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被架起,被强势而温柔地索取,感受得到他的疼惜、他的迷恋。
她其实还有一半话没有说出:如果当年事是你的命令,就把我困在这里,不要让我去面对,这样度过余生。
爱与恨对峙太久,她累了。
再相聚,不过是每时每刻告诉她:这男人是你不能抗拒的,永远不能。
有一种爱,即便失去一些理由,依然无法停止。
她终于明白了这一事实。
感触一点点堆积成灾,她走入无可自控的云端,轻颤着依附向他。
感受来得前所未有的猛烈。
却在这一瞬间,想到了找尼克时后来说过的话。
多一半的感觉,是已相信自己错怪了他,可终究是还没勇气着手去调查,真的要在那之前就……承担可能会有他子嗣的可能性么?
今非昔比,子嗣之于他或她,都不是简简单单的问题。
而他在此时,飞快地吻了吻她唇瓣,低而急促地喘息着,似是呼应着她心念,抽身退离。
温热,在她腹部蔓延。
她心头一松,之后,便是说不清道不明地失落,蔓延心头。
一早,四木走进大殿,转入寝殿,很是垂头丧气。
以后,就要成为薇安的贴身随从了。
说实话,四木可从没想过与那位小姑奶奶朝夕相对,更未想过与那位出了名的暴君不时碰面。
两个都太要命太吓人了。
可如果抗命不从,她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认命的话,乖巧一点儿的话,估计还有的活。
这笔账只能这么算。
四木走进寝殿,看到薇安,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之后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片刻后,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子走进来,身后是一众宫女。
是烨斯汀吩咐贝娜,把所需人手全部调遣过来,确保薇安方方面面有人照料。
四木刚进宫,做执事宫女不合适,烨斯汀征求过薇安的同意后,还是把贝娜调了回来,既能不出差,还能跟薇安做伴。
四木还有一众宫女,无事还是不需入内,只有贝娜在薇安左右。
薇安的生活内容极其简单,吃饭、喝酒、睡觉都能算作一天中的大事。
烨斯汀在她身边还能稍微约束,他若不在,她的主要生活内容就可以简化到两样:喝酒、睡觉。
看了两天,贝娜就看不下去了,找到烨斯汀面前,直言道:“你还是多陪陪薇安吧,她总这么下去可不行。”
烨斯汀不由蹙眉,他是刻意找些事情逗留在寝殿之外的,原以为四木和贝娜陪着她,她会更高兴。眼下一问才知,她根本就不与四木说话,跟贝娜说话也有限。
既然这样,他就终日作伴,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回到寝室,见薇安窝在床上,地上丢着酒壶、酒杯,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出去走走?”烨斯汀走过去问道。
薇安慵懒摆手,“不。过几天再说,这几天困得厉害。”
烨斯汀心下会意,手掌落在她腹部,“有没有不舒服?这时候怎么还喝酒呢?”
“没有。喝酒睡得久一点儿。”
烨斯汀去掉外袍,笑着卧在她身侧,“我陪着你,总要比喝酒更好。”
“不忙?”薇安往他身侧依偎过去。
“不忙。沙诺之后几天没什么事,让他帮我分担一些。”语声一顿,他笑着刮了刮她鼻尖,“这三年也多亏了他,等你心情好一些,我们请他好好醉几场。”
“好啊。”沙诺这个人,是薇安唯一想起来不会害怕、抵触相见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她与沙诺就是。不论有意无意,做到这地步,才会怎样都没负担。
随即,薇安打趣道:“总是让我见这个见那个,怎么不让我见见你后宫那些女人?”
烨斯汀自嘲地笑了笑,“她们——是我跟族规、跟你置气,才有的一堆摆设。”
薇安想了想,指节敲打他额头,“嗯,也只有你才做得出。”
“薇安,选个日子,嫁我。”他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
薇安也不显意外,“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烨斯汀沉默片刻,“好,我等。”
有些男人是旖旎的天堂,而有些男人是黑暗的地狱。
对于薇安来说,烨斯汀既是天堂又是地狱。
因为一直明白,才一直不能盲目,即便于他而言已无所保留,她还是愿意给自己留下一点形式上的自由——可怜兮兮、聊胜于无的一点自由。
连续两日,烨斯汀都陪着薇安窝在床上。
她醒着,他就和她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
她睡着,他就拿着一份份卷宗过目。
偶尔,会甚是宠溺地把她拥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的脸颊,怎样也不够的样子。
惹得薇安在心底喟叹:真希望自己是他养在身边的一只失忆的猫。
这天,贝娜看着薇安,摇头叹息:“像是个大病初愈的孩子。”
薇安暗自失笑。明明,她是个病入膏肓的人。
终是不忍让烨斯汀这样朝夕守护,强推他出门去做正事,她和贝娜相对而坐。
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该弄清楚的一些前尘细节也要理清楚。
薇安垂眸梳理着长发,问道:“你生病的那段日子,还记得一些事么?——例如我和撒莫去看你,例如后来你被米维接到家里,再例如,撒莫又把你接回郦城。”这种话问着特别吃力,米维——她心头不愿碰触的一道疤。
贝娜走到薇安面前,留意到她长发中间夹杂着的根根白发,红了眼眶,喉间一哽,站到她身后,边挑出一根根白发拔掉边回道:“记得,当然记得。你和撒莫去看我那天,我不是还跟你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么?后来,米维带着一群人,把我接到了她家里,每天照顾我吃饭服药。最后离开的时候,是撒莫的几个人强行把我抢出来的,而在离开小镇的时候,那儿就已经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