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冬——摩天岭通天坨西南大峡谷12月14日17:07
“石头——”宋振勋带着哭腔喊着。
邢劲冲他瞪眼:“你喊有个屁用啊?赶紧往下走啊!”
三条绳子,三个人,从崖边一处较为平缓的石壁上,拽着绳子往下溜。
河谷里,两边怪石丛生,知名或不知名的植物,已经枯萎得只剩下枝枝蔓蔓。当中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足有五十米宽,自西向东滚滚而去,浪花飞溅,拍打着岸边的岩石。
虽是隆冬,峡谷中依然温暖,几个泉眼汩汩地冒着水,七扭八怪地注入当中的大川。
张宝亭弯腰舀了一捧泉水,惊讶地张大眼睛:“这是温泉!”
邢劲四下张望:“难道你还想泡啊?赶紧找石头儿去。”
张宝亭抬头望望山崖的高度,又捡起石头来朝着河里用力扔下去。
“噗通!”浪花溅起很高。
宋振勋四下呼唤:“石头!你在哪啊?”
张宝亭蹲在水边,呆呆地望着湍急的水流。这水很深,但是刚才陈羁言落下的地方,都是石头,而且离这水很远,如果他掉在水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邢劲远远地看着刚才陈羁言的落崖处,那里的山石全部向外探着,像一片大蘑菇。如果陈羁言从那里掉下来,铁定摔成一团烂泥了。
他觉得他应该高兴,因为一直把他踩在脚下的人终于完蛋了,但是他却真的高兴不起来。
宋振勋的喊声越来越远,他已经走到了东边悬崖下。
张宝亭望着蘑菇似的崖顶,一拽邢劲:“走,去那边看看。”
老宋忽然听到一阵地质锤敲击岩壁的声音。
“咦?”他侧耳倾听,声音是从岩壁上一个隐藏的石洞里传出来的。那石洞边上,长着几棵歪脖的枯树。
张宝亭和邢劲同时听到了这声音,急忙抬头看去,石洞周围尽是那种灰黄色的石板岩。
“原来那龙鸟化石的岩层就在咱们脚下啊!”张宝亭又激动又兴奋,冲着石洞喊:“陈羁言!你小子没死就给我滚出来!”
石洞里忽然飞出一个烟盒,飘飘悠悠落到张宝亭手里。
“哈哈!石头在里面!”
三个人大声欢呼,石洞里探出个头来:“小声点!老子干活儿呢!”
宋振勋喜极而“骂”:“你个兔崽子,吓死我们啦!你跑这洞里也不言语一声!”
邢劲兴奋地指着那洞口的歪脖树:“准是被那树接住了,他又顺着这树爬进了洞去。”
他说得没错,陈羁言落下悬崖的时候,正好掉在这棵探出山崖外边的树上。大树茂密的枝蔓像一只大手,把陈羁言稳稳拖住。
陈羁言身子悬在半空,心想着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就顺着树爬进了洞里。
这个洞不足十米深,成因不清楚,但是洞口处夹杂在白垩层里的灰黄色页岩却使他精神一振!他从登山包里取出头灯戴上,用钢钎和地质锤开凿岩壁。没准儿,那第二块化石就在这里。
二零零五年冬——北京南万源西里废旧仓库12月14日17:27
“哎,这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铜钱豹蹲在大木箱子上对二木说:“你再去买点儿吃的去。”
“又是我去啊?”二木吸了一下鼻涕,手抄着袖子说:“去也行,给钱!”
铜钱豹跳下木箱子:“你说你敞亮点行不?大老爷们的,吃你两顿就扯犊子了?”
二木把眼一闭:“这老吃我也不是个事儿啊。这么着,你掏十块钱,咱不给小妮子吃了。”
“中,那你去整两份盒饭。”铜钱豹掏出十块钱给了二木。
不一会儿,二木托着俩番茄鸡蛋饭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铜钱豹问。
“呵呵,半道有个卖盒饭的,我顺路劫了他俩。”
“行,挺利索!”
说完,两人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郭向丽中午就没饭吃,此刻望着香喷喷的盒饭,一个劲地咽口水。寒风瑟瑟,她的毛衣、外套和裤子全披在那两人身上,她坐在轮椅上缩着身子,打着哆嗦。
铜钱豹斜眼盯着郭向丽:“哼,你那师兄拿不来化石,你就这么饿着。”
郭向丽实在受不了了,小声对铜钱豹说:“把衣服还给我吧……”
铜钱豹不言语。
郭向丽又问二木:“你还我一条毛裤……行不行?”
二木也不吭声,像死了一样……
忽然,仓库大门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冲着郭向丽走了过来。
仓库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模样。
“你……你是干什么的?”郭向丽惊恐地问。
那人一笑:“呵呵,卖盒饭的。”
二零零五年冬——摩天岭通天坨西南大峡谷12月14日17:36
眼看着天就黑了,崖下,邢劲催促道:“石头!搞定了么?化石猎人不夜打啊!快点!”
陈羁言脑袋一个劲儿地冒汗:“奶奶个熊猫,怎么这石板儿上什么也没有?”可是又一想:“去他妈的吧,什么烂规矩,老子急着救人,难道火上了房还得听完《玉堂春》吗?”
夜幕渐渐降临,山崖下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
张宝亭、邢劲和宋振勋全都打亮了头灯。
石洞里依旧“叮叮当当”,谷底水流也依旧潺潺地流淌。
邢劲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哎,宋押司,老张!咱泡温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