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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持统天皇

13岁被父亲嫁给叔叔——壬申之乱中化天照神——共治日本——药师寺——藤原京

天下并不是只有男子才配拥有姓名,许多平民男子本也没有姓名,更何况女子。但是你不一样,你生来即使贵族,今后还要去掌握千万人的性命。你是天皇的女儿,你的一生注定了不凡。鸬野讚良(うののさらら)

讚良的父亲就是进行了大化改新的天智天皇。而讚良就是在大化元年出生。同一年,武则天在大唐称帝,不知其影响是否传到了倭国(此时还没有称自己为日本)。

天智天皇的妻子,苏我远智姬,就是苏我石川麻吕的女儿。娶苏我远智姬纯粹是出于政治考虑——因为要拉拢苏我石川麻吕入伙,刺杀权臣苏我入鹿,所以天智天皇与苏我远智姬之间并无任何感情可言,对女儿,自然也不十分疼爱。就在大化元年,天智天皇为了进一步巩固地位,排除异己,决定彻底铲灭苏我一族势力,以苏我石川麻吕密谋造反为由,杀了讚良的

外公苏我石川麻吕。因为来自家族被清算的抑郁,苏我远智姬不久也郁郁而终。

年幼的讚良同年基本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父爱,父亲永远与中臣镰足在一起,父亲的爱似乎都给了中臣镰足和政治。但是这对于讚良来说,父亲的缺位并没有使她灰心丧气,也许是天生来的乐观,也许是继承了一半苏我家的血脉,骨子里总还是有那几分霸道、坚韧。

“陛下,大海人皇子(おおあまのおうじ)其势力不小,又对您的许多政策有异议,必须小心”中臣镰足对天智天皇道。

“你说的对,但我们刚刚败仗,又国库空虚,对其用兵,恐怕不妥”

“我们可以对其监视,若其心异,可诛之”

“那排谁去监视他呢?”

“大王,不管怎么说,他是您名义上的弟弟,派人监视,恐怕不好,不如把您的女儿嫁给他”

“好主意,我的长女讚良,聪慧过人,一定能够明白我的用意”

“大王,如此甚好”

就在这一场阳谋中,天智和中臣镰足定下了一场婚姻。由中臣镰足做媒,将天皇的女儿,13岁的讚良嫁给天皇的弟弟,时年33岁的大海人皇子。(实际大海人皇子非天智天皇同父系血缘的弟弟)

在成婚礼的当天,百官来贺,讃良不能说开心地坐上了来迎娶她的马车,毕竟久在宫闱,早已深谙自己的命运不属于自己掌握的所谓天命。

就这样,13岁的讃良嫁给了大自己20岁的叔叔——大海人皇子

虽然丈夫比自己大了20岁,但是刚刚结婚的日子并没有想象的枯燥。

一日,大海人皇子同家臣看完晨会回到府中。

他边脱衣服,边吩咐下人,

“烧水,我要去洗澡了”

在内室的讃良看到了他赤裸着上身,脸上漏出了害羞的粉红,口中念:

“哎呀,把衣服穿好!”

“哈哈哈,没有关系”大海人皇子开怀大笑。

“你好不害羞”

也许正是成年男子这种不拘小节的一举一动,给年轻的思春期少女带来了许多新鲜感,和内心的悸动。对于从小缺乏父爱的讃良,或许这种大叔的感觉,一点点在填补她内心的空白。

在这位新婚丈夫的家中,有许许多多的汉典汉书,最开始的日子,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的爱自己的丈夫,但是能够每天在丈夫的书房中度日,对于十几岁的讃良来说也足够幸福了。

在书房中,讃良手里捧着一本《周礼》聚精会神的读着。

大海人皇子从后边悄悄靠了过来,将手轻轻抚在讃良的背上

“在看什么?”

“啊,是《周礼考工记》”

然后没有想多说一句,又埋头看了起来。

“你也识汉文?”

“其他姐妹不爱学,但我觉得这些汉字很有意思,所以在宫中时,镰足请了师傅教我”

“那你觉得汉人的文化如何?”

“我觉得要想国家强大,必须要学习汉唐!”

“是啊,可是自从你父亲和唐朝开战以来,我们已经和唐断了联络”

此时,讃良把头抬了起来,看着似乎在叹息的大海人皇子。

“你想和唐朝修好?”

“嗯,这算是我的夙愿吧,可是,这个愿望,恐怕实现不了了。你的父亲,当今住上,对唐朝的政策似乎颇为敌对,他在朝的时间,想来不能再有遣唐使了吧!”

“你觉得联系唐朝,有这么重要?”

“哈,当然,当今天下,唯有唐朝是真的四方来朝,万民归附,六畜兴旺。哎,与你说这些,你可懂得?”

“嗯,当然懂得。我父亲将我嫁给你,名为出嫁,实际就是监视和软禁,你可知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与镰足知道你对他的外交政策不满,但是我觉得你是正确的,所以,我选择帮助你”

“讃良(亲爱的)”

大海人皇子牵起了讃良的手,虽然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是政敌的女儿,但是在一个具有独立政治主见,又娇小可爱的女人面前,大海人心动了。

他此时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而对于讃良来说,这个男人的理想和政治理念和自己是一样的,又或许是因为他也不喜欢自己父亲那套,所以这样一个男人同样可以对抗自己的父亲吧。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她在心中已经告诉自己,自己这辈子就跟着这个男人了。

此时,可以说,日本政治史上最强的夫妇组合就此诞生了。

672年,讃良26岁,天智天皇驾崩。

日本史上爆发了著名的壬申之乱。

天智天皇的儿子,大友皇子募兵备战的消息走漏,传到了吉野(大海人皇子的东国根据地)

讃良与大海人皇子合谋,先下手为强。于是在吉野之地起兵。

然而战争的前几个月并不顺利,大海人军队屡次战败,士气低落。

此时,行军到伊势神宫的大海人军中,讃良和大海人皇子合谋演了另一出大戏。

是日,天降阵雨,天空中电闪雷鸣。

士兵本在昏昏欲睡中,被一声划过天际闪电惊醒。天空瞬间转晴,出现了数道虹光。

讃良站上了伊势神宫正殿,运足了腹中之气,向在座的每一位道:

吾乃天照神

现身降凡尘

率领尔众人

四海皆可吞

在座皆惊,瞠目而立。短暂的几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大海人与军中将领皆跪拜天照神,口中念着

承蒙天神顾

解凡人疾苦

若得神兵助

四境无人阻

下边的并世兵士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口口相传,天照大神降临凡间,帮助我们的主上取得天下。

随着这种事情越传越神,一时间大海人军队士气极高,四处豪强纷纷加入!

很快,大海人皇子的军队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将大友皇子的军队打败了。

大友皇子在临终前吟诗一首,收录在《怀风藻》中,其辞曰:

逍德承天训,

盐梅寄真宰,

羞无监抚术,

安能临四海。

在此次战役中,可以说,讃良是大海人皇子胜出的最大功臣。大海人皇子变得对讃良又爱,又敬重,即使是执政,也离不开讃良。(你媳妇要是天神你敢违抗吗?)

大海人皇子继位天皇,是为天武天皇。

673年(天武2年),天皇将执政中心迁回飞鸟京(今日本奈良县明日香村),因为前一代天智天皇改革甚急,且为了遏制豪族,不顾豪族和叔叔反对,将行政中心迁到了近江,所以其实代表了非豪族的利益。天武之所以能赢得壬申之乱,就是因为得到了天下豪族门阀的支持,因此,上任之初,为了向豪族示好,直接将行政中心搬回了飞鸟京。

天武天皇还做了一项重大的决定——和讃良共同治理国家。

执政之初,二人便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唐朝。

在二人执政开始时,三韩的高丽,百济已灭,只剩下新罗。若要能够对抗唐朝,新罗就要得到倭的支持,而倭要支持新罗,就要拥有足以对抗唐的国力。国力从哪儿来?

中央集权,发展农耕是农业封建社会不变的强国思路。因此夫妇二人开始了强国计划。首先,要打造一所新的宫殿,这里应该是国家行政首都,对国家的每一寸土地都能进行管辖。地点选好了,就在香具山以西,这里是一大片平原。要盖宫殿,就要仿照当时最强大的唐朝来建,但是,此时与唐不通使者已经数年了,如何去建造?此时,又是讃良站了出来,她亲自规划设计宫殿,领导者百工建造。这个时候,时常能看到她亲率百工,头戴斗笠,一手持绳墨,一手握着那本《周礼考工记》,站在香具山的山顶,对自己未来的宫殿遐想,憧憬。676年,也就是藤原京的开始的时间。

不仅如此,二人还进行了一系列“软改”

一、移装异服:官服由倭式改为唐式,改变法式,由传统的和式发型“みずら”开成了模仿唐朝的发型;衣服圆领改成了中式的开衽。

二、朝堂礼仪:朝堂礼仪由下跪式改为立礼,就和我们现在的鞠躬、看到日本人行礼时候的鞠躬一样,完全是那个时代开始的。

三、金融改革:开始了国家的铸币。

四、鼓励文化:包括开始编纂日本的史书、诗集等

五、国家政策:国家出现“日本”字样,天皇不再称为“大王おおきみ”而改称“天皇すめらみこと”意为天之中心。

由此,日本国力开始蒸蒸日上。

然而,就在这历史的向前步伐中,一段小的插曲出现了。

由于为国操劳,讃良倒在了病榻上。那是讃良35岁的时候。

天武天皇从全国召集了名医,都一时无法治愈讃良,天武十分伤心。

他走到讃良的病榻床头,对讃良说:“你要快点儿好起来,我一个人治理这个国家太辛苦了,没有你不行啊!我一个人已经快撑不住了呀”说着说着不觉哽咽起来。讃良虚弱的手拉住天武,似乎没有力气说什么,但是意思是要传达请你放心,我会努力好起来的,毕竟我可是天命之女!

一日,天武跑到讃良床边,略带兴奋的说到:“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一定可以治好你!”

“什么?”

我要修建一座寺庙,为你祈福!

于是,天武为了讃良,便建造了这座高百尺的药师寺。并用塑金身“圣观音像”开始每日虔诚地参拜,日复一日的祈求讃良早日痊愈。

“如果能以我去代替讃良受苦,我愿意去交换!”

天武天皇时常在佛前祷告

药师寺塔高100尺(23.5米,奈良前一尺为23.5厘米,以后一尺为33.3厘米,这里是用的古尺)“圣观音像”高整10尺,可以看得出,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倾注了心血。

精诚所至,讃良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让你等我良久,十分抱歉,亲爱的,我回来了”

在讃良痊愈之时,抱着天武天皇激动的说。

然而6年后,天武天皇却先一步走了。留下了讃良一个人。恍惚之际,讃良好像听到了那个大海人在对自己说:“讃良,我要先走了,我们还有未完成的功业,剩下的要由你去完成,交给你了”

“就由来完成我们未竟的事业吧”690年,讃良即为,为持统天皇。

694年,在开工多年后,藤原京为了满足城市发展的需要,终于建成了。持统带着满朝的文物迁都到了藤原京。

可以发现,以藤原京为中点,向日本全国辐射开的如罗网般存在的宽敞官道,如今日的高速公路,迅速联结了中央和地方,中央对于地方的管理可以说在没有火车飞机的年代,已经是最快捷的了。

就在这藤原京的太极殿,由女皇下达的国家指令每天都随着官马下达的全国各地。而在这太极殿的正南四公里出,就是她的丈夫,天武天皇的埋葬地。若无风日晴,在这太极殿上能否看到丈夫的陵墓呢?丈夫的陵墓又能否看到这以太极殿为轴心的机器,正在运作,改变着这个国家呢?

然而,似乎从这个时候开始,女皇就没有精力走出这个由自己参与设计、建造的藤原京,她更多的闲暇,就是在回忆自己和丈夫共度的美好时光。在那个晌晴白日的中午,与天武天皇一起登上香具山,眺望西边的平原,挥笔、丈量每一寸土地,仿佛是给自己改一所新家。然而,如今新家改好了,丈夫却已经躺在了相聚自己4公里的墓室里。

多么想有这样一个午后,春日迟迟,夏日刚至,我们不是在香具山上考察土地营造宫室,而是如农村樵夫巧妇,将洗好的衣服挂在树上晒干。

春すぎて夏来にけらし白妙の

衣ほすてふ天の香具山

这首和歌就是出自这样一个女天皇的素朴愿望,希望自己此生不是天皇或者天皇的女儿,天皇的妻子,而只是一个洗好衣服拿出来晒的居家主妇。

在持统天皇去世半年前,她完成了和丈夫的最后一项约定,时隔33年之久,派遣遣唐使出使大唐,讲日本的发展,成就一并带到了唐朝,为日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703年,讃良去世。

她不凡的人生在最后一刻依旧不凡,她选择了火葬。希望化为空气、化为雨水,永远永远守护、看管着这个由她和丈夫共同打造的日本。

最后,她的骨灰被收集起来,和天武天皇合葬到了一起,沉埋于墓中,守护着世世代代的子孙后人。

参考:

里中满智子《天上的虹》

历史秘话 221话古代日本爱的力量复苏持统天皇的都城

北京鹊桥歌留多会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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