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卫士听了陶三然的话,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视着韩啸风的一举一动。韩啸风趁着众人躲避木块没有时间去顾他的当口,纵身便掠上了客栈屋顶上去。可是五行卫士既然一直在注视着他,又怎会让他如此轻易地就逃脱了呢?
五人展开遁术,早已在屋顶候着他了。
韩啸风知道,若不使个计策,今日绝难逃得出去。好在自己来此之前就有所准备。当即一阵虚招抢攻,又来到客栈前无人之处,双手一前一后,仰首纵声长啸。啸声陡然响起,顿时狂风怒号,声势骇人。
众人闻得啸声,只觉心惊肉跳,陡然间给这啸声给震得头晕眼昏。纷纷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捂住双耳。即便五行卫士五行遁术出神入化,可这声音却是无处不至,无处不在。除非是没有长耳朵,不然绝不可能不受这啸声的影响。
声如龙吟,卷得风沙渐起,云气聚合。众人莫不骇然变色,只觉体内真气被这股啸声一激引,顿时热血如沸,难以抑制。身子便好像快要涨裂了一般。在这啸声之下,修为不够,怕是迟早就要走火入魔,或是心脉尽断而死。
但见各圣星教众捂着耳朵,齐声叫喊。可他们的声音却都被淹没在了韩啸风的长啸声中了。
五行卫士听得啸声,不由都从屋顶上落了下来。水碧月更是吓得花容失色。人神共愤与陶三然内力浑厚,一时间倒不受什么影响。两人对视一眼,便要上前去对付韩啸风。再由他这么啸下去,这圣星教岂不是伤亡惨重?韩啸风双眼一扫两人,见两人目光闪烁,便知两人心中作何打算。当即加重啸声,这样一来,连人神共愤与陶三然也不得不受影响。
韩啸风霍然止住啸声。众人只觉大感轻松,不过这啸声来去得太过突然了,功力稍差者,已有不少倒在地上。
陶三然一使眼色,五行卫士顿时便又回到了屋顶。居高临下地监视着韩啸风。
韩啸风又是纵声长笑,气发丹田。
纵是铁打的耳朵,给他这么连续来上两下,也是受不了的。好在这一次,韩啸风只是吓吓他们。长笑声中,将胸中一物扬了出去。顿时,这里又是起了一片大雾一般。韩啸风早上偷得的面粉到现在才算真正用完了。
陶三然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一日之内居然被韩啸风用这同一个下三滥的法子耍了两次。不好,万一他们真的有埋伏,到此刻才动手该怎么办?正想着,忽听众人一阵咳嗽。蓦然间一股辛辣自鼻中钻入咽喉,猛然咳了起来。
韩啸风这次在这些面粉之中加了不少的辣椒粉。
好在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暗器射过来,面粉也很快散去。并没有什么人出来对付己方。韩啸风果然是一个人来的。烟雾散去过去,除了众人不时被辣椒粉呛得咳嗽以外,这里一切照常,只是不见了韩啸风。想不到这一次居然又让他跑了。
五行卫士这时也已经从地面上下来,没有在人群中见到韩啸风,均是一脸愕然。陶三然心中不禁微微有气,怒问道:“你们不是在楼顶截住他吗?怎么让他给跑了?”金难换道:“他根本就没上去,如果他是从屋顶上跑的,我们拼死也不会让他跑掉的。”陶三然一愣,瞬即反应过来,他刚刚距离客栈大门不过几步之遥,肯定是进了客栈之后方才跑掉的。这一次,韩啸风孤身一人前来,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去还是让他跑了,如入无人之境,顿时只觉丢脸之极。过了一会儿,他才传令下去,查看伤亡情况。好在这一次,并没有任何伤亡。不过教众们士气却是十分低落。不过这一切倒也都在情理之中,早上才死了那么多的兄弟,这会儿有让仇人在眼皮子底下给跑了,沮丧在所难免。陶三然知道自己这边现在已经让韩啸风给盯上了,再让众人情绪低落,士气沮丧,迟早会吃更大的亏。当下提起精神,让众人振作起来。
陶三然猜得不错,韩啸风的确是从客栈里面逃脱的。当时混沌一片,屋顶上乃是最为清楚的地方,有有五行卫士在那里守着,从那走可说是自投罗网。只要五行卫士对自己一动手,下面陶三然与人神共愤听到动静马上就会赶上来围攻自己,到那时再想离开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于是韩啸风溜进了客栈,从客栈后门跑了,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客栈时候,当即展开轻功,马不停蹄向绿洲赶去。
刚来到绿洲,众人便开始警惕起来,纷纷手提兵刃,如临大敌。韩啸风见他们如此警惕,心中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反应这么快,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才能更好地对付。自己的担心不免减去了一些。众人见是韩啸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依旧保持着习武之人应有的警觉。这功劳自然是年观义。
年观义见他来到,便连忙上前。两人来到无人之处,说起话来。年观义见他衣衫凌乱,微带尘土,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去了陶三然那边?你不是说去跟他喝茶聊天么?怎么我看你这样子倒像是去打架的。”韩啸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才喝了两杯茶,陶三然就开始吓我。我这人胆子小,一吓我,我就忍不住动手了。”年观义道:“情况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韩啸风道:“咱们随时都可以动手。”年观义问道:“随时又是何时?”韩啸风道:“我不知道。”顿了一下,又道:“连我都不知道,陶三然就更不知道了。”年观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
韩啸风道:“年大哥随我来。咱们去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说话,免得有人听见了。”
年观义知道他还在怀疑中原武林或许还有内奸,故而如此。不过就算没有内奸,谨慎一点也未尝不好。毕竟,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两人一路往绿洲边缘走去,不时捡些不要紧的闲话说一说。没过一会儿,便来到了那几棵胡杨树旁边。
韩啸风道:“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心。”
年观义道:“什么事?内奸的事吗?”
韩啸风道:“不是。我想,我们这么多人里边,或许一个内奸都没有。如果真有,就算他无法想陶三然通风报信,但随便找个法子也就可以让我们在绿洲的位置暴露。可从今日的情况来看,陶三然压根就不知道这一点。也许当日内奸一说,陶三然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互猜忌,军心不稳。这对他来说,只是轻轻松松一句话,但是我们要是信了,一旦有什么行动失败,肯定就会怀疑有内奸。那可见伤透脑筋了。”
年观义道:“既然不是内奸的事,那又是什么事呢?难道,你是担心陶三然他们的援军就快到了?”
韩啸风道:“不错,正是此事。咱们到这来了,那圣星教就在这塞外,不可能来的比我们还晚。万一咱们正与圣星教杀得难分难解,他们那边突然来了援军,相互配合,那我们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年观义道:“这个倒不用担心,这次跟随我来龙沙镇的,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没有一个人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正如你所说,咱们也不可白白牺牲。这也不是什么难题,咱们留几个人放风,查看情况,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一有不妙,咱们就迅速撤离。”
韩啸风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
年观义道:“什么事?”
韩啸风道:“年大哥可还记得杜精诚?”
年观义心中一凛,目中微微露出怒意,道:“这个叛徒,我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在荆州,大雨之中,就是他率领杜家堡的弟子跟着陶三然一起追杀我们。要不是你当时缠住了他们,咱们现在这批人,只怕剩不了多少了。”
韩啸风道:“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投靠了圣星教。紫莲教主肯定对他不会太过信任。对于这件事,肯定是交由陶三然全权负责。因为在圣星教所有人当中,陶三然对中原武林是最为了解的。上次陶三然与杜精诚一起带领杜家堡众人追杀咱们这批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也就是说,杜精诚所有的行动都会有陶三然负责,可是这一次,咱们与他们交手,但却并没有看见杜精诚那伙人。”
年观义略一沉吟,道:“你是怀疑,杜精诚等人也在龙沙镇上。只不过,没有与陶三然他们住在一起。由于彼此间相隔的距离太远,所以说,咱们今早动手的时候,他们接到消息,但因为距离较远,所以,咱们没有看到他们过来援助。其实并不是他们没有过来,而是因为距离较远,他们来到的时候,咱们早就已经走了。”
韩啸风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样。现在,陶三然他们损失惨重。一定会动用杜精诚这批人。说定会拿他的人当挡箭牌。所以,咱们这次行动一定多做准备。”
年观义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了。还好你及时想起来了。不然的话,咱们贸然动手,怕是要吃不少的亏。圣星教大部分都是塞外西域一带的人。性格野蛮粗鲁,不过却是极讲义气,为人忠厚淳朴。虽然说杜精诚背叛中原武林,投靠他们对他们来说乃是少有的好事,可是以他们的性子,最讨厌的就是叛徒。就算这些叛徒是来投靠他们的。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杜精诚那一批人住的与他们这么远。”
韩啸风道:“这种没有骨气的叛徒,往往比光明正大的敌人更加可怕。其实咱们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只不过是年大哥坐了他的位置,他便要决心报复。这人的度量未免也太小了。有本事,自己光明正大的再抢回去也就是了。还好不是这种人当武林盟主。他在位之时,又何曾为中原武林做过什么事?这次动手,咱们正好借机除去他。”
年观义苦笑道:“要是早就知道来龙沙镇可以杀掉这厮,只怕九州十派的人早就来了。杜精诚当盟主的时候,九州十派不知道受过他多少恶气。这次有机会杀了他出口恶气,还是光明正大,替天行道,谁不争先恐后。”
韩啸风道:“我想我说了这么多,年大哥心中应该有了大概的计划。不如咱们这就去与各派掌门商议一下,定下行动的方案。”
年观义道:“你还没说有关于紫莲教主的事呢。万一她要是来了,事情可就另当别论了。”
韩啸风道:“我刚刚过去的时候,探了一下陶三然的口风。紫莲教主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她好像跟他们失去了联系。”
年观义道:“这就好。这妖女不在,咱们大可以放手大干一场。等把圣星教这一干妖人杀的差不多了,我倒要去会一会这不可一世的紫莲教主。”
韩啸风道:“大哥可不要小看了这紫莲教主。上次要不是我师父,我早就死在他手里了。”
年观义道:“我怎么会小看这妖女?当日在长江之畔,我曾亲眼见识过这妖女的修为。若不是我趁她在江面上的时候发掌袭击她,她早就上了船。可就算我出手了,她还是避了开去。要不是你师妹尤怜儿那惊才绝艳的一剑,阻止了一下,她便要上了船,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想起尤怜儿,韩啸风胸中不由涌起一股淡淡的疼惜与温暖。想起师父松云老道,心中更是忐忑。火焰谷离这里不远,师父去了那么长时间,不管祖师墓里有没有什么秘密或宝藏也都该出来了。可为什么还是不见他回来找我们呢?如果紫莲教主真的是去了火焰谷,那可该怎么办?师父虽然修为惊人,但毕竟已经那么大年纪了。
与各派掌门了商议了小半天,事情总算定下来了。有了今早的胜利,众人对于韩啸风是更加信任了。
商议完毕,韩啸风又在绿洲四处看了看,又与三叔和韩松说了会话,这才离开,回到龙沙镇上。看着街上往来不止的行人商队,心中一动,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做,不如去看看,没准能发现有关于杜精诚等人的痕迹,这对自己行动可是大有好处的。可是这里毕竟有这么大,该怎么找呢?又不能让陶三然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就算不怕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一家客栈一家客栈的慢慢找,只怕一时间也找不完。忙了这么长的时间,肚子也有些饿了。当下随便找了家没有什么人的客栈,随便点了些酒菜。
没过一会,酒菜上桌。今早胜利,以及不久前从陶三然那里逃脱,都使得他心情不错。心情一好,胃口也不错。当下一个人自斟自酌,吃喝起来。
“韩公子,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一个不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这声音虽然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是韩啸风知道,这声音他一定听到过。可是,却还是记不起来。听这人的口音,乃是本地人。本地人,有自己所认识的么?唯一一个沙铁彦,也已经被步留行给害了。对了,沙铁彦,千里楼。把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韩啸风顿时就有了些头绪。
循声望去,说话的这人正是给他上菜的伙计。不错,就是他。这人就是当年千里楼里的伙计庄小牛。当时在千里楼,这庄小牛与徐让的关系最好。而徐让与自己关系不错,自然而然自己与这庄小牛的关系也还可以。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韩啸风此刻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那一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庄小牛见韩啸风神色有异,问道:“韩公子,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
韩啸风一愣,顿时回过神来,道:“记得,怎么能不记得。你是小牛。是吧?”庄小牛见他认出了自己,顿时一脸喜色,道:“不错,我就是小牛。”韩啸风一把拉住他,道:“过来坐,陪我说会话。掌柜的,再添一副碗筷。”庄小牛连忙推辞,道:“这可使不得,我是这儿的伙计,怎么可以跟客人一起吃饭喝酒呢?”韩啸风道:“你是这儿的伙计不错,可你更是我韩啸风的朋友。”说完,又冲着掌柜的大声道:“掌柜的,我说话难道你没有听见吗?”掌柜的为他气势所慑,慌忙命另外一名伙计送上碗筷。庄小牛了解韩啸风,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就不便推辞。
韩啸风与他坐在一块,给他斟了一碗酒,两人喝了一碗。一杯酒后,韩啸风便问道:“你怎么来这里当伙计了?”庄小牛叹了一声气,神色黯然,道:“韩大哥你是最近才来这里的吧。”韩啸风点了点头。
庄小牛道:“韩公子你不知道。那天你走了以后,徐让兄弟不久也就走了。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徐让兄弟又回来了。在我们千里楼又待了一段时间。他这次回来,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咱们再也没见他笑过,也没见他偷过懒。他每天连话都不怎么说,只知道干活,没活干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发呆。我们想,应该是有什么心事吧。”韩啸风听了这话,掐指一算时间,那个时候他刚好帮助自己“劫持”了陶玉,使得自己光明正大的进入浩然山庄打探。那之后他就离开了。原来是回到了龙沙镇千里楼。问道:“后来呢?”
庄小牛道:“后来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到了那个月的十五。按照咱们千里楼的规矩,十五都要给伙计们放一天家,回家团圆。可是徐让没有回去,那是因为他说他没有家。于是,那天晚上就只剩下了徐让兄弟与沙掌柜。第二天我们回来的时候,千里楼已经给烧成了一片废墟,还有些地方没有烧完,还在冒着烟,火还在烧。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四处去问。可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莫不是沙掌柜与徐让兄弟教大伙给烧死了。于是我们就借了些铁锹锄头,在废墟里到处挖,可是,什么也没找到。后来,我们就分别去了别的客栈酒楼。我就来了这里”说完,眼睛里的泪水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