可能这才与朝风生疏了些罢。
楚青燕轻叹一口气。
“兄长永远是朝风心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不知怎么的楚朝风似乎察觉什么慌张开口，说完又觉得好像自己说错了。
楚青燕轻笑：“朝风是觉得兄长老了吗？”
“也对，兄长都二十一了还没娶妻生子，是老了些，也没有哪家姑娘看得上了。”
“不是，兄长不老！”楚朝风急忙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兄长的话楚朝风有些紧张就急急忙忙开口了。
看着楚朝风略带慌张的开口楚青燕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笑了起来，两人周身的空气微妙起来。
“朝风何必这么紧张，兄长也不在意这些，兄长啊就想看着我们朝风，一直看着。”楚青燕一双凤眼因为笑容微眯，言语极为认真，眼中却像深潭，看不清地，却能一直沉入其中。
“说起来，朝风也要及笈了”
“可有喜欢的男子了？”
楚青燕望着楚朝风神情认真。
“喜欢的男子？”楚朝风的话语在唇齿间呢喃。
喜欢？什么是喜欢？楚朝风微微皱眉。
“没有”
楚朝风许久开口道。
喜欢吗？虽然不太懂应该就好像自己喜欢看杂记一样吧，喜欢的男子？确实没有。
“噢？朝风没有喜欢的男子？”楚青燕挑眉。
“如果兄长真的要问的，兄长应该是，朝风喜欢的男子。”楚朝风很认真的在回答楚青燕的问题。
楚青燕看着模样认真的楚朝风一时愣神，没有了调笑的神情，也同样认真的答。
“这么说的话，兄长也喜欢朝风”
“也许该叫爱”楚青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楚朝风没有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只是皱眉：“什么是爱？”
这时楚青燕才轻笑一声，也对，自己还从未给朝风找过婆子教过她男女之情。
“这个问题朝风以后也许会明白”
楚朝风点点头很严肃的回答自己知道了又说道：“如果兄长知道的话，可以教朝风”
“好”楚青燕郑重的道。
情与爱这两个词放在其他男女身边应该是充满情意娇羞缠绵。放在两人身边却如同在说今人吃的什么饭菜一般，一个懵懂无知，一个顺其自然。
两人沉默一阵
“朝风，兄长要出征了。”忽的楚青燕摆弄着琴弦来了这么一句，让楚朝风愣了片刻。
“朝风知道了”
“半月后”
楚朝风没有回答身后握着楚青燕的剑的手收紧了些。
“朝风来为兄长送行如何？”
“好，朝风会等兄长回来的”
“放心，到时候兄长给你个惊喜。”楚青燕似乎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
楚朝风点点头。
“朝风不要躲着兄长了，这几日陪陪兄长好吗？”楚青燕看楚朝风想要离开突然开口。
将剑放入剑鞘时楚朝风微微一顿：“不会了”也算是承认了，楚青燕也没有问，两人就这样跳过这件事情。
半月里楚朝风和楚青燕都推掉了所有事情，两人做了许多事情，互相陪伴，看了许多风景，一起玩了许多新鲜的事物，一切都好像回到过去，两人心无旁骛，唯一的感情都牵挂在对方身上。
出征那一天，楚朝风站在城墙上没有带任何人，一席红衣可与朝阳同辉，看着楚青燕的背影莫名的就落了泪，待手抚上脸庞才发觉。
在这之前楚青燕在书房里两人一如当初一样楚朝风替楚青燕戴上了甲胃，记忆中那双眼眸与如今重叠，莫名让楚朝风有些酸楚。
可惜这酸楚如何来，不得而知。
楚朝风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始终也不明白，为什么兄长从来都不回头看一眼，看一眼自己，哪怕一眼，每回都离开的这样果决。
远处高马上的楚青燕闭上眼眸掩住情绪，再睁开时哪有忧郁之情，只有杀伐果断身上的气势凛冽。
皇宫里慕容垂听着属下来报，望着远处不知想着什么。
城墙上楚朝风站了许久才离开。
城墙下慕白望着城墙上的身影回忆起曾经似乎也有这样一个身影。
鸿府产房中，鸿丝萝和一群人呆在门口等待着，心思各异。
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喊声，许久才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和产婆的雀跃。
产婆抱着婴儿急急忙忙出来：“恭喜恭喜，恭喜大人了！是位小公子！”
产婆乐呵道心想这回估计能拿不少赏钱了。
一群人有惊有喜也有忧，鸿坤山连道：“好好好，有赏有赏，全府有赏。”下人乐呵起来，后院里其他人上前恭祝着。
鸿丝萝望着鸿坤山怀中露出一只皱巴巴又弱小无骨的手和所有人欣喜的事情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欢喜只觉得烦闷一股戾气油然而生。
鸿丝萝的母亲拉了拉鸿丝萝的衣袖，鸿丝萝这才收敛了些，上前恭祝。
鸿坤山淡淡的撇了一眼：“好好照顾你弟弟，这是咱们家的嫡子万万不可出现差池。”
鸿丝萝低头温顺应下，低着着头掩盖眼里的狠戾。
嫡子！嫡子！鸿丝萝脑海里回荡着这个词，似乎要嚼烂，拆卸。
鸿坤山不以为意，这个女儿有的自己的性子，有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到底比不上嫡出更何况这回鸿家终于出了个带把的，还是嫡出自然要好生培养，哪里是一个庶出之女比得上。
鸿坤山将孩子交给奶妈好生叮嘱了一番，又回头对着鸿丝萝道：“有机会在药老面前提着你弟弟，若是能人药老再收你弟弟为徒更好。”
“你一届女子，到了年纪已经是没和你安排亲事，做了最大限度了，你弟弟不一样，以后鸿家都是他的，再加上这层关系，以后的路更好走。”
鸿丝萝要紧牙关，不甘心的情绪上头也顾不得其他贸然开口：“弟弟年岁还小。”
鸿坤山皱眉望着鸿丝萝不语，这时鸿丝萝才冷静下来接道：“等弟弟年纪大些我自然会提的，现在咱们鸿府不也是和药谷有关系吗，不急于一时，父亲说是吧。”
鸿坤山冷笑一声：“你的小心思也该收一收了，这些日子咱们鸿家在朝上受小皇帝和那楚家小子针对，我没功夫管你，不代表你那点小心思不知道。”
“你要是无用我早将你送去联姻了，哪里还有你现在的日子。”
“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鸿丝萝被当众落了面子，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怎么说自己也是药谷的弟子放在外面也是百姓江湖人人崇敬的对象之一却被贬低的一处不是。
耳边似乎还传出其他后院女人的轻笑声，鸿丝萝望了一眼，女人收声，低着头。
鸿坤山甩着袖子离开了，鸿丝萝挺直腰板，环视了一圈，众人一个个低着头。
而那个笑出声的女人，在一个月后，暴毙而亡，众人心知肚明，而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妾。
许多妾里的其中一个，无人在意死活，死了便葬了，掀不了一丝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