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西羌占了凉州,罕穆图本欲发兵直取长安,然吕禄迁都洛阳,潼关与函谷关设有重兵防守,且益州汉中奕歆亥屯有重兵。罕穆图恐若发兵攻长安时,奕歆亥领兵袭取凉州,则凉州危矣。
这日罕穆图又找罕粘商议道:“本王欲发兵攻打益州,王弟有何谋划?”
罕粘道:“王兄,那奕歆亥屯重兵防守益州北面门户汉中,那厮治军有方,军士皆训练有素,不容小觑,且汉中各处营寨布置巧妙,加上地势险要,可以说是固若金汤,我们若直接发兵攻打,恐怕难以取胜。”
罕穆图道:“那王弟是否有什么计策?”
罕粘道:“以臣弟之见,我们可联系益州以南的南蛮人,许以利益,由他们发兵攻打益州南方重镇建宁城。奕远成为防我们,将益州重兵皆布置在北方,南方必定空虚,南蛮攻打建宁城时,奕歆亥必分汉中之兵驰援,到时汉中兵力减弱,我们再发兵进攻不迟。”罕穆图盛赞罕粘之策,当即派出使者前往南蛮,许以事成后两家平分益州之地。
且说这南蛮,处于蛮荒之地,历来不尊礼化,时常侵扰益州南部,太祖吕阳时曾发兵征讨,大败南蛮,擒获南蛮王,南蛮方允诺不再侵扰益州。而后南蛮因吕国国威震慑,始终不敢违背信诺,然当今吕国朝政昏暗,人心散乱,南蛮王马呷拉契早已命部下暗集军士,打造军械,准备北侵。不料西羌遣使来,转告西羌王罕穆图共同出兵之请,又言若取益州,共平分之。马呷拉契大喜,即命召集各洞主前来商议进军之事。
这南蛮地域广阔,蛮民甚众,凡男子年十三以上,五十以下,战时皆从军。故而每次南蛮起兵,多则集二三十万众,少则亦有十余万众。南蛮为未经礼教开化之地,蛮民以部落群居于各山间,并于山间开洞穴供部落首领居住,故各部落首领自称洞主,而各部落又共同推举一洞主号令整个南蛮之地,是为南蛮王。然南蛮不识行政之道,且无商业流通,故而各部落绝少往来,只是战时结为一体。南蛮有大小七十二部落,除南蛮王马呷拉契外,还有洞主七十一人。这七十一个部落中,以黑水部落、白林部落、南峰部落、苍山部落人多势强,故这四个部落与马呷拉契部落共分管其余六十七个部落。战时,南蛮王马呷拉契为帅,黑水洞主、白林洞主、南峰洞主、苍山洞主为上将,其余各洞主则为各部副将。
马呷拉契命令下传,三日后各处洞主纷纷到齐,马呷拉契将西羌约盟之事告知。
苍山洞主道:“我们久居蛮荒之地,若是能取了益州这富饶之所,当然再好不过,只是当年先王与吕国交战,那吕国还是相当厉害,我们折了许多洞主,连先王都被擒了。如今我们再去寻他事端,只怕对我们不利。”
白林洞主道:“苍山洞主是被吕国吓破了胆吗?你也不想想,西羌轻而易举就占了他的凉州,他的那些军队被西羌打得落花流水,望风而逃,这吕国想必是也没什么厉害的,现在西羌又主动与我们结盟,这样的机会怎能错过?”
苍山洞主喝道:“我岂是害怕?只是事事需要周全计划!你再说我害怕,我便要与你认真起来!”
马呷拉契见状,忙出言相劝道:“各位莫要争吵!苍山洞主所言不错,我们是要周全计划,白林洞主也说得在理,那吕国再厉害也毕竟是曾经的事了,现在的吕国,是中看不中用,被西羌打得无力还手。此次西羌主动与我们结盟,约定于我们南北呼应奇攻益州,事成后平分益州之地。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意已决,各位速速回去点齐兵马,我们不日起兵!”众洞主应诺,各自回去整理兵马。
五日后,南蛮各部兵马聚齐,七十二洞共计二十六万人马,向建宁城杀去。马呷拉契率六万人马,统领七位洞主做为中军,黑水、白林、南峰、苍山四洞主各率兵马五万,统领十五位洞主,分四路,齐攻建宁城四门。
南蛮人不识兵法,战时全无阵法章法可言,军士袒胸露乳,以兽皮草叶遮身,挥舞着短刀短枪向前冲锋,皆不惧死,前者战死,后者更加拼死向前。
建宁城虽是益州南面门户,然地处偏远,沟浅城低,且驻兵不过万余,哪里抵得住南蛮这般攻势,不出三日城门即被攻破,南蛮众军蜂拥入城,将所擒获的吕国官员军士尽皆杀死,将城中钱粮尽数搜刮干净,又杀百姓万余人,建宁城如人间炼狱一般,十户九亡,尸横遍地,所存百姓不过百余人。南蛮军于建宁城修整两日即继续北进,杀向江州。
战报传入CD府中,奕远成大惊失色,关烨道:“老将军,建宁陷落,江州危矣,当今之计请速发援兵。”
奕远成道:“而今之计,只能调CD与永安两处兵马驰援!”
奕坚道:“父亲,歆亥统十五万大军于汉中,为何不抽调些前去?”
关烨道:“此事万万不可!兄长细想一下,此时西羌占了凉州,那平阳关与汉中乃是凉州入蜀必经之路,歆亥屯兵驻守得当,西羌未敢来犯。当前南蛮突然发难,此多半是西羌的诡计,只等我们将汉中兵马分出应对南蛮,他们便乘机攻打平阳关和汉中,那时益州危矣。”
奕坚叹道:“CD与永安两处所能抽调的兵马不过万余,那南蛮有二十万之众,怎能敌之?”
奕远成道:“自古两军交战,在于计谋,不在多寡,南蛮不识兵法,人虽众,实不足道。老夫便带着人马前去杀退他们。”
奕远成话音刚落,关烨跪拜于其面前,道:“令公为益州牧,主管一州之军务,岂可擅动。关某及家眷一直蒙老将军关照,此等大恩一直无以为报,此番益州危难,关某愿领兵前往迎战,不杀退南蛮,绝不回来!”
奕远成大悦,扶起关烨道:“老夫道亲家不愿出仕,故而一直未敢委以职责。亲家一身本领,此番愿带兵前去,老夫深感欣慰,此实乃天佑我朝。”当下,即授关烨都尉职,命CD、永安二城各分拨部分守军,集两万人马,由关烨统率,前往江州驰援。
且说南蛮一路奔袭,行至江州城下,也不多话,直接分出四路,围攻四门。江州城防较建宁城牢固,有两万兵马驻守,南蛮连攻三日也未能攻破。这时关烨带援兵至,马呷拉契命身边七位洞主迎战。
七位洞主打马出寨,远见关烨扎住阵脚,一洞主直接催座下马,舞动大刀,也不通姓名,直取关烨。关烨举刀沉着迎战,南蛮诸军将战时只凭一番蛮力,哪有什么精巧的本事,这洞主与关烨战了几个回合,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料来自己难以取胜,虚幻一招,转身欲逃,关烨哪里肯罢休,乃催座下马,追将上去,一刀将那洞主斩于马下。
南蛮阵中又一洞主杀出,喝道:“你竟敢伤我洞主,今日我便取你人头!”说罢抡起手中大斧直向关烨劈去。关烨将大刀一架,那洞主登时被震得双手虎口迸裂,血流不止,大斧也已脱手,已分神间,已被关烨一刀斩于马下。
南蛮阵中马呷拉契见状大惊,须臾之间便折了两位洞主,忙令收兵。关烨见南蛮中军退去,即引军杀向南蛮攻城部队,南蛮洞主见关烨来势汹汹,纷纷避让,江州城守将见机,打开城门率兵杀出,南蛮大败一阵,折损洞主数人,蛮兵死伤无数。四路蛮兵尽皆退去,江州守将与关烨合兵一处,追杀一阵,便一起入城。
江州守将拜谢关烨相救之恩,关烨忙扶起,二人寒暄数句,突有兵士来报,南蛮复围江州城。
关烨“啊呀”一声,道:“只道是杀退了南蛮兵马,不想他们又围将来。”
其实南蛮方才被一阵冲杀,损兵折将,马呷拉契本来认定已经战败,便引军退去。可才行不远,便有苍山洞主道:“大王不可再退,此番吕国援兵不过一两万人马,远少于我们人马,且后面斥候报来,吕国援军已经进城,我们应速速回去,再围住江州城,到时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马呷拉契深许苍山洞主之言,即命整理部队,杀将回去,又围了江州城。
江州守将吩咐诸门守军固守城防,关烨整顿本部兵马,准备出城厮杀。江州守将忙劝不可,关烨道:“南蛮兵众,将江州四门围定,若我们不出战,早晚城中粮绝,到时不战自败,如今我等置于死地,唯有拼死一战,若杀得南蛮退却一番,到时我在城外扎起营寨,与将军相互呼应,则必保江州城无虞。”江州守将许之。
当下关烨走遍四门,看南蛮四路兵马,却见西门处蛮兵阵形最乱,三五成群,四处散落,关烨暗道:“此般阵列,即便百万人马又何足惧?此番便冲杀此阵。”计议已定,乃点齐本部兵马,从西门杀出。西门外蛮兵统帅是那黑水洞主,此番围定江州城,众人皆未料到吕军敢出城厮杀,眼见关烨兵马杀出,竟手足无措。关烨一骑当先,冲入敌阵,见人就杀,左冲右撞,本部兵马各个奋勇向前。这些蛮兵阵形本来十分杂乱,如今被这一番冲击,更是乱得厉害,许多蛮兵竟辩不明了方向,不知进退何处,恍恍惚惚做了刀下鬼。关烨连斩数个洞主,黑水洞主见状提刀勉强来战关烨,关烨武艺娴熟,直杀得黑水洞主气喘吁吁,毫无还手之力,料定难以取胜,虚晃一招,调转马头便跑,关烨欲追时,已被蛮兵拦下,便继续厮杀。围定江州城西门的蛮兵见主将逃跑,都纷纷逃命。关烨见蛮兵退去,也不追赶,急命本部军士于原地扎起营寨,与江州城成犄角之势,牢固城防。
黑水洞主战败,引残兵退回中军,马呷拉契见状大怒,欲斩黑水洞主,左右纷纷劝下。马呷拉契气愤难当,亲自带兵来战关烨。来到江州城西门外,却见关烨部已经在城外扎下营寨,马呷拉契命蛮兵强攻,连攻数阵,死伤惨重却无法攻下,只得悻悻退兵。
关烨见营盘已稳,便与江州守将商议齐攻北门外蛮兵。商议已定,关烨留五千兵马守营寨,带领其余兵马杀向江州城北门外蛮兵。那北门外蛮兵由南峰洞主统率,此时见关烨杀来,提刀上马出战,不数合便败下阵来。蛮兵大乱,此时江州城守将带北门守军杀出,蛮兵死伤无数,南峰洞主引残军投东门而去。江州守将大喜,按关烨吩咐,又以此法连败其余两门蛮兵,江州城之围稍解。关烨即将北门外营寨移至南蛮中军前,阻其进路。
且说四路蛮兵尽皆败回,马呷拉契即惊且怒,又有斥候报道吕军已将营寨移至中军前,扼守住前往江州城的道路,马呷拉契恨得咬牙切齿。
江州战报传入CD府中,奕远成大喜,盛赞关烨之才能,恰有奕歆亥自汉中派来斥候,询问是否分兵救援,奕远成即回复,命奕歆亥固守汉中,谨防西羌偷袭,不可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