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楚朝风感觉发热,手抚上双眸,手中触感冰凉,忍不住呢喃。
萧影不知道何时站在一边,看着面前的景象,伸出手相将酒壶抽出,楚朝风挪开手,睁开眼拽着酒壶,看了眼来人依旧不松手,眼神迷离。
楚朝风的眼睛是一双瑞凤眼,眼有光,流而不动,时不时带着笑意的望着你,让人有一种错觉,觉得这双眼笑意的眼眸望着你时柔情似水。
那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淡漠疏离,于楚青燕极其相似,可萧影记忆中楚青燕那双丹凤眼哪怕疏离淡漠也让人觉得柔意。
他们相似却又不同
萧影就这样拽着不松手,楚朝风也不松手,楚朝风抬头望了一眼,有些不满:“松手。”
萧影望着楚朝风的眼睛语气坚定:“您有些醉了,不能喝了。”
“醉?我没醉,”楚朝风冷的一笑,眼神微眯。
“我认得出你,阿影,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清楚的很。”楚朝风语气慵懒随意地说着,萧影却看到了迷惘。
“我也想醉,可是我醉不了,我一直喝,一直喝,清晰,太清晰了,在我的脑子里怎么抹也抹不掉”
“我没醉!我知道…..我也想醉…醉了多好。”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戳到了楚朝风还是想起什么,眼泪潸然落下,抓着酒壶的手也变得无力。
萧影顺势将酒壶抽出,放在石桌上,缓缓蹲下,望着神情有些痛苦的楚朝风,有些踌躇的抬手,最后还是缓缓放下。
“主子,会过去的….”
“不,阿影你不明白…”
“他….”楚朝风语气微顿有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随后苦笑一声:“他教会过我很多很多,可能从初遇起,我的这些年全都是他的影子,他的气息,他总比我看得透彻,看得比周围的人都透彻,我追寻着他的脚步,一刻不停试图追赶上去,在磕磕绊绊中逐渐学会看清人,学会分析事,学会以更长远的目光去看末来…”
“我想快了…我快要触摸上追赶上,我想我们之差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我们却越走越远。”
“他在我任何不懂事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爱护我,教导我,我也从不是你们说的那般好,是我命好遇上了兄长。”
“阿影…我太了解他了,他觉得我会忘记,他也觉得我会过去…可是啊…过不去了,过不去了….阿影…他会是我一生的遗憾….”
楚朝风闭上眼无力的依靠在亭边的美人靠上,眼神空洞。
“不论如何您的身边都有我…们..”萧影望着面前疲倦的人微微出神,仅是一瞬。
许久萧影都没见声音,也就一直蹲在一边看着,看着楚朝风呼吸渐稳,萧影凑近了听见楚朝风细弱的声音。
“他什么都没对我说….他走了”
看着面前的人萧影觉得自己有些矛盾,在他的心中一直觉得楚朝风应该肆无忌惮,骄阳似火,看见面前的人痛苦又孤寂的模样又会觉得似乎本该如此,就是这种矛盾的存在柔和在楚朝风的身上又那么融洽。
他即希望她无忧无虑,却又觉得她天生就该居高临下,而居高临下就注定孤寂无法无忧无虑。
萧影轻摇头,双手向楚朝风身下用力,将人从美人靠上转入怀中,蹲了许久脚步依稳,呼吸轻打在胸膛的衣衫上,透着温热。
萧影低头望了望,朝着院子屋内走去。
床塌边萧影将人轻轻放上,盖上锦被。
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话:“您说我不明白,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哪怕您不回头,我也永远在你身边,您只要在远阔的天边遨游时,不要忘记白云重重下还有我…就好…”
院子外萧影敲了敲秋意的房门,睡眼朦胧的秋意打开房门只听见:“主子喝醉了,你替主子换身干净的衣衫,简单洗漱番吧,明日莫要忘了让厨房熬些醒酒汤。”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回神的秋意再望去只看见院外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翩翩衣角。
次日楚朝风醒来有些头疼,抚着枕边的湿润眼神晦暗。低头发现自己似乎换了身衣衫,皱眉抬头望了望。
秋意此时进来望向床榻醒来的楚朝风:“小姐,你醒来了,快先吧醒酒汤喝了吧,还有知道你估计要头疼,还有一碗蜂蜜水”
楚朝风没说话接过托盘里的碗先是闻了一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些,却还是喝了几口,感觉喝了口蜂蜜水,甜腻的口感在唇齿间留香。
“什么时辰了。”
“您今天多睡了会,巳时了。”秋意将托盘放在一边,打好水,端来给楚朝风洗漱。
“替我备马车吧,昨天你帮我换我衣衫吗?”楚朝风语气带着些疑惑道。
“是啊小姐,您下次可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那酒烈的很,您以往最是喝不惯了。”秋意拧干帕子一边回头道。
“偶尔一会,没事的”楚朝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安抚道。
洗漱完楚朝风早膳也未用就出府面见了慕容垂。
两人在书房大刀阔斧的谈论着,一转眼就日落西山。
慕容垂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话题。
“如此,此番先这样吧,正好留下来用晚膳吧。”
“好”
宫女领着两人来到偏殿,不多时盛上几道菜就退下了,楚朝风颇有些意外的望着面前的人。
“朕不喜欢旁人看着,三道菜一汤正好,国库勉强,省的铺张浪费。”说完夹起一道菜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你不准备将面具拿下来?”楚朝风夹起一道脆皮鸭放入口中两人像寻常人聊天一样又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慕容垂深吸一口气:“不了”
半脸的金色面具和黑色的丝绸手套在楚朝风的眼中薄如蝉翼,又显得格外厚重,压着人的心。
途径御花园的楚朝风边走边欣赏着一路的花卉,时不时停下驻足,黯然神伤。
“不对!不对!你应该这样!”楚朝风的耳畔传来娇俏的女声,似乎年岁不大。
楚朝风走近了看见一处空旷的地上有一群太监宫女为首的是一个小姑娘,看穿着锦衣华服地位不低正在指指点点些什么。
“郡主,这样可以吗?”太监恭敬的朝着小姑娘道。
小姑娘点点头很是满意,楚朝风望了望小姑娘的背影,又看见远处一处竟然绑着一只弓弩,皱眉。
小姑娘回头时发现了站在远处树边的楚朝风开口:“你是谁?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干嘛!”
楚朝风走出去看见调皮的小姑娘眼里有些疼爱和柔和,好似看见了年幼的自己,正准备说些什么只听:“郡主小心!”
楚朝风猛然抬首看见一只飞来的箭,神色严肃,拉着小姑娘望旁边去,小姑娘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被楚朝风拖了一下险些摔倒。
箭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楚朝风甚至可以听见耳边的风声被划破。
看着身后插入树桩的箭入木三分可见威力,小姑娘被一群人围在住,楚朝风走到弓弩前检查了一番,看到一处空隙,神情冷冽。
远远的站在一群人外围喊着,语气都冷了几分:“这些东西很危险!你还不到年纪莫要再玩了。”
来人才刚刚回神,听到话一边喊一边挤出一群太监宫女的身边:“我叫慕容苧!你叫什么啊!”等钻出去已经看不见人了,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想到刚刚的话连忙让人把东西撤走。
脑海里忍不住回想刚刚的场景有些心跳加速,望了望远处的箭,抚上心口深深呼出一口气,周身似乎盘旋着清冷的味道。
一个心思活络的太监上前道:“郡主,那位是玄王。”
慕容苧转头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玄王?女王爷?!我要去问哥哥!”说完匆匆忙忙又跑走了,一群人在后面跟着跑。
在在喂鱼的慕容垂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人和领头急急忙忙的人神情柔和了几分。
“哥哥!哥哥!”
慕容苧气喘吁吁的跑上去随即问道:“哥哥,你知道玄王吗?”
“苧儿问她做甚?”慕容垂一把洒下鱼食,转头不解问着,而湖里的鱼看见大把的鱼食争先恐后抢食起来。
“她刚刚救了我,苧儿还没找她道谢她就走了”说完语气有些失落,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想到不久前女子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慕容垂严肃地说道:“苧儿!说了几遍,又玩弓弩!”
“我保证不玩了!哥哥我可以去找她吗!”慕容苧信誓旦旦道,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哦。
“不行!这几天好好再宫殿里反省。”慕容垂严肃的望着慕容苧道。
最后在慕容苧的委屈不满的抗议中离开。
望着慕容垂垂头丧气远去的身影慕容垂冷声道:“去查查今天的事情”
夜晚皇宫中灯火幽幽,时不时路过巡逻的守卫,富丽堂皇的寝宫中,一人垂首皱眉捂着心口,许久才缓过来。
慕容垂感受着内心的无名暴虐的怒气不知从何而来,锤着床头试图平息。
平静下来的慕容垂坐在床榻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月光照进屋内,慕容垂抬头,脸色狰狞的伤痕和烧伤的痕迹在月色中越发狰狞。
慕容垂望了着自己的双手,同样有着大块遍布的烧伤痕迹神情阴暗,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