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惊梦
醍醐天皇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半夜,他一个人从皇宫内走出来。路上的一切看上去都十分真切,卫士在站岗,交班;路上寂静一片,只有几只看家护院的狗在吠着。他一个人走啊走,走到了朱雀门。平安京仿照长安建造,因此四方也按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方位,设置了四道城门,是整座城市的大门。
朱雀门旁,一位长者叫住了天皇。夜色笼罩,看不太清楚长者的模样,只可从他的体态看出,他40岁有余,面色红润,但眼目中放着凶光。
他叫住我做什么?醍醐在心里盘算,想要叫卫兵。
长者有所差距,一把抓住醍醐的手,叫他不要慌,也不要喊。
醍醐忖度他着手力气其大,想要挣脱,但根本不是人间的力量能够挣脱,于是问道:“有何事”
长者笑了笑,拉着醍醐的手说:“我来并无恶意,你我楼上边饮酒边叙”也不等醍醐反应,他就一把把醍醐拉到了3丈高的城门楼内。
醍醐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到楼上的。
二人在一台小方桌台两端相向而坐,长者说:“听闻天皇擅长音乐,并令宫中巧匠打造了4把名琴,我想与殿下比试一场,不知可否”
醍醐思量:“确实有打造名琴一说,可是这名琴才铸就而成,连我也才见过,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此事”
“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也并不是宫中人透露”长者似乎看透醍醐,“我平生最好比试,若我与你比试一场,若我赢了,你要将你的这4把名琴送与我;若你赢了,我可以送你一把绝世好琴”
醍醐觉得他口气好大,于是说道:“比什么?”
“你擅长什么比什么,这样不算我欺负你”
“那我们来比试演奏如何?就用我新铸造的乐器,可是不在身边,亦没有裁判”
长者向窗外一伸手,就从船外掏出两把琵琶,道:“乐器有了,裁判还要向您借”
醍醐一头雾水,长者喝了一口酒,口中念道:“召来”
不一会儿,右大臣菅原道真也来到了2人的面前。
长者道:“道真乃文曲星下界,作为裁判,一定会秉公无私的!“
于是二人真就比试了起来。二者演奏曲目乃唐朝名曲《流泉》、《啄木》
须臾,裁判下了判决,醍醐天皇技高一筹,赢了比试。醍醐自然志得意满,等着长者献上宝物。可是此时长者道:“今日我输在这两首曲子,来日我一定讨回来,当你再听到这两首曲子的时候,就是你家破人亡之时”
醍醐听后怒不可遏,掏出怀中宝剑,赐向长者,长者化成一缕青烟飘散,只留下一把奇异的琵琶在座中。
至此,醍醐遍醒来,本觉得此梦很蹊跷,然而醒来之时,却真手握梦中所见琵琶,因而惊得浑身冷汗。虽然此事无法为别人道,但是他下令城中禁止演奏《流泉》、《啄木》这两首曲子,明面上说,这两首是皇家曲目,只有皇族才可以演奏,实际上真实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于那把琵琶,虽然看起来很名贵,但是颇为不详,因此醍醐命人将它封锁起来,但是没有多久,便失窃了。
朱雀门之鬼
平安时期有这样一个传说,说朱雀门上有恶鬼
“红发怒目化人形,专好胜负赌输赢。”
要说这恶鬼有什么恶行倒也没有记载,只有他和许多人赌博比试的故事。
城中的巨商,纪长谷雄就曾经遇到过这朱雀门之鬼。
纪长谷雄在京中做的是文房生意,随着日本国家发展,对于笔墨纸砚这类东西的消耗变大,因此经营了几代文房生意,又经常和中国交流的纪长谷雄家积累了殷实的家底。
纪长谷雄此人除了会做生意,还有一首绝活,就是下双六棋。这种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种流行的桌游。相传是印度传入中国,然后曹植对此进行了规则的完善和修改。玩法类似于飞行棋,两人轮流掷骰子,然后将自己的棋子先逃出棋盘就获胜。虽然有一定机缘命运在里边,不过还是非常考验策略性的。也不知是不是从曹操华容道败逃那里得来的灵感。
就这样,纪长谷雄接受了朱雀门之鬼的挑战,两人在城楼上下起了这种双六棋。当然,纪长谷雄的赌注,是他的全部财产,而恶鬼答应,只要自己输了,就会送给纪长谷雄一名绝世美女。
纪长谷雄本没想什么美女的事儿,一方面,只想不丢了自己的家产,另一方面,自己对双六棋确实颇为有信心。果然,长谷雄接连获胜,输得那恶鬼都自觉没趣了,于是恶鬼放走了纪长谷雄。
第二日,恶鬼所化男子果然带着一个女子来到纪氏府上。纪长谷雄让他们进来后,还没来得及打量二人,男子便对纪氏说:“昨日与你对弈,输的心服口服,故来赔礼;只是有一事,要你牢记”,男子指着这女子道:“从今日起,你数百日,百日之内,不可碰此女子”说罢,遍消失了。
纪长谷雄先是吃惊,等缓过神来,有空打量这名女子,发现此女子确实是美极了。温柔的眼睛像是会说话,雪白的肌肤如凝脂,身材婀娜,如花似玉。只是这么漂亮的女子为何不可以碰?
开始,纪长谷雄觉得这样灵异的事,应当谨慎处置,果然谨遵诺言,没有碰这个女子。可是,在80多日的时候,心想没有事,另外,就是这女子太好看了,心里实在饥渴难耐,因而破了戒,忍不住了!
因此动身去抱这女子。女子丝毫也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但是顷刻间,身体越来越软,都抱不住了,然后,竟然顺着指尖流了下去。原来,此乃恶鬼之法术,他将人间貌美的女子,各取一点最为美丽之处,拼出了这样一名女子,等到百日,此女应当可以幻化为真正的人。
纪长谷雄感觉此事不妙,恶鬼定会再次上门,心中焦急,没了奈何。
四皇子
703年,醍醐天皇得到了第四皇子。
但是这四皇子对醍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其一,此子并非后宫妃嫔所生,而是后宫一更衣所生(更衣为女官官职,其地位颇低)其二,此子先天缺陷,双目睁而无神,近在咫尺而不视物,因此,醍醐秘密将二人送出宫去,在近江附近的逢坂关安置后,遍不再理会。
更衣出来后,便出了家,因此也带着四皇子在附近的寺庙生活。因为视力不好,有如夏天树上的鸣蝉,只知鸣叫而不能视物,因此寺院中的小沙弥都叫他蝉丸。
也正是因为视力不好,因此他的听力的别敏锐。所以寺院中有修为的大师就叫他音乐,这孩子无论是什么音乐,只要听一遍便能记住,若是教会他用乐器,他遍能用乐器演奏出来。
在蝉丸28岁,老更衣去世了。她留给蝉丸一把琵琶,此物是从宫中偷出来的,本就是一件不稀罕的物品,只不过是宫中之物,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因此一直藏匿起来,也没有给蝉丸看过。
蝉丸虽然看不清,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这琵琶泛着绿光,用手抚摸琴身,感觉竟然这般玄妙。琴身像冰山采下来的的玄冰,有一丝丝寒冷,瞬间从指尖游走到了全身;然而这寒气对蝉丸又是那样温和,熟悉。
“我身为一个没有光明的人,看不见这世间万物,你和我在一起,也一定会没有作为,我就将你命名为无名吧。”
蝉丸轻轻拨动琵琶的弦,宫商角羽,不知不觉,竟成一曲,而更加离奇的是,此曲就是《啄木》
当日,皇城之内,电闪雷鸣,几个朝廷大臣在雷雨中被雷击死。醍醐天皇受惊吓得病,让位于太子。不久便去世了。
博雅
年仅20岁的源博雅就在朝中担任高官,即因为他们源氏一族乃是天皇宠幸的一族,也因为他雄姿英发,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当然,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就是他有一个阴阳师好友——安倍晴明。所以博雅也是精通阴阳术的阴阳师。
一日,博雅在宫中闲来无事,便去让安倍晴明给他去占一卦,看看有什么事会发生。晴明给他占完一卦,挥手指了指,说到:“君若无聊,可往朱雀大道去,可遇一商、一鬼、一僧”
听完之后,博雅兴奋的跳上马,迫不及待去见这有趣的事了。
一路绝尘,博雅都出了朱雀门也不见任何异样,晴明说的人他一个也没见到,于是就信马由缰,一路开到了逢坂关前。
一处幽静之所,他下马休息。突然,传来一阵琵琶声,这曲调婉转悠扬,充满了玄妙之音。作为一个很懂音乐的贵族,他无心打断着美妙绝伦的琴音。因此缓步循声,静心倾听。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走到近处,博雅发现竟是一个盲僧在弹奏这首天籁之曲。一曲毕,博雅上千搭话,并想要请教。然而僧人并无意思答话,博雅想讨教曲目,自然也无果。
他走出茅舍,询问附近村人,村人说他没日都会弹奏同样曲目,但是却一言不发。更无人知道其身世,只知道他早年在附近寺院生活,人们都称他蝉丸。
然而这乐曲实在是太过动听美妙,导致博雅无法割舍离开,因此他每日来此,也不说话,也不进门,就在屋外听着。一晃3年过去,博雅竟已经学会了这老僧的几首曲目。
这一日,博雅转身要离开,老僧突然开口:
悲欢离合皆自此,知也不知逢坂关
これやこのいくもかえるも別れては
しるもしらぬも逢坂の関
他还告诉博雅,无乱是什么样的诱惑,绝不可和恶魔做交易,因为无论输赢,你都会付出代价。说罢,老僧圆寂,将手中琵琶交与博雅。
博雅借由阴阳术,掌握此琵琶,其上隐约可见数字:
欲除朱雀鬼,必得叶二笛
扶手处另有“玄象”之印
看来此琵琶乃醍醐所持4大名器之一的玄象
回到城中,他正好巧遇了纪长谷雄。长谷雄将自己遇到朱雀门之鬼的事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博雅,博雅告诉他,倘若再遇,只需要口念“北野天神”上天自有相助。
果然,在女子化水3月后,长谷雄正要坐牛车出门,恶鬼出现。
此鬼此番面目狰狞,口中念道:“长谷雄你不诚实,我要躲你狗命”长谷雄一心念“北野天神”,果然上天处传来“离去”之敕令。恶鬼随即消散。
不等恶鬼找博雅,博雅自己登上了朱雀门,找到了恶鬼。他为等赌鬼开口,遍说:“我要和你比试,如果我赢了,你就把你腰间的笛子给我,如果你赢了,我就把你的玄象还给你,还有我的绝影弓”
“比什么?”
“就比奏乐如何?”
“哈哈哈哈,这世上已经没有能够打败我的音乐了!比就比。”
说话间,博雅奏起了《啄木》之曲,恶鬼听了气急败坏,不想在这人世间,竟然还流传着这首曲子,而自己终究是无法战胜这首曲子的,因而化为一缕烟尘,不复出现……
注: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