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淼淼带着时乐安回到山上,想把朋友介绍给父亲,左等右等父亲还不见人影就直接回了房间。
二人回来时天色已经深黑,苗淼淼把钱还给时乐安后将她留下过夜。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知道苗淼淼回来得迟还没吃东西,郭婶子特地来送了一盘热腾腾肉包子。道过谢后与时乐安两个人就着热茶吃了。
“乐安,要不要在我家住几天呀?你是我第一个外面的好朋友,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亲人认识,我还想带你看看山上好玩的地方,头两天我爹他们干了个大票,截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我带你去看咱怎么样?”苗淼淼撅着屁股铺床,热情地邀约。
“好呀。”时乐安从来没见过山匪的寨子,本就好奇得很,苗淼淼邀约后爽快地答应了。
床铺铺好后,时乐安穿上了苗淼淼借给她的寝衣。两个小姑娘钻进被窝里,时间还早两个人都没有困意,于是小脑袋凑到一起聊起了天。
“乐安,江湖是怎么样的?”苗淼淼趴在,侧过脸看时乐安。
“江湖啊,不同的人看法不一样就是了。在我看来,江湖就是人世间的芸芸众生们的生活。人们之间命运轨迹的交错碰撞,成就了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诞生一个又一个或喜或悲的故事。人性纷繁复杂,有人纯善天真,有人心思敏感,有人重视名利,有人桀骜不驯,自然而然,江湖也就千姿百态。说起来,我们每个人都在中间呢,江湖其实就是我们的生活。”
“我的生活就是整天待在柱子山里头,柱子山也可以是江湖吗?”
“当然算了。”
“那我是不是也算闯荡江湖了?”苗淼淼似懂非懂。
“我觉得不是。因为柱子山是你的家,是属于你的江湖,想要闯荡的话,无论如何都要进入别人的江湖看看才算吧。”时乐安想了想。
“那外面是不是真的像话本里那样?”苗淼淼期待地看向时乐安。
“话本有很多种类的,这个不好说,你问的是哪一种呢?”时乐安想了想。
“你等我一下。”
苗淼淼掀开被子下地,哒哒哒一阵小跑从墙角桌子下面抱来一个带锁的大木箱。又在枕头下面摸出一把金灿灿的小钥匙,面色严肃地伸出食指竖在嘴上,向时乐安做出个“噤声”的手势:“乐安,这口箱子里面的东西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可以让旁人尤其是我爹和马先生知道,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将他们收走的。”
“怎么会说呢,我时乐安对天发誓,如果我胆敢告密,我就……”时乐安举起手发誓,试图想一个合适的惩罚方式,托下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档案高密,你就再也看不见美男子!”苗淼淼眼睛瞪得溜圆,鼓着腮帮子看她,像个小仓鼠。
“天啊,太恶毒了吧。”时乐安捂着嘴,泫然若泣:“美男就是我的命根子啊。”
不搭理她,苗淼淼打开箱子,里面装着好多花花绿绿的书,时乐安随手拿出几本翻看了几眼,竟然都是言情话本!
《魔教圣女:正道师尊拐回家》、《农门小富婆:发家致富正当时》、《夫人别跑:摄政王又哭啦》、《逃婚公主:只嫁有情人》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这些是我多年以来精心搜集的话本,你瞧瞧,我最喜欢这本。”苗淼淼拿出一个粉色封皮的:“这本书讲了渔家姑娘救了被逆臣追杀的皇帝后,二人一见钟情,闯荡江湖成为武林盟主的故事。”
“那……皇帝跑了谁掌朝政?”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歌可泣,历尽千难万险在一起的过程。”苗淼淼陶醉得不得了:“还有你看看这本,人魔两族尊主都爱上了单纯善良的女主角婉儿,为了争到爱人,他们大打出手。其中一个落败后,怒触不周山,把天柱折断,顿时洪水泛滥为祸人间,最后婉儿把她和男主的精纯之爱炼化补天拯救了黎民苍生。”
“呃呃呃,作者快向颛顼共工女娲和五彩石道歉啊……”
“所以,虽然我也很爱柱子山,但其实有时候也想去天涯角看望一下婉儿夫妇,我好喜欢她们的。”苗淼淼眼睛闪闪发亮,泛着很幸福的光芒。
见淼淼兴冲冲地给她介绍自己的宝贝,时乐安心情很是复杂,不知道是该敲醒她还是鼓励她。
小姑娘家家的喜欢看点才子佳人,江湖风雨的话本实在正常不过,可是话本终归只是虚幻的图人享乐的故事,看个开心就好。可苗淼淼实在是,有些太着迷了,而且她好像也不太分得清现实与虚拟。那个婉儿明显就是不是真实的人物啊……
可是淼淼跟她不一样,虽长在山寨里,但是个天真童趣,没有一丝斑驳杂质的姑娘。虽然有时候憨憨的,不时蹦出几句犯二话,她不想打破苗淼淼纯真的梦。梦碎掉的话,淼淼会难过很久吧。
于是,时乐安只是含糊地说:“话本里的人物啊大多都是在江湖中找到的影子,所以应该也会有极个别的人能过上话本中的生活吧。”
两个小姐妹又聊了一会后,时乐安觉得有些困了,翻个身抱住苗淼淼的软腰,舒服地蹭蹭:“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呀?给我做抱枕我就不收你钱了。”
“管饭吗?”苗淼淼见她困了,收好了话本箱子吹灭油灯上了床。
“你吃的多吗?”
“哎……那管个半饱夜行……”
两个小脑袋瓜贴在一起,很快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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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洲太直台
正是午夜时分,太直台正堂却灯火通明。墙壁上挂着的烛火熊熊燃烧,刺得在场每个人眼睛疼。
白象洲州官黄运英青黑着脸,背手踱步走来走去,下面跪着一众人,各个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动弹。
刚刚手下来报,原本打算进献给太后作为六六大寿的寿礼——古籍孤本《清水集》,在押送途径柱子山时,被山上匪徒打劫抢走。若是寻常金银器件,黄运英也不至于大动肝火。
太后年事已高,早就对首饰丝帛,金玉珍器不感兴趣了,唯爱音律而已。黄运英为了讨得她老人家欢心,多方打听,得知了云州石正县里一家琴行世家家传一本琴谱,名曰《清水集》,记载了三百年前大量失传的琴曲。只此一本,珍贵非常。
他派人特地前往石正县,出千两黄金购买此书。千两黄金,足够在水土肥美之地购买三四个庄子了,但琴行的新任当家却咬死不卖。说卖掉传家之物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任是磨破了嘴皮子劝说也毫不动摇。
黄运英这人不是善茬子,找来几个江湖人绑了他的老母亲,毒打数日。江湖人把他奄奄一息的母亲拴在一颗老槐树上吊着,喊琴行老板拿着琴谱过来,如果不给就剪短绳子让她活活摔死。
琴行老板见此场景涕泪横流,朝祖坟方向咣咣咣狠磕了三个响头,大哭子孙不孝。把书给了他们接母亲回家好生养伤。他知道背后的人就是白象洲州官黄运英,百姓与官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听闻琴行老板愿意交出琴谱,黄运英大喜。派了五十五个精兵过去护送琴谱《清水集》,本以为要不了几天就能拿到东西,谁料却在路中出了事。
大堂很是空旷,一般这样的环境有两三道声音就会显得特别嘈杂。但今日除了最前面的男人低头报告泛着回音的声音外,其他人的声音就好像被抹除了一样:“那日,我们押着礼车途径柱子山,可山匪狡猾,早早就设下埋伏等我们上钩。我们奋力抵抗还是不敌”
“你们这群废物!”黄运英气急将手中的砚台砸过去,墨水洒了那人一身。
黄运英捂着胸口咬牙切齿:“我千辛万苦搞来的古籍孤本就这么在你们手里没了?那可是皇太后六十六大寿的寿礼啊,付国强那只铁公鸡不识抬举,我苦心经营了两个多月才得到的书!就这么被抢走了?”
“我准备的寿礼没了,你们一个个狗东西倒是在这里跪得潇洒,以为丢了就丢了,打骂几下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们,这事咱们没完!不管是偷是抢,你们必须想办法把书给我弄回来,不然你们上上下下狗命都别想要了!我说到做到。”
说完话,他把从旁边刀架上抽出一把刀,快步走下去,双手举起用力一挥,一颗新鲜的头颅咕噜咕噜滚到一旁。那颗头双眼圆睁,脖颈处的切口还在往外流血,鲜红的血也洒了一地,与墨迹混在一起。
下面的人个个抖得像个筛子。
“我给你两天时间,把我们的的兵马整合完毕,过几日我要亲自……”黄运英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缓慢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目光阴冷:“带兵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