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帕祖祖听到了沙利亚放人的命令后,大笑了一声,将架在茨里辛脖子上的战刀挪开,另一只手将他向前一推,大声说道:“你可以走了!”
茨里辛往前趔趄了两步,回身看了看帕祖祖,脸上尽是疑惑的神色,这也难怪,就在刚才,这疯疯癫癫的面具人已经食言过一次了,自己现在可以说是砧板上的鱼肉,死生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大概是看出了茨里辛的狐疑,帕祖祖笑道:“你尽管放心,这次你走到天边,也不会有人去追你!”
茨里辛没有理会帕祖祖,而是走到了莱姆苏的面前,正色说道:“我茨里辛见过许多的勇士,但没有一个人具备你这样高尚的品格。莱姆苏,我茨里辛从来不佩服任何人,今天可真是服了你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我们能够再见面的话,希望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宴席上。”
说罢,茨里辛径直走向那十来个埃什努纳士兵,在他们的簇拥下,迅速逃离战场,往东南方向去了。
附近的战斗也都进入了尾声,喊杀声和惨叫声都小了许多,放眼四处,尽是马里人和拉扎玛人,他们拿着长矛,搜索着战场,遇到奄奄一息的敌人,便上前将他们刺死。
沙利亚一行正准备返城,帕祖祖却开口说道:“各位!既然拉扎玛已经获胜,那么我也就没什么用场了,就此告辞!”
“你要走?”莱姆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自然是不希望帕祖祖离开的,帕祖祖刚才生擒茨里辛时念出的那句咒语,分明就是让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咒语,这可是他能不能穿越回家的重要线索,他正准备找个机会一问究竟,怎么能轻易就这么错过了?
帕祖祖笑道:“难道你忘了?安努辛当日和我做的交易,用我的自由换取,拉扎玛和沙利亚的安全。现在沙利亚安全了,拉扎玛也得救了,至于你,我就输给你两盘吧?两次我做了你要我做的,已经不欠你什么了,难道我还需要留在这里么?”
“帕祖祖勇士!”沙利亚听见莱姆苏和帕祖祖的对话,顾不得自己有伤在身,立刻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兵士,快步走到帕祖祖面前,焦急地说道:“拉扎玛需要您这样的英雄,我沙利亚恳请您留下!”
帕祖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战刀,说道:“我帕祖祖一向是独来独往,自由自在惯了,何况我在拉扎玛已经待了二十年,还不够长吗?要不是看在死去的安努辛面上,我昨日便走了,你们谁能留住我?”
沙利亚知道强留已经无用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拉扎玛始终是的罪过您的,我也不必强留,但无论如何,请您多住上两天再走,这拉扎玛的庆功宴上,我们都要当面感谢您的恩情。”
莱姆苏也趁机激将道:“是啊,老兄,就多住两天,我还想和你再下几盘帕图呢,你可是一直没能赢我啊,咱们再玩,可以拿一副真棋来,不用靠脑子记了,难道你不想扳回几盘?你不会是怕了我,想就这么夹着尾巴溜了吧?”
这激将的话,比挽留的话更管用,帕祖祖立刻怒道:“小子!我会怕了你?多住两天就多住两天!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
留住了帕祖祖,欣喜的神情挂在了拉扎玛人的脸上,他们立刻重返战场,和马里人一起收拾残局,这一仗直打倒黄昏时分,两万埃兰兵尸横遍野,余下的残兵败将,马里人也不追杀,任凭他们作鸟兽散。
黄昏时分,拉扎玛城议事大堂内欢声笑语。沙利亚携文武官员设宴款待拉扎玛城的救命恩人们。莱姆苏和帕祖祖被安排到紧靠王位的尊席坐下,沙利亚陪坐在一旁,说不尽的感激之词。
莱姆苏见沙利亚放着正中尊位不坐,不免大为奇怪,他忍不住问道:“沙利亚大王,这是庆祝胜利的宴席,您身为一国之主,怎么不坐王座,反倒和我这个无名小卒坐在一起,这让我怎么承受的起啊?”
沙利亚笑道:“呵呵,莱姆苏你有所不知啊,这次救援我拉扎玛的马里大军,竟然是兹姆瑞林陛下亲自统领!拉扎玛是马里属国,我沙利亚当然就是兹姆瑞林陛下忠实的仆人了,这尊座当然是他来坐才对。而且,你莱姆苏现在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了,你和帕祖祖先生都是我们拉扎玛的大恩人,所有拉扎玛人都对你们感激不尽呢。”
沙利亚话刚说完,门外便响起了侍卫洪亮的声音:“兹姆瑞林陛下到!”大堂内所有的人立刻站起身来迎接,除了帕祖祖之外。他和之前一样,只顾享用桌上的美食,尚未开席,两只整鸡已经下肚,脚下横七竖八躺着五个已经喝干的酒壶。
莱姆苏朝大门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此人生的高大魁梧,英气逼人,一身虎皮锦袍,头上的铜盔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锃亮耀眼。显然,此人便是马里国的国王兹姆瑞林。
莱姆苏暗自惊叹,他依稀记得自己读过的书里面记载,这马里国是两河流域的北方大国,是连接两河流域和古代叙利亚的战略要地,政治商贸中心,要统治它,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想到它的国王竟然如此年轻。
兹姆瑞林大步流星地走到王座跟前,摘下头盔放在桌上,伸出右手抚住自己的胸口,竟然朝满堂大众鞠了一躬,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兹姆瑞林环视大堂,正色说道:“英勇无畏的拉扎玛人!整整五十天,你们一直孤军奋战,力保我马里北部边陲不失。你们的英雄事迹,已在整个马里国广为传送。我兹姆瑞林向你们致敬!”
他的言辞恳切,语音深沉真切,许多在场的拉扎玛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沙利亚站起身来,指着身旁的莱姆苏二人大声说道:“兹姆瑞林陛下。此次拉扎玛能够幸免于难,一则感谢前来救援的马里大军,二则,要感谢这两位英雄。”
莱姆苏立刻起身,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躬身对兹姆瑞林行了个礼,而帕祖祖却依然故我,继续狼吞虎咽,甚至还大声打了一个饱嗝。
沙利亚担心兹姆瑞林动怒,立刻打起了圆场:“这位帕祖祖勇士是从远道而来,对本地的礼节所知甚少,希望陛下不要见怪。”
兹姆瑞林笑道:“但凡才能出众的人,都是不拘小节的,我一向喜欢直爽的英雄,又怎么会见怪呢?这位英雄,我兹姆瑞林感谢您救了拉扎玛,在此敬你一杯酒!”说罢,举起了桌上的酒杯。
帕祖祖总算是也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面朝兹姆瑞林举起,象征性地还了个礼。
敬过帕祖祖,兹姆瑞林又看着莱姆苏说道:“这位英雄……没想到如此年轻啊。”
沙利亚立刻接话说道:“这位英雄虽然年少,但是机智过人,今日一战,全靠他的妙计,拉扎玛才得以坚持到马里大军到来。而且,要不是他之前截杀了阿塔姆鲁派往埃兰的信使,陛下怕是也要陷入和埃兰人的苦战当中了。”
兹姆瑞林微笑着向莱姆苏点点头,他刚准备举杯致谢,这时,门口的卫兵进来禀报:“兹姆瑞林陛下,阿塔姆鲁的使臣在门外求见。”
“哦?阿塔姆鲁?”兹姆瑞林将手中的杯子又轻轻放下,问沙利亚道:“沙利亚城主,依你之见,这阿塔姆鲁刚刚败退便遣使前来,是为了什么?”
沙利亚微微一笑,对兹姆瑞林说道:“依我看,是投降或者求和。”
兹姆瑞林点头道:“让使者进来吧!”
莱姆苏的眼睛一直盯着兹姆瑞林手中的杯子,见他没有再度拿起,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桌上的那壶酒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儿,他恨不得拿起来扔掉,要是叫他喝上一杯,弄不好要当场呕吐起来。他实在是没想到,这群古代人的酿酒水平居然是如此的糟糕。
使节走进大堂,小步徐趋,众人无不怒目相视,他走到兹姆瑞林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众神眷顾的兹姆瑞林国王陛下,在下莱布勒姆,奉阿拉哈德之王阿塔姆鲁差遣,向您献上降书,阿拉哈德全国军民,从此脱离埃兰,臣服马里,永不背叛。”
整个大厅一片沉寂,众人面面相觑。对沙利亚的判断力无不叹服。
“哈哈哈哈。”兹姆瑞林发出爽朗的笑声,颇为得意地向莱布勒姆问道:“半月前,我向阿塔姆鲁发出通牒,要他撤出拉扎玛,不知他可曾收到我的书信?”
莱布勒姆答道:“回禀陛下,确实收到了您的书信。”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随即撤军?非要我亲率大军前来,你们见势孤力穷,方才投降?”
莱布勒姆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但他只是略作思考,便回答道:“启禀陛下,那通牒被我王手下一个书吏收到,这种劝降的文书,他不敢上交,是在下今日盘查公文的时候发现了那通牒,我王见信后这才下令撤军,并非有意拖延。若是我王早些见到那书信,怎敢冒犯陛下的威严?”
“哈哈哈哈,阿塔姆鲁没有派错人啊,果然能言善辩。”兹姆瑞林大笑,虽然他知道这莱布勒姆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一派谎言,但听起来极为舒服,也就作计较了。
兹姆瑞林微笑道:“你起来吧,不必害怕,你回去告诉阿塔姆鲁国王,说我相信他是真心归降。”
莱布勒姆一骨碌爬了起来,向兹姆瑞林鞠了个躬说道:“我回去后必定如实转达陛下的意思。此次前来,除了上呈降书,还带来了一件礼物,想献给尊贵的您。”
莱布勒姆转身一挥手,随从立刻端上来一个银盘,上面盖着一块华丽的织物,莱布勒姆接过手来,恭恭敬敬地摆在兹姆瑞林面前,轻轻揭开那织物说道:“我王阿塔姆鲁在亚述旧都苏巴特恩利尔城寻得此物。经祭司们查验得知是亚述王表,据传言,唯有真正的王者才配据有。现今阿拉哈德已经是马里属国,我等自当奉上此物,恳请陛下收下。”
帕祖祖正在享受着一桌的美食美酒,听到莱布勒姆的这一番话,不知为何,竟然失手将酒杯掉在地上,溅了莱姆苏一脸的酒水。
难闻的怪味刺得莱姆苏胃中翻江倒海,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然后不解地看着帕祖祖,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银盘,从面具里传出急促的呼吸声,显得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