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通将嘴巴附在水复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周军攻陷平安城后,大部分水军将士放弃了抵抗,向周军投降。也有一部分水军趁乱放火,趁火打劫,杀人、抢东西。
因此,钱超然率周军进入平安城后,立即派兵控制了平安城的各处城门,对出入之人严格检查,对照水复的画像,缉拿水复。
然后出榜安民,并且命令周军扑灭城中的火,将城中的尸体拉出城去,同时全城搜捕水复。
很快有一将军来向钱超然报告:“报告元帅:找到水复了!”
钱超然大喜:“快押了他来见本帅!”
那将军却道:“元帅,水复已死了!”
钱超然大为意外:“怎么死的?是被我们的人杀死的?”
那将军道:“不是,被他手下一个叫卜通的太监杀死了!”
钱超然道:“将那个叫卜通的太监及水复的尸体带过来!”
一会,那将军率一队人马,将一个太监和一具尸体带到了钱超然的面前。
那尸体早已身首异处,头上戴着皇冠,身上穿着皇袍。但脸上已是血肉模糊,已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那太监向钱超然跪倒:“奴才卜通,叩见元帅!”
钱超然厉声问道:“这真是水复吗?”
卜通从容而答:“奴才不敢欺骗元帅。”
钱超然又问道:“为何毁了他的容?”
卜通恨声不绝:“奴才太恨他了!情不自禁地将他的脸跺烂了!”
钱超然问:“你为何对水复有这么大的仇恨?”
卜通道:“奴才是御膳房的。有一次,水复突然要熊掌,奴才不敢怠慢,立即给他炖上了。但刚炖上不久,他就要奴才给他端过去。奴才告诉他熊掌不熟,但他仍坚持要奴才给他端过去。奴才只好给他端过去。他却大怒道:“为何给朕吃半生不熟的熊掌?’命人打了奴才五十鞭子!从那时起,奴才就恨透了他!”
钱超然不信,问道:“水复真是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吗?”
卜通道:“元帅可派人调查一下。倘若有半句虚言,奴才愿意领死!”
因为事关重大,钱超然亲自去向被俘的太监们调查,有几名太监证实:水复确实因为熊掌不熟而抽了卜通五十鞭子。
钱超然这才确信:卜通因仇恨水复而杀掉水复并毁了他的容貌,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于是,钱超然下令解除对水复的搜捕,并派人向城外的周洲报告。
周洲接到水复被手下的太监卜通杀掉的消息后,立即在第一时间进入平安城中。
他首先听取了钱超然的汇报,然后不避污秽,亲自验看了那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接着,周洲从被俘的水国兵将中找出这几天跟随在水复身边的人,详细询问。
当周洲结束了询问时,已是深夜了。
周洲连夜发布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向周国全军将士、水国的全体降兵降将、水国全体百姓宣告水复已被原水国皇宫御膳房太监卜通所杀。
第二道:重赏卜通黄金百两,并将卜通留在身边听用。
随后,周洲连夜召见了钱超然。
因为打了一个胜仗的缘故,钱超然一脸轻松,笑道:“皇上,水复已死,总算去了皇上的一块心病!”
周洲却是一脸的严峻,道:“超然,朕没想到你会如此幼稚!水复身经百战,虎老雄风犹在,岂是一个太监所能杀得了的?”
钱超然大吃一惊:“难道水复没死?难道那具尸体不是水复的!”
周洲斩钉截铁地道:“水复一定还活着!那具尸体绝对不是水复的!”
钱超然一脸疑惑地问道:“陛下为何如此肯定呢?”
周洲道:“朕的判断是绝对有道理的!因为朕曾详细询问了这几天跟随在水复身边的人。他们证实:水复在城头督战时,曾被我们的发石机打伤了膝盖。但朕仔细检查了那具尸体的膝盖,结果毫发未伤。这不就充分说明问题了吗?”
钱超然佩服得五体投地,道:“皇上真是心细如发,明察秋毫。”说着跪了下来:“现在水复很可能已逃远了,这全是微臣的过失!请皇上降罪!”
“起来吧!也不完全是你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周洲道:“朕想不明白地是:既然水复鞭打卜通一事是千真万确的,为何卜通又要为水复掩饰?正是由于卜通的行动,使我们错过了捕捉水复的黄金时间!”
钱超然问道:“但是,陛下既然知道卜通是在为水复卖力,为何不仅饶了卜通的性命,还重赏了他?”
周洲深沉地道:“朕就是要从卜通身上,顺藤摸瓜,找出水复的下落!”
周洲又道:“朕虽然知道那具尸体是假的,却故意将错就错,趁机宣布了水复的死训,不过是将计就计,借以麻痹水复。而且这样一来,也起到了摧毁水国的士气和民心的作用,有利于我们对水国全境的占领和征服。”
钱超然一脸敬仰之意:“皇上胸有成竹,统筹全局,计谋深远,微臣佩服之至!”
周洲笑骂道:“滚你的蛋!太肉麻了!朕不需要你拍马屁!”
钱超然也笑了:“皇上是千古英主,虚怀若谷,怎会像那些昏君一样爱听谄谀之言?但这是臣的心里话,臣不吐不快。”
周洲笑了:“你这话倒说到了朕的心坎里!”
钱超然道:“以皇上看来,接下来我们将面临怎样的局面?”
周洲没有回答,却道:“我在思索一个问题:难道水复没有退路了吗?”
钱超然道:“应该不是的。水复不过丢失了几座城池,从平安城往西,还有水国的十几座城池。”
周洲道:“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疑问也就随即而来:既然水复还有充足的退路,他为何不退呢?而且还亲自坚守平安城?”
钱超然想了一会,道:“以微臣看来,水复是想用平安城拖住我们,为他身后的军队的集结赢得宝贵的时间。”
周洲道:“目前,水复的军队已伤亡近半。倘若水军完成了集结并与我们决一死战的话,最后获胜者一定是我们!真要出现了那种情况,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我们的问题。但朕害怕的,却是后一种情况。”
钱超然问道:“陛下担心的是那一种情况?”
周洲道:“朕所担心地是:在我们全力攻打平安城的这段时间里,水军不仅没有集结,反而化整为零,秘密遣散,隐藏于水国百姓中,或者干脆带着足够的粮食躲入深山中,让我们找不到,那么我们就谈不上消灭他们。因为这一次我们周国的军队是倾巢而出,国内为之一空,我们不可能长久地留在这里。等到我们的大军后撤之后,水军再化零为整,浮出水面,对我们少量的驻军进行袭击。”
钱超然不禁耸然动容:“水军真要采用后一种情况,那么我们与水军就会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周洲叹了一口气:“真要那样的话,方国的残余势力也会蠢蠢欲动,与水军遥相呼应。”
钱超然问道:“皇上以为,我们将面临那一种情况呢?”
周洲道:“很难说,因为有方苞在其中!方苞既在平安城中没有露面,那么他就一定受了水复的托付而提前撤退了。朕对方苞此人实在是估摸不透,此人太可怕了!实在是我们面临的最凶恶的敌人!”说完苦笑道:“朕恨不得将方苞碎尸万段,但对他的妹妹方贵妃,却爱到了极处。难道,这是前生的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