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白葭就是双胞胎小郎,此刻正顺从的微微低着头,以一个极其天真的角度看着花宴,花宴后院有那么多小郎,这对儿算是除了少霄以外格外得宠的小郎,故也养出了骄矜之气,白葭偷眼看着花宴,花宴六识灵敏,和其他人更是不同。白蒹白葭虽然长得一模一样,花宴却能从两个人的气味分辨出来差别。
还有五官上极其细微的差别,也逃不过花宴的灵识。
花宴朝白葭一抬手,白葭马上过来,扶住她。
阳光,躺椅,葡萄架,葡萄架下此刻站了个丹凤眼的美男,正是少霄。
少霄的眼睛掠过花宴和白葭交握的手,缓缓走过来,将托盘的吃食一一在小几上摆好。
郭礼书端起一杯茶,一边喝着一边促狭的道:“这葡萄架该修修了。”
花宴凉凉的道:“以后还是多招几个护卫看门好了。”
郭礼书闻言柳眉倒竖,又想发作,想了想眼珠一转:“子徵,听说那天,梁华盛也会去。”
花宴看了她一眼,道:“那又如何。”梁华盛关她什么事?
郭礼书道:“你不知道外面怎么传的,说梁华盛感念你美救英雄,想要以身相许呢。”
花宴眼神一寒,人手还是太不足,这种有导向性的流言还是传了出来。
她对郭礼书道:“如果我陪你去,你得答应我件事。”
郭礼书眼睛一亮:“什么事?”
花宴道:“你家应该有私卫吧?”
郭礼书道:“有是有,我家的私卫都是男子,之前说给你,你不是说不方便用么。”
花宴道:“我想要几个看家,”她顿了一顿道:“最近,不太平。”
郭礼书瞥了花宴一眼,心下有些奇怪。
郭礼书道:“你若信得过,尽管来挑便是……”
花宴道:“伯父那边,还需你引见。”
郭礼书眉头略皱了皱,随即不在意的甩甩手:“什么引见不引见的,我阿爹就是你阿爹……”
说完又觉得不对,她刚想解释,花宴松开握住白葭的手,拍了拍她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花宴道:“我也不白要你的侍卫,你的愿望,我尽量帮你达成。”
猫耳崖的事花宴是略有耳闻的,来到这里后,她一向是做的多说的少。
以前本来也是个极不爱说话的,来这边后受花宴影响,除了五感变的更敏锐,在情感的感知上也变的更加发达。
郭礼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何须如此,就算我约你一同去猫耳崖,不管你去不去,侍卫都是要挑选的,不然按你的武力,迟早要被花澈那疯子欺负死。”
花宴眼神动了动,嘴角的浮现出一个笑,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白蒹白葭的耳朵烧的通红,少霄过来,正欲将白蒹白葭遣开。
花宴摆摆手,将少霄的手在唇边轻轻一香,她说:“宿阮,你去帮我准备明日的衣物。”然后她使劲儿一拉少霄,少霄未有防备遂向她倾来,她窜起身形,稳稳的搂住少霄,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少霄低着头,退了下去。
花宴示意白蒹白葭坐在旁边,对郭礼书说:“十日后,定当去先锋将军府拜访。”
郭礼书微微一笑,随即告辞。
明日,是太女选王君的日子。
——————————————————————————
华灯初上,东宫隐隐有人声传来。
门口车水马龙,已经隐隐要排长队的趋势。
门口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正笑迎贵客,她眼睛不大,笑起来眯成一条细缝,显得十分喜庆。
花宴抵达东宫时,见皇长女、皇太女携手而行,皇五女花宿在一旁说笑。
气氛显得十分活跃。
见她抵达,最先开口的是她的五姐花宿。
她如今身量已经不如花宴,但是却温柔的笑着,伸手在她鼻尖上一刮:“老六,你又是最晚的。”
花宴笑道:“明明是你们来早了,却偏还怪我!”
皇长女笑道:“你看看这个泼皮破落户,明明是家里小郎颜色好的她不想来,非要把帽子往我们头上扣,罚她不醉不归!”依然是那样声音轻柔,小梨涡浅浅,让人如沐春风。
皇太女今日穿着一件暗紫描金的演武服,站在那里混身都是天潢贵胄的气息,她眼睛生得很黑,瞳仁比一般人的大一圈,当她盯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会感觉身上有无法卸去的压力。
“臣花澈,拜见太女殿下。”
来人却是花澈,今天花澈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裙子,虽说还拿着鞭子,乍一眼居然眼角眉梢里还有些温柔。
皇太女扶住她,说道:“都是自己表姐妹,哪里来那么多规矩,走走走,不在门口等,进去喝酒。”
花澈挑衅似的对着花宴一扬眉。
花宴当作没看到,她微微一侧身,避开了花宿递过来的手,却一把挽住了皇长女,皇长女娇小的身躯被她扯得一晃,花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皇太女择君是大事情。
京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基本都接到了请帖,东苑的基本都是些未婚公子哥儿,年少秀美,声音清朗,西苑的则是些夫郎。
瑭国男女大防不严,几乎随处可以看到未婚公子和一些富家小姐在交谈。
酒过三巡,花宴有些醉意,她一只手扶额,一只手拿着个酒壶摇晃着,脸上浮着胭脂一样的坨红。
她今天却是鲜少的穿了一套锈红色长裙,前襟半露,上衫广袖,和今晚许多个富家女儿一样,她翘着二郎腿,交叠在上面腿下,玉足上挂着一只红色的鞋子,另一只脚下鞋子早已被踢得不知所踪。
庭外的风徐徐吹进来,酒桌上七零八落的酒杯散发着今夜喝的琼玉酿的香气。
她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笑:“把六妹扔在那里,说不定过一会家里又多个夫郎呢……”
这是皇长女的声音,她的声音细腻动人,在夜风中久久不散。
又听到皇太女说:“如今可没有能做她小郎的。”
花宴站起来了,觉得今天的酒特别烈,身边好像来了个人,似要服侍她起来去哪里休息,她被扶着站起来,然后她感觉有人在自己的穴位上轻轻拂过。
二级入门!
来了!
她感觉自己被封住了行动,池水冰凉。
长长的纱幔遮住的角落,谁也没发现这里不露声色的杀机。
她掉入水中,忽然记起花宴似乎水性并不好,她来了以后也没有刻意锻炼过。
水面有人用竹竿在戳她的头,她运功解开穴道,内息转运,挣扎着试图漂得更远,东宫的人工湖用的是活水,她顺着水流,往下游走,听到了隐隐有男子的声音。
有人惊呼:“不好,有人落水。”
有人跳水,她抓住来救她的人的手臂,半梦半醒间,看见了一个坠子,坠子上写着:“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