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个命题,尤其这里的乡长,只因创作需要,仅仅是个代号,纯属虚构,并无他意,切莫对号,妄加评说。
这几年,乡下人也学着城里人赶时髦,有钱人几乎家家养狗。久而久之,那些失宠的野狗到处流窜,伤人事件时有发生,无奈之下乡里成立打狗办。屠夫善宰名扬乡里,打狗之事非他莫属,也就稀里糊涂的当上了打狗办主任,当上这个主任会不会又被人“宰”了呢?
据说狗是人类的“朋友”,看来这狗朋友惹是生非,不治其罪众怒难平,故而才忍痛割爱令屠夫开刀问宰,并非屠夫非得去宰那些本就失宠而流浪街头的“朋友”。然而,许多人特别是乡长一类有头有脸者,却视其养狗是富人的标志。吃饱喝足,包包鼓鼓,屁股后头跟着一条狗,打扮得比主人还神气还妖娆,不时还“汪汪”叫上几声,穿大街过小巷必然招来羡慕之目光,足以展示其主人的风采与尊贵。但是,屠夫觉得不可思议,人还没有喂好还去喂狗。难怪如今有人说:“儿呀,娘想做你家的一条狗。”这难道不发人深省吗?
有一天,部下匆忙跑来向屠夫禀报,逮住一条流浪狗凶得很。屠夫善宰无可置疑,宰条狗那简直是举手之劳,任它多么凶狠在屠夫眼里,只不过一只小羊羔而已。屠夫便急忙随部下前往,见那狗果然特别,牛高马大,油光水滑,皮毛稍黑,黑里透红,亮得发光,非同凡响。再仔细观察,那晃荡悠悠的狗头下还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XIANG ZHANG——乐克。噢哟,取了个洋名还写着洋文。那不是洋文是拼音,意思是“乡长”的(狗)乐克。倘若是乡长之狗,恐怕不可随意而宰之呦!屠夫毫不迟疑地说:“不对,我晓得乡长家的狗,叫‘幺儿’不叫‘乐克’。”那为何将“乡长”二字用拼音写在狗的挂牌上呢?至于这个嘛,大概是那些不怀好意者故意挖苦乡长吧!想想若是你家的狗,你能在它的脖颈上挂个牌子写上你的名号,让它戴着你的头衔满街跑吗?
大家都觉得屠夫的分析与推测很有道理,可是老华头不这么认为,他肯定地说:“这是乡长之狗无疑。”“何以见得?”围观者疑惑不解异口同声地反问道。老华头是乡里的三朝元老,本来与历届乡长都住得很近,他那个犟脾气倚老卖老,鸡犬之声相闻却不相往来,不仅不认识乡长的狗,更不知乡长的狗何名,根据那狗的神情来判断。老华头说:“俗家之狗,哪有这副德行?一般的狗如若被逮,多半胆怯而猥琐。看看这条狗,气宇轩昂,盛气凌人,多有来头……”围观者一阵骚动议论纷纷:“这狗真有点来头”、“恶狗,该杀”、“屠主任,您可得三思而后行,一刀下去狗死不能复生哟!”他觉得老华头的话意味深长,似乎狗戴上了帽子挂上了牌子它那眼神仍没有变,但屠夫向来我行我素,不看狗的脸色行事,更不屈之于狗。这事要是往日别说是乡长的狗就是县长的狗也照宰,可如今是乡长亲自委任的打狗办主任,他得重新考虑这狗是否宰得,为了一条狗而丢了乌纱帽不值,不得不给这狗三分薄面。
屠夫手持屠刀面带微笑慢慢走到狗的跟前,本意想再仔细探究一番眼下这条颇具神秘之狗。或许是屠夫长年累月屠杀牲畜,身上带着几分血腥与杀气,触动了狗敏感的嗅觉器官。那狗实在凶悍力大无比,突然“呼啦——”往前一冲,挣脱绳索向屠夫猛扑过来,围观者吓得失声惊叫四处躲藏。屠夫急中生智往旁边一闪,转身飞起一脚将狗踢倒在地,正欲上前生擒之时,那狗忽然翻身跃起又迎面向屠夫扑上来,屠夫侧身避让不及,被狗死死咬住左臂顿时鲜血直流,部下急忙冲上去抓住狗的后腿使劲地拉,哪知那狗却毫不畏惧仍不肯张嘴,血流如注染红了脚下的泥土,围观者惊恐万状,吓得哇哇直叫。屠夫忍着剧痛用力抬起左臂,将屠刀从其左腋下猛刺过去,正巧刺中了狗的心脏,那狗松开了屠夫的手臂,狗血飞溅倒地而亡。
虽说屠夫有些后悔,还没有弄清狗的来龙去脉就大开杀戒,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是在跟狗挣扎不宰不行。老华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屠主任,这样稀里糊涂把狗宰了,会不会惹出啥麻烦呐!”“能有啥麻烦,难道就让它咬住咱的手臂不成?咱们的工作就是打狗,管他是哪家的狗呢?”“您可得趁早把这狗的来历搞清楚,免得成了狗肉更不好收拾。”屠夫想老华头也是一番好意,是该弄个明白再行处置,于是屠夫带着那狗的挂牌直奔乡长家去。乡长正忙着在麻将桌上与人“血战”,杀气腾腾,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争分夺秒,牢牢地套在了四人战车上不肯罢手,逞强好胜者被杀得丢盔卸甲,汗流浃背,神情浮躁,乡长防守失利已危在旦夕,一时半会很难杀出重围,根本无心顾及屠夫何事到访。当然,屠夫也害怕影响乡长的运气和手气,只好悄悄地退出那个乌烟瘴气之地。
“哎哟,屠先生,听说您当主任啦!恭喜您啦!”屠夫刚出门就见是乡长夫人,也顾不上回敬乡长夫人的恭维,迫不及待赤裸裸地道出了狗的事情,一边说一边拿出那个狗挂牌。乡长夫人接过那个狗挂牌,一看便肯定地说:这正是咱家“幺儿”——乐克,咱“幺儿”的大名就叫乐克,难道说你把咱“幺儿”也给宰了吗?屠夫哭丧着脸不知该咋个说。
“您家‘幺儿’长那么大了,取了大名又没下个通知,咋个晓得嘛!”
“哪能什么事都发通知呢?如今不是说要减少公文旅行吗?”
“这也是咱乡里的一件大事呀,昭告乡民也算名正言顺,为何不可呢?”
“那也不好写呀,恐怕还会招来流言蜚语。”
屠夫见乡长夫人不知所云,也就趁机调侃起来。那有何难不用穿靴戴帽单刀直入,标题就叫《关于乡长“幺儿”(狗)改名的通知》。昭示各村社、各街道办、各家各户,首先讲一讲这改名的重要性、必要性和伟大意义,当然就用不着谈国际国内形势喽,直截了当地说乡长之狗——“幺儿”是个小名而且俗气,经专家反复论证和慎重研究决定,从即日起“幺儿”改为“乐克”。随后再谈谈“乐克”这狗名的寓意何在……最后从乡长之狗适当作些强调,公布于众,见狗如见人,当前打狗成风,切不可贸然行事,误伤其狗……
“那不胡扯吗?”乡长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屠夫的话说。
“可不是吗?这事要是别人,不仅是胡扯而且还是胡闹,遇上乡长那就另当别论喽!”
“理倒是这个理!”乡长夫人听了似乎觉得真还不无道理。
“乡长夫人,您看这事——”
“屠先生,不管咋说你也太冒失啦,这不明明用拼音写着乡长二字,还须咋个昭示于民?别人认不到难道你也不认识吗?这样写本意就是给你一个暗示,你咋这么没有悟性呢?”乡长夫人脸一沉又指责道。
“这——属我冒昧无知,怪我粗心大意,怨我处置不当,我还以为是人家挖苦乡长,故意……”屠夫俯首帖耳,不断地忏悔他的过失。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得看主人嘛!刚当上主任就不把乡长放在眼里,哪天要是你也当上乡长了那咱还……”
“可别折杀我啦,我哪能有那个造化,即使当了乡长也忘不了您对我的关照呀!”
“哟,这么谦虚与乖巧,你还很有潜质,还会进步的。”
“乡长夫人,您那狗‘幺儿’也太厉害呐,它突然——”
“再厉害,人是活的呀,不是说你是个很有办法之人吗?”
“人再活也不可能让狗咬着手臂满街跑呀,您看您那‘幺儿’它……”屠夫忍着痛指着他的左臂说。
“你是主任,干吗跟一个畜生一般见识呢?”
“可您那畜生听不懂人话呀,这——”
“唉,不是一条狗咱们舍不得,而是咱们丢不起那个脸,再说那狗也值个千儿八百的呀!”
她当然知道狗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乡长夫人这话里有话,屠夫悟出了一点端倪,有了票子就有了面子,说白了也想借机捞上一把,让屠夫出点血也是对他的一个教训与考验,或者说这叫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赔好啦!还望乡长夫人多多海涵,多多美言喽!”说着屠夫立即掏出预先准备好的一千元钱递给乡长夫人。
“其实,这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只是乡长的脸往哪儿搁呀!这样咋个要得,不就是一条狗吗?再说打狗也是您分内之事,要是说出去只怕人家……”
“乡长夫人,这事您心头有数就成,把钱搁好就行,天知地知您知我知,您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
乡长夫人假惺惺的推辞了一番,一边说一边羞答答地伸手接过了钱,脸上顿时灿烂了许多,云消雾散,喜笑颜开。
“这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啊,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咱俩心头明白就行,主任照当啊!”说着还给屠夫做了个情意脉脉的笑脸儿。
屠夫气呼呼地回到了打狗办,老华头急忙走过来问:是乡长的狗吗?没错吧!屠夫点了点头。老华头又问:这事摆平了吗?屠夫又点了点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老华头伸出大拇指说:屠主任您真行,已经悟出一点官场门道了,不过还得多多钻研方可进步,最好是“一步到位”哟!想往上爬不仅仅是前爪的功夫,更不是只需要执著地追求,还要有坚强的后盾——“钱先生”作保障。
这又该去怪谁,是屠夫工作的失误吗?有人说这是乡长故意设局试探屠夫的,或许也是对屠夫的一次考验,弄得好他还会高升的,但不可妄加评论。屠夫是不是又遭“宰”了,即使被乡长夫人所“宰”,那也算“宰”得值!
欲知屠夫被“宰”乎?且看屠夫与宰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