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不大,但可是蒋妈妈的“杰作”。在她的布置下,家具购置合理,东西也整理得井井有条。每当早上的时候阳光就能经过薄帘柔柔地晒在床褥上,唤醒崭新的一天。蒋妈妈从不久前开始不时给客厅边上的玻璃花瓶换上新的花儿,今天是芬芳的郁金香,下周是娇艳的牡丹。用她的话说这又是“把钱花在刀刃上了”,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里找来的灵感。不过在她的精心呵护下这些可爱的小东西确实把家里点缀得更有生机了。蒋孟溪很少喜欢墙上这种暖色调的搭配,因为沙发旁的书架和小盆栽让他下午阅读的时候很有氛围。不过也有人藏着小闷依着蒋妈妈。蒋爸爸觉得要是能把主卧的窗帘改的不要那么公主风就更好了。
夜戴着面纱轻轻捎走了夕阳的气息,悄然落下点缀星斑的帘幕,一轮明月在她怀中冉冉托起。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今晚再适合不过了。”蒋孟溪感慨着,便合上了书。他从抽屉抽出一封信,浏览了一下,便整整齐齐地折好,放进一个小小的信封,携在口袋里,准备迎接门铃致意的外边来客。
“哟?我差点还以为摁错了?”蒋泽顶着自己新设计的发型站在外边,向开门的小伙子靠了靠,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帅哥,变化还顶大的,还不快让你泽叔叔进去?”
蒋孟溪笑笑,简单问了个好,转手取了双拖鞋放在旁边,让蒋泽换上。蒋泽有些诧异,他的小兄弟已经不大会是以前那个跟着他到处乱转悠的小跟班了。在他面前倒也懂些礼貌了。
这让蒋泽多少有点点不适应,明明是打车来的,却和些许水土不服一样。他在穿拖鞋的时候不经意地把手探入自己的口袋,约莫翻找了几下,确定他要给的惊喜还在。
气氛顿时有些淡了,“先进厅吧,菜凉了多不好吃。今天晚上咱先不用管其他的,好好庆祝一下!”还是蒋妈妈机灵,两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乖乖地坐在桌前。
不知是久不见生疏了,还是两个人都知道彼此以后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蒋孟溪和蒋泽都很沉默。前者前不久才知道他的怪叔叔确实是有很多点子,在之前一次设计比赛中蒋泽做的大胆创新碰巧被一位贵人发现了,人家把蒋叔叔看得很重,推荐他继续深造。或许是家里的文化氛围很浓,蒋泽也很争气,把手头其他工作先放了放,每天都在钻研和实践,真就争取到毕业出国留学的机会。现在差不多要到和家人告别的时候了,但蒋泽还是惦记着这个比他年轻不了多少的老朋友。后者也知道蒋孟溪上了高中之后,时间肯定是要紧张些的。以后他周末和假期出来的机会不用说,单一个“少”字都很难形容。得知考上蒋孟溪考上了一中,蒋泽一方面由衷地感到开心,毕竟自己心里的小不点终于也为他自己争了口气;一方面却也担心,因为他多少也和蒋妈妈的聊天中知道其实蒋孟溪在学习上不是很稳定,高中课程相对以前难度上升带来的压力,他作为一个过来人也不是没有体会过。
蒋爸爸今天回来的也比较早,这时候他从冰箱里拿了几瓶,热情地招呼蒋泽别太拘谨了。明天是周末,蒋爸爸一会儿可以放松一下,晚上也没有要开车出去。蒋妈妈知道蒋爸爸性格,就没有说太多,让蒋泽别太依着蒋爸爸,转身去厨房准备些蜂蜜水给他们降降劲。
这次小聚还是值得蒋妈妈的手艺的,几个人吃的很开心。蒋爸爸和蒋泽聊了不少工作上的事,不过蒋孟溪也听不大懂,只好默默在一边吃饭。蒋爸爸还给蒋泽讲了很多自己的老故事,希望他以后可以少犯些错。
菜渐渐少了,话却渐渐多了。“小泽啊,以前都是在身边看着你长大的,以后你要说见不到了,我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酸酸的......”蒋爸爸多少有些上头了,说的话也没照顾大伙心情。
蒋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脸色却有些暗淡,“以后......以后再说嘛,总是会有机会的。”其实他并没有喝几杯,但是他却感到温温的,他真的很留念这个熟悉地方的感觉。蒋妈妈有些过意不去,打算把蒋爸爸支开了,“瞧你那样,进里屋歇会儿再说。也给人家两个聊聊。”于是像带个孩子一般就把蒋爸爸领走了,“嗯?我?喔,好......好......”蒋爸爸有些踉踉跄跄,蒋孟溪禁不住笑了,他瞟到蒋泽在憋着笑,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孟溪啊,现在就我们两个,叔叔有些话要和你说。”
“嗯,您说。”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其实我这次来除了刚刚和你爸爸交代的话,更多还是想看看你。我不想这件事搞得那么不愉快,也希望你在以后的高中生活可以开开心心,不要有那么多压力,所以我带了这个东西......”
蒋泽掏出一个小小的物件,交给蒋孟溪。蒋孟溪小心地把玩了几下,小物件发出了悦耳的几个音调,这是一个白色的卡林巴琴。
“我以前感觉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玩一玩,心情就好了。我一直也觉得它有什么魔力似的,带着他我很开心。”蒋泽解释道,“现在我要出国了,东西太多不一定带的了。把它送给你,也是希望可以把这份快乐传染给你。一点心意,意思意思。”想起了什么,蒋泽给蒋孟溪演示起操作。
蒋孟溪的心弦被卡林巴琴的优美旋律拨动了。他接过这个指琴,学着样子,然后闭上眼睛,感受音符在指尖跳动,小小的片段下来,他久久不能平静。他收下了指琴,带着微笑,把他的信递给他的叔叔。
蒋泽有些意外,“我可以路上再看吗?”得到了允许,他内心充满了温暖和力量。蒋泽抬了抬头,努力把一点眼泪流在眶里,尽力不让自己在侄子面前最后一次出糗,也不想把气氛搞糟。
时候不早了,蒋泽托蒋孟溪向两位大人告别,又和蒋孟溪说了些话才离去。他下楼后回头看了看蒋家的灯火,那也有个小小的身影仿佛看着他。蒋泽调整了一下情绪,像是做好了准备,向远方坚定地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