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一个十岁的小乞丐和那群在洛阳城内称霸的老乞丐抢口饭吃还没有成功被赶出去的案例。你还要听吗?“张浩用唯一没有被伤到的右手把掀开的被褥重新盖上。
“自然是要听的。“烟葭用双手托着下巴,撑在了张浩的床前,一汪妩媚的眼睛让张浩看的有些心不在焉。
“我还从来听过别人讲乞丐的故事呢。“
“我这下子倒是不想讲了,没事揭自己伤疤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了。”
张浩眉头一皱,黑色的眼珠子先向上,再向左转动,回忆片刻道:“你不懂那种永远在死亡线上挣扎,为了填饱独自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痛苦,所以和你说了也没用,我也不想再提那些人吃人的日子。”
烟葭美目流盼,嘟囔道:“说的好像和真的一样。”
张浩装作没有听见,仍然自顾自的说道:“老实说,谈姑娘,就算当初我的那些仇人和我一样鲤鱼跃了龙门,四五十岁的人了突然发了笔大财,然后雇凶杀我,何必把我们两个关在这里,却又每日好吃的伺候着?想要杀我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而你……”
张浩盯着烟葭绝美的脸庞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谈烟葭心里清楚张浩没说完的东西,其实自家心里隐约有些恐惧,不然也不会偷偷的在自己脸上抹了几点泥土。
“所以说我要是知道为什么会抓我进来,我不可能会隐瞒于你的。”张浩接着说道。
“这个……张公子,我们就不说这些了吧。现在我们身陷围圈,说这些败了兴致。”谈烟葭软弱无力的道。
“其实不仅是身陷囹圄,还是插翅难逃。”张浩抬起头来,看着上方足有三丈多高的天花板已经勉强能让一人钻过的用来运送食物的小通风口,有几分悲观。
自家刚刚已经看过了那些黑衣人给这密室运送食物的流程,先是将食物与纱布药物放在铁盘上,然后用铁链把铁盘放下来等张浩二人全部拿走之后,就收回铁盘。
这期间唯一能让自家上去的办法就是乘着不注意,通过铁链爬上天花板。
可一来自家现在使不出一分气力,二来就算能拉着铁链,上面的人肯定会感觉到铁链的重量不对,若是还有文力就好了,随便凝笔就能把这块密室全部炸个干净,而一旦让自己凝出了笔,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张浩拿起一侧的肉饼,咬了一口又拿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小口道:“这饼里面有毒,就是那种让我文力尽散的毒,大概能持续五天左右,依我这身体,不吃估计要饿死渴死,吃了就没有文力,他们手段倒是精细。只能等着看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了。”
谈烟葭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颤,有些沮丧。
……
……
囚室之上,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通道,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影,都在一丝不苟的巡逻着,墙角四处也都点着油灯,照的整个通道灯火通明。而在通道的尽头,有一个房间,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桌子,两把椅子。
两把椅子上分别坐着一位黑衣人。
不知为何,即便在这个场合,两位黑衣人依旧带着头罩,似乎是连坐在对面的人的相貌都不能见到的模样,只是却没有如同在通道上四处巡逻的黑衣人那般,连话都不能说上一句。
坐在里头的黑衣人张了张嘴,说的却不是大宋的官言,而像是党项语(西夏语言)。
“听说你抓到了王介甫的独子?”
靠坐在外侧椅子上的黑衣人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用的是当初在边界缴获附着了宋狗文力的箭枝,箭头还加了点消文散,现在此人文力尽散,和普通人都没什么区别“
“可有依据?“
外侧的黑衣人从腰间掏出一块铁牌,上面刻着一个王字,站起身子,弯下腰来,双手递给了坐在内侧的黑衣人。
内侧的黑衣人一把夺过铁牌,两眼微微眯起,细细抚摸了片刻,把铁牌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铁牌确实是王家嫡子独有的凭证,算你一大功,这铁牌我先拿回去好报给朝廷。“
“梁将军要不要去看一下王家那小子?那小子就在下面,旁边还有一个女人,貌若天仙,大人若是需要的话……”
外侧黑衣人的脸庞即便被黑布遮掩住了,也能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丝丝淫邪之气。
被称呼为梁将军的内侧黑衣人站了起来,似乎意有所动,但随即摇了摇头道:“事关重大,他毕竟是宋人太学前十之人,实力远在你我之上,万一我下去出了什么纰漏,万死难辞其咎,而且又是宋人首相独子,利用的好了能缓解横山之急,我需禀报上级才行。”
说罢,坐在内侧的黑衣人匆忙往外走了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他又返了回来,如猛虎般重重一拍桌案警告道:“那个宋人女子现在和王家小子独处了不少时间了,不管有没有气力做苟且之事,都可以说是他的女人,我在这里警告你,在我下次回来之前,你必须要把王家小子和你们这些人的裤裆管好。若要发泄,找其他关起来的女人去。“
“王家小子上不上那女人无所谓,可你们若是有一丁点儿不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回音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另一黑衣人听见了回音酷刑就如同听见了世界上最狠毒的手段,浑身颤抖的如筛子一般,连忙正直了身子,放下了原本心中的一丝**,连声说是。
……
……
苏轼缓缓的停留在了这片荒野之上,看着周围荒无人烟的模样,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的脸色原本就有些苍白,可真来到这里的时候却一无所获的时候,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可片刻之后,或有意或无意,苏轼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看去。
那边有一位樵夫背着背篓正在朝自己走来。
这位樵夫唱着山歌,悱恻悠长,缓缓飘入耳膜,与那这里一眼望不尽的荒野相印成趣,但隐约也能听出几分凄凉之意。
苏轼缓缓的走上前去,拦住了这位樵夫。
“这位老丈人,这些时日是不是有人带着一男一女或者是两个**袋来到过这附近?”
苏轼摆出一副笑脸,笑吟吟的问道。
这位樵夫七尺有余,身材还算硬板,脸上有意味着饱经风霜的皱纹,穿着一身粗布衬衣,头顶上有一块卷成团的黑色纱布,背篓里有几捆像是刚刚看好的柴火。
这位樵夫冲着苏轼笑了一笑,脸上的皱纹就如同菊花绽放一般灿烂。
“官人客气了,老朽在这里砍柴十多年了,一直是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什么人烟啊?至少这几个月来老朽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老丈人您说会不会是晚上通过的?苏轼依旧是堆满了笑容。
樵夫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是老朽所能知道的了,对了,前天晚上老朽曾经听到过女人的尖叫声。“
“老丈人知不知道在什么方向?“苏轼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樵夫笑吟吟的看着苏轼没有说话。
“老丈人?“苏轼有些不解。
樵夫依旧是笑吟吟的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虎口布满了老茧的右手,上下摇晃了一下。
苏轼恍然大悟,连忙凑上前去,从口袋中掏出一些银两,塞到樵夫的手中。
樵夫掂量了一下手中银两的分量,眼神之中似乎很是满意,于是伸出手指,朝着东南方向的山岭一点。
“老朽听到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苏轼看了一眼樵夫所指的山岭,倒吸一口凉气。
整座山岭高不可见顶,足有千丈于高,巍巍峨峨,山腹有几缕云朵飘过,竟然要比鬼竹林还要险峻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