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着了就着了呗。”陈羁言抄着口袋,一边说一边跟馆长点头打了招呼。
李鹤轩举着报纸给他看:“你看看,你们就不该去,这场大火要是给你们烧那儿……”
“动用了多少消防车?”陈羁言漫不经心地问。
李鹤轩指着报纸:“你看,这不写着呢吗!三架消防飞机,十五辆消防水车。”
“好!好啊!”陈羁言拍了拍手,转头对张博睿说:“馆长,明天我还去!”
宋振勋一听:“怎么着?去放第二把火啊!”
陈羁言神秘一笑:“放不放第二把火,还要看消防队是否满足了我的要求。”
张博睿一听这话,眯着眼点了点头:“我想,石头取化石成功一半了!”
二零零五年冬——河北太行山东麓12月5日11:16
墨绿色的越野车又来了。这一次,山路上由于山体滑坡造成的堵塞已经被挖掘机清除了,大道又宽又阔。
张宝亭大喜:“呵,这下可好!咱们不用下车走了。”
陈羁言望着宋振勋:“怎么样?宋押司,这就是放火得到的第一个实惠。”
“老张!”陈羁言回头问张宝亭,“你给我拿冰爪了吗?嘿嘿。”
张宝亭哈哈一笑,从背包里拎出一对冰爪来。
“哎呀!得嘞!我谢谢您!”
车子径直开到通天坨,老宋第一个下车,脚下却忽然一滑,差点摔倒!
原来这是前天救火留下的水,经过一天一夜冻结成了冰!
陈羁言呲着牙,吸了一口冷空气,抬头看着洗过澡的通天坨。
老宋道:“石头,现在山上能烧的已经全烧了,这第二把火,我看你怎么放……”
陈羁言不说话,走到崖壁边上,用地质锤敲了敲冻得硬邦邦的崖壁,自顾从大行军包里拎出一个中号的酒精喷灯来。
宋振勋一看就乐了:“哈!你还真想放第二把火啊!”
张宝亭忽然眼睛一亮:“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陈羁言啊……名不虚传!”
陈羁言回头冲他俩一笑,把酒精喷灯和SRT挂在后腰上,把一捆绳索跨在肩膀上,穿上张宝亭的冰爪,又从背包里拿出地质锤和一大把六号岩钉来:“我上去了!你们哥俩等着给我收尸,哈哈!”
说完他把岩钉一颗颗地楔进岩石,然后踩着岩钉一边上崖一边打岩钉。
张宝亭全明白了,陈羁言放火,目的是为了让消防队给通天坨洗个澡。现在正值寒冬,水渗进了风化碎裂的岩石缝,寒气一夜时间就足以把整座山冰封。这样,碎裂的岩石就犹如被胶水加固了一般,上崖的危险系数就大大减小了。
陈羁言打完一颗岩钉,不是忙着登上去,而是先用地质锤左右敲敲,然后观察岩钉周边的岩石是否出现裂纹。如果有裂,则证明这里冻得不结实,必须另换位置。
确定安全,他才把岩钉后端的螺纹上拧上一个吊环,把保险快扣扣上去。
转眼间,陈羁言已经上到崖壁中间。
宋振勋和张宝亭都为他捏着一把汗,连连地喊:“小心点儿啊。”
此时的岩性已经改变,陈羁言清楚,这是最危险的阶段。故此,他改为同时钉进两颗钉,一颗支撑身体,另一颗则专门用于挂保险扣。
另外,他打岩钉的时候,是一只脚蹬着脚下岩钉,另一只脚则依靠冰爪,牢牢地蹬在岩石上。这无疑使脚下这颗岩钉的负重分担了一半给岩壁,负载大大减小了。
就这样,他一路往上爬……宋振勋和张宝亭的头,也跟着他的身影越昂越高。
眼看着就要到达山顶了,忽然,陈羁言脚下一空!岩钉从石壁上脱了出来,翻滚着掉下崖去。幸而,他右脚用冰爪扣紧了表面结冰的岩石,没至于马上滑下来。
张宝亭和宋振勋在下面吓了一跳:“石头!快!快挂SRT下崖来!危险!”
陈羁言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幸好他刚在头顶位置打进了一颗岩钉,并挂上了保险扣。这样一来,加上他脚下扣在石崖上的冰爪,使他稳稳地留在了崖壁上!
SRT,是一种卷着钢丝的滑轮盒,一端拉出钢丝挂在固定点上,另一端则连同滑轮盒挂在腰间,利用手柄控制实现升降。
这东西仅仅用于下崖,如果中途用上了,就等于提前宣告失败了。
陈羁言咬着牙,身子紧紧贴着冰冷的崖壁,瞄准了头顶那颗刚刚挂上保险扣的岩钉,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颗岩钉,既可以挂上SRT下崖,也可以作为一个助力点,继续上攀。然而,后者的危险性很大,毕竟现在它支撑着陈羁言以及他身上装备的全部重量。
“石头!下来吧!”宋振勋关切地喊:“那冰冻得就不结实!要不……要不你下来再放一把火……”
“嘿、嘿、嘿……”陈羁言趴在山崖上抖着肩膀笑。
张宝亭在山下看着,心说:这什么毛病?怎么他不哭反笑?
陈羁言笑够了,忽然一咬牙,猛地往上一窜,左手牢牢地扒住头顶唯一的那颗岩钉,右手迅速地掉转地质锤,使劲朝身边的崖壁上砸去!
这里,有两颗生了锈的岩钉,它的存在,给陈羁言解了围。
陈羁言不知道这两颗岩钉究竟是老师郭文鼎留下的,还是田放留下的,总之,多亏了这两颗岩钉……
就在陈羁言的重心刚移动到这两颗岩钉上时,原先那颗承载他全身重量的救命稻草,从岩石中脱落,翻滚着落下石崖。
好悬啊……如果不是这两颗岩钉,即便他挂上SRT下崖,这岩钉也会中途脱落。
陈羁言站在前人留下的岩钉上,没有时间去怀旧,赶紧重新再冰冻的岩石上补上新的落脚点。
宋振勋和张宝亭见他重新站稳,总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