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奕歆亥一行人,离开CD城望长安而去。七人玩心重,怕经过各处郡县,官员接住款待,各种应酬,便专挑山野之路前进,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于路行了半月有余,众人来到长安城前。一行人将衣甲兵器以及所乘骑马匹寄于城外驿所,又留三五个家丁看守,其余人只赶着辆马车,装上大小箱子,轻装进城。
守城门的军士盘查后,奕歆亥带众人进入城门,一边询问周洵之府邸而行,一边玩耍观看。却听杨承道:“外面只道是都城长安必繁华无比,此番见识,与CD也相差无几。”
张佑道:“这也不怪,蜀中自古有天府之称,自然得天独厚,且蜀中匪患早被祖父剿灭,如此CD岂有不繁华之理?”
奕歆亥闻言道:“蜀中自然繁华,但此间毕竟是都城,于途多有达官贵人往来,众兄弟行事谨慎些,莫冲撞了那些人,免得惹些麻烦。”
奕元霸嗔道:“什么达官贵人?想祖父驻守益州,威震边关,外族不敢进犯,这些达官贵人才好如此显摆,而祖父这封疆大吏却一生谨慎低调,若是哪个达官贵人敢来惹我,我便一拳把他打出鸟来!”
奕歆亥低声喝道:“休得胡言!你可知祖父镇守益州,执掌一州之兵权,若不谨慎,早晚遭致大祸。你且记住,事事必须忍让,莫惹出祸来,殃及祖父。”奕元霸闻言不再言语,只随奕歆亥一路前行。
转过几条街市,众人来到一处大街,街两边俱是大的府邸,奕歆亥道:“料来周丞相府邸必在此处。”乃询问往来路人,闻得周洵确切住处,乃循路前行。
不消半盏茶功夫便已到了一处宅院门首,上方赫然挂着“相府”匾额,门外数个带刀侍卫把守。奕歆亥上前,门前一侍卫长官拦住道:“此乃相府,闲人速速离去!”
奕歆亥略施一礼道:“我们乃是安国公,卫将军,益州牧奕远成派来,为周丞相献上寿辰贺礼的。”
侍卫长闻言,当下笑道:“原来是奕老将军所派。”言毕向奕歆亥回了一礼,道:“丞相大人现还未下朝,但大人早有交代,凡是奕老将军府上派来的人,皆要好生款待。各位且随我先进府中稍歇。”当下奕歆亥道了声谢,便唤众人跟着侍卫长进入相府,众家丁帮助相府中下人安顿礼物,奕歆亥七兄弟则进入偏厅,当下有下人已报于内院,不一时一男子前来,做了一揖道:“不知奕老将军差人前来,有失远迎,在下周谆,家父现未下朝,不知几位是何人?”
奕歆亥起身回礼,道:“奕远成是我等祖父,晚辈在此见过叔父。”其余兄弟也随奕歆亥一起施礼。
周谆闻言一惊,道:“果然是将门之后,各位公子哥都生得仪表堂堂,方才我一看便知绝非常人,日后必是能成一番事业之人。”言毕乃命取出茶水果盘招待,间或与奕歆亥闲聊一下蜀中见闻,好不开心。
晌午十分,周洵下朝回府,奕歆亥众人经周谆指引,均拜见周洵。周洵初见奕歆亥等人也是一惊,心想:“这七子生得好生端正,不愧是名门之后!”当下便让设宴款待,席间周洵多有询问蜀中之事,奕歆亥皆对答入流,周洵又间或以礼法诗书等考问,奕歆亥也都轻松应答,周洵不禁惊叹:“此子日后必为人中龙凤,不可限量!”相留两日,奕歆亥辞别周洵,只言祖父有命速回,不敢多留,周洵亦不便强留,便让下人取出些许回礼,要奕歆亥带回,奕歆亥也不过多推辞,谢过周洵后,便带众兄弟与家丁离开相府,准备回益州去。
才出相府,杨承道:“歆亥,咱们好不容易来了长安一遭,应该买些特产之物回去送给一应长辈师父,以表孝心。”奕歆亥闻言称善,又怕随从过多惹出麻烦,乃仅留三五个家丁在身边,其余家丁皆先将身边辎重带出城去,与城外驿站家丁汇合等候。
七兄弟在长安城中好一番游玩,自然不亦乐乎!行到一处热闹的所在,却听得人声嘈杂,人群四散而去,奕歆亥本欲引众兄弟绕开而去,却分明听到人群中传来呼救之声,并有女子小儿啼哭之声。众兄弟听得清楚,忙近前去,奕元霸拦住一路人,问道:“前方何事?为何如此惊慌?”那人慌乱说道:“莫要多问,速速散去,性命要紧!”说完自顾逃走,奕元霸惊道:“莫不是这街上有大虫?”这时一老儿道:“这不是什么大虫,却比大虫恶毒啊!你们这些后生休要多管闲事,快快走吧!”
不一时街上已无人影踪,却见街中二三十个皂隶手中持着刀棒,中间一个相貌丑陋,黑矮之人正抱着一个年轻妇人,妇人泪流满面啼哭不止,边上一男子倒在血泊中呻吟,一老妇与一孩童正在啼哭,那皂隶中为首一人正怒喝老妇,“你个不长眼的老东西,敢冲撞我家老爷,今日我家老爷高抬贵手,饶你们一命,还不快滚!”
老妇人啼哭道:“老妇无意冲撞大老爷,只望大老爷放了我家媳妇。”
那老爷狞笑道:“本老爷看上你媳妇,是抬举她,你快滚开,待本老爷消受好了,自然放回!再多话,便将你一家都扔到城外河中。”
奕元霸听得分明,怒道:“原来是强抢名女之徒!”众兄弟都是嫉恶如仇之人,见得如今这般景象,哪里还忍得,早间奕远成的告诫抛到脑外。奕歆亥怒喝:“大胆贼徒!还不快快住手!”
这一声呼喝,让众人一惊,老妇人眼见有人出头,忙跪拜道:“大人请为老妇主持公道!”
奕歆亥忙扶起老妇,问道:“老人家,尽管道来。”老妇闻言乃道:“老夫与儿子儿媳带孙儿同游街市,岂料遇到这位老爷,竟调戏我家儿媳,老妇儿子与之理论却被毒打,请大人做主啊!”随从家丁上前扶起了老夫的儿子,只见已被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那领头的皂隶一声冷哼,道:“哪里来的几个毛头小子?快快离去,休得管我家老爷的事,若是走的迟些,管你是哪家大人还是老爷的种,也逃不了一顿打!”
奕歆亥怒道:“你们这些天杀的恶霸!光天化日之下,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在这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
那老爷闻言,笑道:“王法?你老爷我就是王法!来来,告诉他们,本老爷是什么来头?”
领头的皂隶得意地笑笑,道:“你们竖起耳朵听好了!也算给你们涨涨见识,我家老爷便是这京城的太岁,曾吉曾老爷!”
杨承闻言,啐了一口道:“管你什么鸟吉老爷,今天这桩事小爷们管定了!速速放了那女子,否则小爷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
曾吉闻言才明白,原来这几个小爷不知道自己的来头,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道:“本老爷乃是中常侍顾硕亲外甥,本朝众官员也要敬本老爷三分,谅你们几个敢不将我放在眼中!来人,给我打!”
众皂隶闻得曾吉之命,绰起刀棒一窝蜂涌上来,奕歆亥众兄弟不慌不忙,让家丁将老妇一家人护住,便迎了上去。这些皂隶不过都是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没有丝毫本事,平日里狗仗人势做些欺负软弱之事,哪里遇到过真正有本事的人?他们只道是面前不过是几个十七八岁的富家子弟,任由他们欺负,却不料这番却遇到了真本事的人。
奕歆亥当先一脚,正中那领头皂隶小腹,那厮直直跌出去一丈有余,躺在地上挣扎不起。杨承、张佑、王辽、刘重、陈函个个使出本事,哪个能近得了身,不一时便被打倒一片。奕元霸更是怒火中烧,手中哪里留情,使出十分气力,拳脚到处皆是鬼哭狼嚎、骨骼断裂之声。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二三十个皂隶没一个站得起来的。
曾吉看得真切,正欲要逃,早被刘重、陈函上前,一人抓住一边衣领提将起来,曾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顾手脚乱舞,好似一蛤蟆一般。奕元霸踏步上前,照其面门便是一拳,登时曾吉口鼻中鲜血迸出,当中数颗门牙尽皆崩了。曾吉捂着脸,一边哀嚎,一边求饶。奕元霸打得兴起正欲再打,被奕歆亥拦住,道:“这等鸟人,若打杀了他,反脏了我们的手。”说罢一掌揪住曾吉领口,道:“今日小爷们便先饶你这厮一条狗命,若日后再有作奸犯科、欺压百姓之举,我等便将你活活撕碎。”
曾吉忙点头称是。奕歆亥示意刘陈二人,二人会意,齐喝了一声快滚,便将曾吉向后一抛,抛出了一丈余远,跌得屁滚尿流。那些皂隶也相互搀扶,勉强站起,众人又扶了曾吉,狼狈逃走。
这边老妇与家人一齐跪拜奕歆亥兄弟七人,那年轻妇人道:“诸位小恩公,快快离去!这里切不可久留,那曾老爷是奸猾小人,他舅父又是大官,吃了这亏必定不会罢休,只怕走得晚了会有差池。”
奕歆亥谢过妇人,便带众兄弟向城门快步走去。奕元霸忿忿道:“哥哥难道还怕那阉宦的鸟外甥?这等狗官恶霸,若来时,弟弟只顾将他们脑袋一个个扭下来。”
杨承闻言道:“元霸休要胡说,我等岂是怕他之人,这种龌龊之徒,我恨不得杀他个十万八万才解恨,只是我们不能图一时之快,害得祖父受牵连。”
不料正说话间,前方突然出现百十个兵士堵住了去路,为首一将官喝道:“大胆贼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寻食,还不速速上前来就擒。”
奕歆亥先是一惊,随后却分明看到曾吉正骑着马跟在那将官身后,心中暗道:“不想这厮当真是这般阴滑小人。”
那将官将手一招,百十个军士将众兄弟团团围住,那将官与曾吉一同打马上前,行至众兄弟面前,那将官问曾吉道:“曾老爷,方才打你之人便是这几个吗?”曾吉捂着脸,连连点头。那将官见状,以手中马鞭指着众兄弟喝道:“大胆贼徒,可知这是天子脚下?可知你们打的是谁?”
奕歆亥道:“这位将军,为何不问我们为何打他?”
那将官冷笑道:“那你且说说。”
奕歆亥道:“全是这厮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在先!试问天子脚下行此事者,该是何罪?”
那将官道:“曾老爷是何罪状,自然有顾大人裁定,还轮不到你们。”
奕歆亥闻言,冷笑道:“我道天子脚下是遵王法之地,却想不到竟是这般,你这厮身为朝中之臣,却帮衬这种天杀的货。尔等一众枉法之徒,料来都是顾硕那阉宦爪牙,天下社稷有你们这般鸟人,实乃百姓之祸患。今日就算我们捅破了天,也要用这对拳脚,为这一方百姓讨个公道!”说完一步上前将曾吉揪下马来,复一拳正中曾吉心窝,打得曾吉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直翻白眼,那将官这时才反应过来,扬起手中马鞭欲向奕歆亥打下,这边早就恼了奕元霸,抢上一步,一拳打中那将军胯下之马的马头,那马吃了奕元霸这一拳,直直向一旁跌去,那将官也一起跌倒,那马倒地后,竟口吐白沫,不一时便一命呜呼。
众兵士见状呼喝一声,涌上来,众兄弟使出各自本领,凭着赤手空拳,好一顿相斗。那百十个兵士竟都无法近身来!奕歆亥提着曾吉,喝道:“你这天杀的货色,方才小爷手下留情,放你条活路,谁料你竟又来寻死,你这祸害,若留得你,不知又要害了多少人!”说罢,只照曾吉太阳穴上一拳,曾吉便早已魂飞魄散了。
这时忽听一人高声喝令住手,众兵士向后稍退,却见周洵引着一众军士策马前来,眼见奕歆亥等人,便问:“歆亥如何在此?所为何事?”奕歆亥施以一礼,便将事情前因后果一一说出。此时,那将官也近前来向周洵施礼,周洵问道:“方才他们所言当真?”
那将官忙辩解道:“方才末将正在城中巡视,却突然见曾老爷满脸是血跑来,说是有泼皮打他,末将才引兵士来的。”
周洵见那将官言语支吾,便知其中有隐瞒,怒喝一声,便令随从将其收押待审。周洵又唤来兵士询问,兵士据实禀报,周洵怒道:“杀的好!如此恶徒,只恨本官不能亲手诛杀,想这京城之中竟有这等恶徒,本官实在惭愧!”言罢不禁谈起摇头。随后又对奕歆亥道:“歆亥,你诛杀恶徒,实在是大快人心之事,但是京城之内杀人绝非小事,你们且随我去衙门内,先委屈你们在衙门少待,本官前去面见圣上,说明事情,必还你们清白。”奕歆亥拜道:“全依丞相大人之言。”当下便命随从家丁去城外驿所,与众人汇合说明情况,七位兄弟自随周洵前去府衙,长安府令闻之此事,令府中准备房间由七兄弟暂住。周洵见奕歆亥等被安排妥当,便直奔皇宫而去。
且说这中常侍顾硕是何许人?原本这厮不过是个宫中一个小宦官,却是个聪明圆滑之人,也颇通文墨,在宫中待了多年尽学得一些阿谀奉承,迎风拍马之本事,讨得上头的人十分喜欢,吕奉为乔王时,顾硕便在吕奉身边侍奉。后吕奉登极,顾硕便加官为中常侍,日日伴在君侧。这顾硕十分聪明,将吕奉一应喜好厌恶均摸得清楚,凡行事说话均投其所好,事事顺承,鼓吹拍马,甚是讨吕奉喜欢,实在是大红大紫之人,朝中官员哪个不惧怕顾硕权势,更兼这顾硕是个心胸狭隘之小人,容不得异己,凡是与其作对之官员,他均想方设法在吕奉面前百般进谗,使得与他作对之人轻则被吕奉训斥罚俸,重则贬谪地方。
却说周洵进得皇宫,见到吕奉,便将奕歆亥之事据实上奏。吕奉还未搭话,早惊了身边的顾硕,顾硕跪于吕奉身边,哭道:“陛下明鉴,奴才这外甥曾吉是个知书达理,仁慈敦厚之人,怎会做出那般恶事?定是那些贼徒害了曾吉,便随便想了个托辞来蒙骗陛下!”
周洵本来怒火中烧,如今见顾硕这般说,乃怒道:“好你个阉宦!还敢包庇,想你那外甥仗着你的权势做了多少恶事?京城人竟称其为太岁!你这厮,在内迷惑圣听,在外竟纵容家人做这些罪恶勾当,实乃社稷之害!人人当除之而后快!”
顾硕忙道:“周丞相,老奴向来与您无冤仇,为何要恶语相向?老奴若有何开罪到丞相处,当着陛下的面,老奴向您磕头认错,但还望丞相明察,还老奴公道。”
周洵正欲再言,吕奉道:“好了!你们先不要吵了!周爱卿,若事情真依你所言,可有凭证?”
周洵道:“陛下,长安城中每一个百姓均可作证!”
恰在此时,有卫尉来报,宫门外聚集数百百姓,呈上联名状纸,倍言曾吉之恶行,并请赦免奕歆亥等罪过。吕奉看到状纸后,便已知事情真相。顾硕有苦难言,只得不停叩头,说自己管教无方,又有失察觉,不想曾吉竟然如此,吕奉也不怪罪,便令周洵前去,将奕歆亥等人放出,并出示告示,陈述曾吉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