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了弯嘴角,“陪我坐会儿吧。”我慢慢地喝着茶,听熏儿说着自己的身世,起初思绪百转千回,往昔的一幕幕走马灯般从脑海中滑过,容晓、珞轻、三王子,还有王妃……面上仍是平和安静的样子,饮了一杯水后,心里才稍稍平和些。
我闭上闭眼睛,又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双双疾病缠身,做不了伙计,只能靠母亲拖着病躯帮人洗衣服换点钱,但还不够支付一个人的医药费。那年,熏儿十岁,下不了田,也卖不了东西,问了邻家叔伯哪里赚钱容易?那个丧了心的叔伯竟自告奋勇举荐她来青楼打工,骗她签了卖身契,后来她知道实情后,也是寻死觅活的,花妈妈给了她一点银子,放她回去。两天后她自己又回来了,一脸平静,也不说回家后遭受了什么,从此就死心塌地的呆在花子阁,把花妈妈当成了再生父母。这丫头聪明伶俐,极会察言观色,花妈妈也喜欢的紧,知道她家的情况后,比起别的丫鬟多给了她点工钱,允她每月回家探望一次双亲。
“你爹娘知道你在青楼服侍吗?”我问。
她咬了咬唇,“我说我在大户人家在丫鬟。”
“他们就不起疑吗?”
她静静地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尽量瞒着,倘若他们知晓了,宁死也不会吃药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到底才十四岁,耳濡目染的都是世间隐晦的事儿,所需心思还单纯,看来不似有那么多心思,虽然把花妈妈当恩人,对我却也恭敬尽心,全然把我当成了主子。我有心诱着她讲话,到底是个孩子,见我琴弹的不错,也有心跟着我学,我笑着说,“若要做花,我不会教你,若学着玩,倒可以教你。”她一顿,把话哽咽了回去。我也只装作了若无其事。
熏儿在屋子里收拾,我在外屋窗边发呆,花妈妈一大早就让丫鬟伺候着我搬来这湖心小屋,离了主院、大厅远远的。看着姑娘们扭曲各异的表情,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声音,有羡的、有妒的、有不以为然的,虽是窃窃私语,却依然清晰无比地传入我的耳中……我虽不太明了其中的道理,倒也还明白这是一种怜惜的表示,光看花颜的表情就知道了。这湖心小屋跟我的湖心小榭如此的相似,设计、摆设,就连窗帘的颜色都一样。若非确定以前不认识花妈妈,我真怀疑她专门给我修了这湖心小屋。缘分吧。
“呵呵……”我撇了撇嘴,坐直了身子,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看了桌上摆了几碟点头。我一向不太喜欢吃这些玩意儿,不过一来确实是饿了,二来在这清风花香里,倒觉得别有一番风雅。不禁也兴头儿起来,掰了一块儿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嗯!好像是芙蓉糕,味道也不错,甜而不腻的。
“姑娘。”熏儿走了出来,“这帕子,你还要吗?”
咦?我瞅了会儿她手里脱了线的帕子,记起海叔给我的交代,说:“给我吧。”我拿起绢帕端详,原本应该是桃红色,因用得年头久,已经洗得有些泛白,倒多了几分人情味。一般女子用的手帕绣得都会是花或草,可这个帕子的刺绣却是慧心独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