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韩啸风的这一句话,年观义问道:“怎么了?”韩啸风道:“年大哥,你可还记得当晚竹屋外,陶三然跟你说的那一番话吗?”年观义一听随即释然“哦”了一声,正要说出来,韩啸风却示意他小点声音。年观义看了一下四周,料来不会有人听到自己与韩啸风的对话,这才小声道:“那时他曾说,二十五年前,圣星教在我中原各大门派均留有卧底。如今,二十五年已经过去了,圣星教此刻卷土从来,正是到了这些人发挥作用的时候了。”韩啸风道:“不错,现在正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就比如说眼下这位秦岭铁拳归云山。适才他和我相斗之前的那一番话令我暗暗奇怪。于是我便出言试探,他的反应倒也正常。我虽然怀疑,但也没看出什么大的问题。可谁承想,他眼下自己一番举动,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年观义不解道:“他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对他自己的处境自然是不好,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既然他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对他自己的处境不妙,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说话的正是徐让,他也来到了二人身旁。这一番话正说中了问题之所在。年观义低头思考。
韩啸风道:“他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恃无恐了。他之所以能够有恃无恐肯定是联合圣星教有了什么必胜的法子。这对我们来说,当真是不好了。”
年观义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群雄个个惊骇万分,纷纷叫嚷起来。“归云山,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你这厮,快放了我们盟主!”“****的,你想干什么?”
徐让笑道:“那就得看年盟主怎么办了。”
韩啸风也是一笑。
年观义走出几步,示意群雄安静下来,一步一步向归云山与万青山处走去。归云山见他过来,心中忌惮他武功了得,叫道:“年观义,你再过来一步,我马上就毙了他!”只见他左臂勾勒住万青山脖子,右掌扬起,便要向万青山头顶拍落。万青山神色痛苦之极。他没有一点力气反抗,年观义猜测他大概是被归云山打断了全身关节。听他这么说,知道这人说得出做得到,为了万青山的性命着想,当即停住,不在前进一步,道:“归兄,你这是为何?好端端的怎么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归云山冷冷道:“年盟主,闲话休叙,你抓紧时间带着大伙去关公祠。稍有耽搁,我就拧下他的脑袋。”
年观义道:“杜堡主在关公祠有难,大伙是肯定要过去相救的。只是,归兄,你又何苦如此呢?你跟万盟主向来是情同手足,怎么以他的性命相胁大伙前去呢?你这么做未免也太过激了。”
群雄每个人心中均是这么想的。这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归云山到底有什么目的?
归云山道:“你这么多废话,我看你是想要他死了。”
万青山道:“盟主,不要管我,这其中定是有些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们。大家不要管我,只须替我杀了这混蛋给我报仇。”他的声音竟十分虚弱,看来不止被打断了关节,还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这归云山可还真是够狠的。
归云山冷笑道:“好啊!你这么想死,那我便成全你。”
他言语之中已经漏了杀机,年观义知道,他现在就要动手了。
不等归云山手掌拍落,忽听一声长笑响起。这笑声诡异之极,竟似是无处不在一般。仿佛在群雄身畔摆满了大鼓,突然一齐敲响,动人心魄。群雄均是一凛,这笑声一响,委实吃了一惊。归云山也是一惊,心神略分。
便在他愕然之际,忽觉剑气如霜,冷烈烈地射向面门。竟是徐让挺平浪剑刺来。那天在卧虎门,他曾亲眼见识到了徐让剑法的威力。而此时他刺来的一剑,不止凌厉凶狠,精准无误,而且比之当日更加的快捷。没想到才这么长时间,他剑法就有如此的进步。眼下自己若是再不放开万青山逃开闪避,就只有看着平浪剑穿喉而过,血溅当场了。只是这一剑来得如此凶恶猛烈,自己未必来得及躲避。不过好在万青山在自己身前,徐让的剑再快,但是能刺出的距离也是有限的。他心中计较明白,早就已经放开了万青山,向后飘退了。
徐让长剑只逼退了归云山便即回到鞘中,跟着他一把扶住万青山。万青山站立不稳,看来关节确是被归云山给打断了。万青山没想到竟然会是徐让相救自己。本来是抱着必死之心的,这时得救,大出意料。接着年观义便跟着五岳盟的众弟子前来看万青山的伤势。万青山只道小伤,还死不了人。跟着便感谢徐让的救命之恩。五岳盟众人也都跟着感谢徐让的恩德,更有甚者竟然在地上叩拜起来。徐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不断地把这些跪在地上的五岳盟弟子扶起来。长这么大这可还是第一次被人跪,还是这么多的人一起跪。徐让可受不了。
归云山眼见徐让收剑,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这一剑余势不绝,仍是向自己扑了过来。霎时间只觉面如刀割,好在徐让已经收了剑,并未受伤。眼下,万青山被救,自己也已经被众人怀疑了。要是还想活命,这里可是不能再待了。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还在万青山徐让等人身上,自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刚一转身,正欲觅路逃走,只见韩啸风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这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归大侠,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大伙可都舍不得你走,你还是留下来吧。”
原来刚刚趁着年观义前去和归云山说话的时候,韩啸风与徐让对视一眼,就分别行动,一个负责救人,一个负责拦截他。当时,归云山全心全意都在防备着年观义,根本就不曾注意到韩啸风与徐让的动静。
年观义此时已经看见了归云山正欲逃走,不过韩啸风既在,大可不必担心他能逃走,道:“啸风,别放他走。”
韩啸风微微点头,道:“归云山,这二十五年可真是难为你了。”
归云山听了这话不由神色大变,反问道:“什么二十五年,你在胡说些什么?”
韩啸风不慌不忙,道:“二十五年前,圣星教与我中原武林一场大战,两败俱伤。圣星教不甘心失败,临走前,选了一批年轻优秀的弟子,隐姓埋名,在中原武林各派卧底。为的就是二十五年后再次杀回中原的时候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归云山,你就是二十五年前圣星教留下的那批人。我说的不错吧?”
事已至此,归云山也不再隐瞒,道:“你说的不错。”
听了归云山这话,群雄又是一阵叫骂。一些性子烈的就要前来动手了。韩啸风道:“这二十五以来,你卧底在我中原武林,性烈如火,嫉恶如仇。人人都当你是一个热血好男儿好汉子,可谁想到,你居然是圣星教的卧底。今日若不是你自己这一番举动,谁能怀疑到你头上去?你今天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归云山道:“我的目的,刚刚就已经说了。是要你们去关公祠救那杜家堡的人。”
韩啸风道:“你是圣星教的卧底。要我们都去关公祠,那边必定是有圣星教的埋伏。可是,你这个法子未免太过张扬偏激,引人怀疑。而且达不到你的目的。你一向隐藏的极深,绝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让别人来怀疑你的身份。你这么做,目的并不是为了引我们前去关公祠。你,别有所图。”
归云山仰天一阵长笑,道:“韩掌门,你果然够聪明。只可惜,你还是聪明得慢了些。”
韩啸风眸中精光四射,道:“此话怎讲?”
归云山道:“本来,我是准备引大伙去关公祠的。可没想到韩掌门你半路杀了出来。我想,你多半是知道了我教在关公祠有所埋伏。你既然来了,又知道了真相,我们这个主意肯定是不成的了。这样一来,就只有换一个法子对付你们了。”
韩啸风道:“看你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想,一定是趁着刚刚你和我动手的时候,你们教中就有人在此处布下了厉害的杀人机关。你跟我动手,是为了争取时间。我打算跟你动手,是为了拖延大伙去关公祠的时间,可谁承想,还是你高明。”
归云山道:“哈哈,我那时还担心你武功太高,没过多长时间就要被你打到。没想到,你的功夫也不过如此。被你打败后,我怕你看出来了,就故意对万青山下手,这样即使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只会以为只是关公祠中有问题,我有问题。但是你们的注意力决计不会在你们自己此刻所处的地方。另外,我再顺道杀了万青山,五岳盟主群龙无首,等下动起手来,就可以全歼五岳盟了。”
韩啸风冷冷道:“危言耸听,大言不惭。”
归云山脸上犹有笑容,但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韩啸风,道:“韩掌门,本以为你是聪明人。故而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既不信,那就等着瞧好吧。”
韩啸风道:“是吗?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可真是要谢谢你。只是,韩某并非不信。相反,韩某深信。只是,你要我等着瞧,我却等不及了。”
归云山适才与他说话时见他双目杀意逼人,知道他一定会突然出手对付自己。他这句话一说肯定是要动手了。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这个道理,归云山可是懂的。反正都要动手的,老子先下手为强。当下疾奔向韩啸风身体左侧,左腿摆起,打向韩啸风左腿膝盖。两人面对面,若是要踢人左腿,该当用右腿。却怎么用左腿如此别扭?
韩啸风已经与他动过手,对他的功夫有个大致的了解。知道这人的外门拳脚功夫相当了得。只是,用左脚踢自己左腿,发力不便,出脚也不够快。若是真要踢自己左腿,定然不会用左脚。韩啸风微微一笑,知道他这一脚乃是虚招,他的目的是先以左脚虚招掩人耳目,跟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右腿飞挂自己脖颈。
这一招虽然简单,但是十分管用。只是用起来的话却是十分困难。时机要把握得好,虚招的样子要做得真实一些,而且自身功夫必须要到一定境界。一般就是用得出,却也不能收到杀敌伤敌之效。是以江湖上高手虽多,却很少有人会用这一招对敌。
韩啸风知道他的身份与目的之后就在盘算着对付他,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被他给抢了先机提前动手。他此刻对归云山的武功已经了如指掌,而且此刻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当下运起《雪拥蓝关》的绝世身法一步抢到归云山身前,一掌横切向归云山咽喉。这一下后发先至,归云山的左腿虚招发出,右脚还不及使动招式,眨眼间性命已经危在旦夕了。咽喉本就是人身之要害处,而这一掌刀横切更是凶狠。归云山知道厉害,不及出手阻挡,身体自然而然向后仰去,以期避开这一掌。但他忘了此刻两条腿都在空中不沾地。身子一仰,自然就向地上摔去。一时间脚高头低。本来,他这右脚乃是打击高远之处。韩啸风已经贴身而来,这一脚是无论如何也踢不到他的。然而此刻,他为了避开韩啸风的这一掌,身体所处的位置以及与韩啸风的距离已经发生了变化。若是算得好,这一脚仍是可以踢中韩啸风。
韩啸风似乎早已料到归云山会如此变招,身形微侧,左腿抬起,左膝正顶中归云山背脊。韩门功夫并没有用膝攻击的,这一招乃是韩啸风与归云山交过手之后,从他那里学来的。眼下用出来对付归云山,可说是现学现卖,又可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两人交手,出招变招均是清清楚楚,毫不含糊。但在旁人看来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众人只见韩归二人准备动手,归云山先下手为强,跟着就只见韩啸风身形一晃,接着归云山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了。
万青山的内伤伤势已被年观义暂时抑制住了,这时见归云山被韩啸风击倒在地,忍着重伤走了过来,问道:“你我一场相交,我对你向来是推心置腹。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归云山倒在地上,忍着重伤的疼痛,笑道:“万盟主,事情都已经到此地步了,你怎么还问这么孩子气的问题?你我各为其主,我只是为了完成教主的重托在中原卧底。所以才与你做朋友,我们本来该当是水火不容。”
万青山嘴角溢出了鲜血,叹了口气,一脸无奈与愤怒。他至此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平日里志同道合,生死与共的兄弟朋友,竟然会是圣星教在中原武林的卧底。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的汉子,对于这件事情实在是难以接受。他摇摇头,不再去看归云山,转身向一旁走去。
群雄见万青山这副模样,都不由有些不忍。
年观义也不由与徐让叹了口气。韩啸风却此刻却没心思去管万青山的凄凉,他现在正担心圣星教眼下会怎么对付中原九州武林这些人。虽然归云山身份已经被揭破,可是还有许多圣星教的卧底都不知道在哪,是谁。归云山已经被自己打伤制住,可是即将到来的圣星教众却又该如何对付?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可自己却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这边。韩啸风只感到自己这边一群人此刻就像是瓮中之鳖,案上之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想到此处,当即便叫徐让与年观义注意,说不定立马就有一场恶战。年观义一听韩啸风的话,这才想起适才归云山的那一番话来。这才想起正事。当务之急,不是前去关公祠解救杜家堡众人,而是好好准备,对付即将到来的圣星教众。韩啸风既说杜精诚已经投靠了圣星教,那么关公祠那边是不用管了。
韩啸风又来到归云山身前,问道:“归云山,你们到底在这四周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快快说来。要是你无所隐瞒,我便饶你性命。”
归云山哈哈大笑,道:“韩啸风,你小子也太过天真了。你这一番话或许能对别人起点作用。可是对我,哼哼,门都没有。想从我这里问出有关于我教的消息,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趁早将老子一掌打死,省了麻烦。不然,今日要是让老子跑了,日后有你好果子吃。”
韩啸风道:“我眼下不杀你,可你要想跑,我也劝你趁早别做这个梦了。我要将你留下来,好好让你尝遍我们中原九州武林名门正派的暗器与武功。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纵是胆子大如归云山,听了韩啸风这一番话也不由毛骨悚然。他知道这韩啸风与其他中原武林人士不同,这人是个狠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自己眼下既然落在他手里,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虽说他们现在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杀动,但是这群中原人人多势众,又有年观义韩啸风徐让这样的高手带领,他们能讨得了好去吗?还有,计划已经改变,关公祠那边的杜家堡等下也会杀过来。可是,他们真的能死心塌地投靠我教吗?等下他们跟着大护法陶三然杀过来,要是他们突然临阵倒戈怎么办?
韩啸风看了一眼归云山,见他神色沉重,目光中露出焦虑,似乎是在想些什么重要的事情。看来他知道的事情真不少。想来他在圣星教中地位不低吧。今日暂且留他一命,待过了眼前难关,再想些法子,说不定能从这人这里知道不少事情。
来到尤怜儿与赵江月身边,道:“刚刚我跟归云山的对话,你们也听见了,圣星教马上就要动手,可是咱们却连他们在哪里,怎么动手都不知道。怜儿,你做好准备,咱们等下就和三叔和松大哥他们会合。江月,你可知道圣星教他们一般对付敌人,是用些什么样的法子吗?是硬碰硬?还是以暗器偷袭为主?”
赵江月秀眉微蹙,道:“他们做事从来都是见机行事,没有一定之规。看事情怎么好办就怎么办。不过这一次,我倒是大概能知道是哪些人过来。”
韩啸风道:“是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