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将老家的房屋震出裂痕,所幸父母俱都平安无事。只是房子已经不敢再住人,说不准何时它会突然坍塌。父母已经开始准备建材,建造新房。
许诺要随部队去震区救援,陈怡一个人在家多有不便,于是跟他一起回了老家。此时是夏天,天气炎热沉闷。
他回到老家给父母帮忙,不用再跟人逢场作戏,勾心斗角。终于逐渐解开心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个世间,依旧有过多的黑暗不齿的丑事,正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一上演。人心何其丑恶鄙陋,终是见不得光明。
余婧依旧时有电话打来。他不再只感到厌烦,从心里上他已经说服自己,承认她是自己女朋友,只是未曾说出口。他依然是习惯沉默的秉性,将很多感情埋在心里,不会轻易表达。明白世事多变,很多话说出口就是欠下的债,需要自己去偿还。但在心里上,已经开始接受余婧。他明白了她的不易与付出,决心给彼此一个机会,善待对方。
两个月后,陈怡产期将近。他送她去咸阳,在火车上挤了一路,终于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陈怡走后许诺再也没回来,房间久未打扫,空气中有股腐烂的味道。他只逗留一天,便再次回家。
陈怡是细心且敏锐的人,从一些细节上发现许诺已经有不轨行为。家里主卧床上铺的凉席,只有少量灰尘,而侧卧上的凉席,有很厚一层灰。并且她的东西也被随意摆放,与原先位置不符。她发现这些,马上打电话告诉他。她已经判断出他的出轨,在电话那段哭了起来。
他听着电话那端她的痛哭,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迅速,猝不及防。他以为事情已经足够糟糕,却没想到更为黑暗肮脏的一面,还隐在表象之后。
陈怡用尽手段,终于查明一切。在她回老家住的这些日子,许诺不止一次跟余婧发生关系。他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大脑一片茫然,仿佛顿时丧失一切感知,不知道她在电话那段还在说什么。就此茫然无措地挂断电话,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般继续忙碌。只是内心深处,始终像是有一块巨石一般积压,透不过气。
世间黑暗不过如此,所要经历的永远要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生活,人性……这些让人捉磨不透的东西,只会让人黯然伤神。
那时陈怡产期将至,着实不忍将腹中孩子做掉,只能倍受屈辱地这样下去。只想着待孩子一出生,便离开这个内心丑恶的男子。
他的努力再次败给了现实,他无法接受这一切。许诺以前一直在撮合他跟余婧,而今又怎会发生这种事。他对许诺没有过多感情,但确实因为感恩他对自己的帮助而心怀敬畏,并佩服他的世故与处理事情的决断。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以他为榜样,强迫自己要变成跟他同样的人。只是如今,当他的真实面目在现实现前流露出来,他确只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伤。
人的内心何其丑恶肮脏,被欲望驱使着做出各种令人不齿丧尽天良的丑事。却依旧戴着伪善的面具,刻画出完美的一面呈现世人。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内心腐朽到何种地步。
她说,景初,我一直都很茅盾,不知是否该将这一切告诉你。但我确实太苦太累,需要找个人倾诉自己的悲惨境遇。而这种丑事,我是万万不会让他人知道,因为这是对自我的一种鄙视。我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对他那么好,放下一切姿态去迎合他,力求让他满意。但我得到什么?他何以如此待我?
她又一次地输给命运。是这样的惨败,令人不齿。
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发生,人心怎么能如此肮脏。我再次开始怀疑,人性到底是否真的存在。对人性再次失望,不敢再去接触任何人,因为不知道道貌岸然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肮脏不齿。人与畜类又有何种区别,如此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干净世间丑事。
景初,为何命运待我如此无情,总是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的要求过分吗?我只是想拥有一个简单的家庭,没有背叛与欺骗,没有那么多的无耻与卑鄙充斥其间,却这么难。
很久以后,他得以明白。陈怡的这种想法,于这个污秽的世间来说,确实已经算是奢望。因为这个世间真相便是如此,没有什么例外。我们一直都在与兽为伍,戴着面具做人。这世间如此污秽,令人不齿。人何以被欲望驱使着前进,丧失一切良知与心性,沦为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