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带我走!留在这里我会死!”
她的带泪的呼唤让他的梦境凌乱不堪。他怎能在经历了这样多的痛苦和折磨之后,再让她被命运捉弄?他要救她。他必须将她从不幸中拯救,无论千难万险,这是他必须为她背负的宿命。他已来不及多加绸缪,等待自己的伤势痊愈,只算定秦风将与父亲会合,便要潜入宫廷。
几日后便是太后的生辰,举国同庆。那夜,夜色如墨,宫廷之中却是华灯灿烂、鼓乐喧天。
“玉儿,今日是母亲的生辰,是吉日。我想让母亲亲自为我们结发!”王的眼睛在烛光中熠熠生辉,他拉着玉笙的手,说得很动情。
她却是皱起了眉头,只是没有落泪,微微叹息:“哥,你这样做,让太后情何以堪!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放过我们,也放过你自己吧!”
王却是不为所动,笑得朗月清风,说得很笃定:“她会高兴,你也会幸福。玉儿,我向你保证!”他说着,不由分说便扶她起身,带着她,向太后的寝宫行去。
宫灯逶迤,前路茫茫,是看不清的悲喜。她只得随着他,随着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心意,向前走去,走向命运万劫不复的深渊。
华亭之中,太后庄严端坐,却是容光焕发,带着那样满足的微笑。龙华回来了,他又是她钟爱不已的儿子。有了今日,自己曾经所受的苦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母亲,今日的歌舞是孩儿特意为你安排的,点心也是孩儿专门吩咐御厨为你做的。今日,你是否已尽兴?”王放开玉笙,来到太后身前,俯身,握起了的。
太后微笑着点头。虽然口不能言,一切的情绪却都在她的眉目之间。
“母亲,孩儿想为你的生辰喜上加喜呢!”
太后眉头一母〖,露出一个好奇的表情。
王笑容愈加灿烂,起身,拉过玉笙的手,放进太后的手中,开心地说道:“十年了,母亲,你知道孩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呢。母亲,为孩和玉结发吧,给予我们你的祝福!”
太后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夜风之中。她的嘴角微微地抽搐着,空漠的眼中闪烁起几许悲凉。玉笙转过头去,泪水落在了荒凉的风中。
王视若无睹,挥了挥手,有宫人捧来了金剪。“玉儿,先让我为你剪发!”他粲然说道。
她看着他,眼中都是悲哀。
“王,你不可以这样做!她是属下的妻子,十年前就是”
一个冷峻的声音在凌乱的风中凭空地响起。她的心不禁一阵雀跃,却又转为满腹的不安和担忧,“秦岳你怎会来?你怎会没走?”她急急地问。
来人正是秦岳。红儿传出的信息让他心乱不已。他已顾不得许多,只想趁着太后生辰,潜入宫廷,带走玉笙。不承想,他找到玉笙的居所时,正撞见王带着她去见太后。他一路尾随,直到见他强要为她剪发,这才忍无可,了。
“玉儿,你可知,他没走,是因为我不允许他轻易便走!他没有看到你的信,他所听到的,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番话。我不要你的心中永远有这样一个遗憾和阴影,所以,我要为你拔除心中这根永远的刺!”王淡淡地说道。
是红儿欺骗出卖了自己。玉笙恍然大悟,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深深将心中眷爱之人看定。
秦岳却不明就里。他赤手空拳,并未携带任何兵器,只是攥紧了拳头,冷冷地说道:“王,你很清楚,秦岳体内有寒玉灵珠相护,功力远胜凡人,要从这宫廷中带走一个人,易如反掌。王,秦岳只要带走玉笙而已。请你成全”
“我知你功夫了得。”王冷冷地说着,却突然转身看向玉笙,切切地问,
“玉儿,你想跟他走吗?”
玉笙看着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留在我的身边,让你如此不开心?”王继续问道,“要怎样,你才肯断念死心?”见玉笙沉默不答,他咬牙说道,“很好!既然是这样,我便成全你们!”
玉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终于讷讷地问:“哥,你说的都是的?”
“王者,一言九鼎!你,随他去吧”
玉笙好生疑惑,龙华的态度急转直下,她如何肯相信,他是真的愿意成全自己和秦岳了。但她的心中激越的情感顿时汹涌澎湃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想,自己是真的可以在阳光下正大光明地拥有自己想要的幸福了!她来不及向他道声谢,便急急地向心中所愿之人奔去。才奔出几步,却见秦岳疾步迎了上来,在自己身边闪身而过。她目样诧异,听见四周宫人侍卫响起一阵惊呼。她不禁回身看去,只见秦岳紧紧地抓住了龙华的手腕。龙华的手中,那丙金剪的刃尖已剌人了他的胸膛,鲜血涌了出来。
“哥!你要做什么?”她惊声问道。
“我说过,滚滚红尘、烟火人间已经容不下我们的爱情,可我仍不会放弃!玉儿,你我早已同心相连,融为一体。这是天意!是我们的命运”王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玉笙,眼中都是哀痛之情。
一定是发生了可怕的事。太后吓坏了,张皇四顾,却无人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岳急忙拔出了龙华胸口的金剪,点穴为他止血。幸而他及时出手,剪刀锋利的刃尖并未伤到他的心脏,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王,你这是何苦!”他沉声说道,心中已没了主意,王以死相逼,自己如何能轻易将玉笙带走?
“我知道,即使我动用整个宫廷的力量也未必能将你阻止,可是,带走她,便是杀了我,而她也不能独活。秦岳,你有选择吗?”王的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秦岳,束手就擒巴!”
“不!哥,放了他!我答应你,永远守在你身边!”玉笙急忙说道。
“玉儿,我刚说过,我不要你的心中永远有这样一个遗憾和阴影。我不会让他永远横亘在我们之间!我要断了你的心念,我要你对秦岳死心!”
秦岳苦苦一笑,扔掉了手中的金剪,冷冷地说道:“玉笙,不要求他。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痛苦而已。”他说罢,向身后一干剑拔弩张的侍卫走了过去。玉笙拉起了他的衣袖,苦泪如萤。他默默地看过,终于抽身而去。
太后似乎总算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脸上容光褪尽,变成了一片荒凉与萧索。龙华回来了,可他依旧是十年前那个为爱痴狂,不可理喻的少年,他当不起一个国家的重负。她灰心地站起身来,摸索着想要离开。有宫人急忙上前,将她扶住,带着她向她的寝宫走去。
眼见秦岳被宫廷侍卫带走,自己却是无可奈何,玉笙颓然坐于廊下,耗尽了全身之力。王深深地吸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金剪,为她剪发,也剪下了自己的,然后,郑重地结发。“玉儿,大巫师会择定吉日。大婚之后,你便是我生生世世的妻了!”他开心地对她说着。她却只是流泪,似对身边之事已没有了知觉。
王,将在大之日秦。
春寒料峭,天空,一轮满月吐散着清冷的光辉,默默注视着凡尘俗世、芸芸众生。龙族的宫廷宫灯璀璨,却是有撕心裂肺的呼叫声从王的寝宫中传出。王的寝宫漆黑一片,宫人、侍卫守在寝宫之外,惶恐不安,却是无人胆敢近刖。
大巫师扶着太后来到了王的寝宫前。太后老泪纵横,王痛苦的嘶吼将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撕成了碎片。太后拉过大巫师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一个字。大巫师会意,急忙让人带来了玉笙。
玉笙默默地听着,苦苦一笑。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是龙的心不甘心被人族孱弱的身躯所束缚,想要挣脱这具皮囊呢。赤炎的元神已离开王的身体多日,这些日子以来,龙的心脏一直都很安分,她还以为,它找不到自己的主人,只得安心留于王的身体中。谁成想,一直以来,它只是在蓄积力量。它一直在等待,等待有朝一日要像自己的主人男样,终于可以飞龙在天。她微微一叹,将这一切缘由说与太后。
“太后问你可有解法?”大巫师殷勤地代言。
玉筌皱眉思索,龙的心脏离开王的身体,一定会回到天界,找寻赤炎。那时,王不在人世,可自己的心仍随目颗龙心存活着。这也许是自己逃脱囹圄,能与秦岳双宿双栖的最好办法了。她不禁对自己苦苦一笑,世事荒唐,莫非,三人之间只能以这样悲哀的方式收场?她终于下定决心,认真地说道:“王以前被龙控制的时候,龙的心若是不安分,赤炎的元神便会驭使强大的法力,将它安抚。龙的心只会向强大的力量臣服。可如今,赤炎已回天界,世间凡人除了拥有寒玉灵珠的秦岳,试司还有谁能压制住龙的心?”
太后不禁一怔,皱起了眉头,终于下定决心,在大巫师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放了秦岳,带秦岳来?”大巫师大吃一惊,“可王会责怪您的!”
太后苦苦一笑,摇了摇头。为了拯救自己唯一的儿子,她是在所不惜,哪怕牺牲自己。
大巫师长长一叹,领命而去。不一会,侍卫们押着秦岳匆匆赶到。
“秦岳!”玉笙呼唤着奔了过去。她抓住他的手,再不肯放开,“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眼中的泪悲中乍喜。
他看着她,那样疑惑。他听见了王痛苦的呼叫之声,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想,是龙的心脏,仍无法安于凡人的身体。”她急急地回答,“秦岳,用你的体内寒玉灵珠的灵力,你也许能救他!”
“能吗?”他并不肯定。
“秦岳,尽力一试。若是你能帮到他,也许他会改变心意;若是不能,他会死。秦岳,他虽然做了很多错事,可我不忍心看他这样死去!”她幽幽地。
他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即使龙的心脏离开,她安然地活下去,并终于可以离开宫廷,然而,他们此生都是不能心安的。
大巫师却在一旁大声说道:“秦岳,太后有旨,你若能安抚王的心,她便赦你无罪!”
秦岳略一沉吟,轻轻地对她说道:“我救他,只为你!”说罢,他毅然走进了王的寝宫。
玉笙正要跟上,却被大巫师一把抓住。太后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以防秦岳做出不利于王之事。
寝宫内,王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他身上的衣衫已被自己扯烂,暴露的肌肤上青筋暴露,胸口被抓得血肉模糊。秦岳见状,急忙运功,试图安抚王体内狂躁不安的心。3颗心似乎感应到了秦岳体内寒玉灵珠的灵力,略微安静了片刻,却并未驯服,而是更强势地企图突出凡人的胸膛。寒玉灵珠虽为紫妍所炼,其力量毕竟来自灵界,灵界之力无法征服强大的龙。
“秦岳!走开!我不要你救我!”王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呵斥着,却是禁不住身体的剧痛,吼声变成了痛苦的悲鸣。
秦岳已侮1尽全力,却只能勉强控希龙的心脏,让它无法立时便从王的体内透胸而出。
灵珠与龙心僵持着,秦岳汗如雨下,已是疲累不堪。王则更是痛苦已。
“秦岳,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玉,只会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而已。让我带玉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秦岳默默听着,心中满是难以抑制的痛楚。他明白,眼前之人为了玉笙是可以抛弃一切的,包括王冠和生命。可自己又如何能轻易放手?除非,玉笙选择的不是自己。是啊,很多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只是王不懂,他的执着已成为一种疯狂,成了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的无妄之灾。如今,秦岳心中所念便是倾尽全力营救王,无论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