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蝶谷议事堂里,洪顺堂堂主伍福山的尸首被草席裹挟着停放在地上。
万千军和洪顺堂的手下跪在四围,帮众群情激愤。
大家一口咬定杀死伍福山的刺客是朝廷派来的,并齐齐指责姜红莺出卖了天地会。
伍勇仁跪在先父灵侧,涕泪横流:“请总舵主为家父报仇,请总舵主为家父报仇……”
万提喜装腔作势道:“怎么会这样?”
“总舵主,定是姜红莺贪慕虚荣出卖了天地会,害得伍老堂主惨死刺客毒龙箭下……”洪顺堂的人将矛头指向姜红莺。
“只是让你们待命接应,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正一群酒囊饭袋。”青莲堂帮众听不得洪顺堂的人诬蔑姜红莺,言辞讥讽道。
“你们连行宫的围墙都没碰到,差点就全军覆没了,还敢在此讥笑别人!”双方亮出了刀片子,打算要拼个你死我活。
“都给我住手!”万提喜震怒道,“元堂主和余老堂主人呢?”
军师范武慢悠悠地答道:“回总舵主,已经命人去找了。”
此刻,耳目跨步进来,对范武窃窃私语:“……小的发现元堂主时,元堂主已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地倒在湖边了。”
“死了?”
“死了!”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狗皇帝的拜把兄弟无影子。”
耳目接着又说道:“元堂主得知红莺姑娘有难,前去湖上救人,结果……”
帮众刚把尸体抬进来,又一手下来报:“军师,老堂主也‘去了’,人就倒在屋外,像是要急着来见元堂主和伍堂主,摔的。”
军师范武自责道:“唉,就不该让余老堂主随我们来分舵。”
万提喜见范武神色异样,急道:“余老堂主何在?”
范武沉道:“来啊,给我抬进来!”
门外,家后堂的两个手下,含泪将老堂主的尸体抬了进来,齐整地放在伍福山和元刚的尸首旁。
见余老堂主也死了,万提喜神情悲切,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年,他哀哀颤颤地从堂上走下,替老堂主合上双眼,挥手示意道:“刚才还听他们在远处喊‘老堂主您慢点,您走得慢点——’,怎么就……好好安葬三位堂主和列位好兄弟!”
说完,堂堂天地会总舵主竟当着众人的面,止不住呜咽起来。
“爹,陈堂主呢?”
万提喜擦干眼角,步履蹒跚地返回堂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恐怕也凶多吉少了——造孽啊!”
***
野岗月皓,一身影扛着一物件,窜窜停停,沿着杂乱无序的老林飘忽穿梭。
前路空地,几个黑衣人在提刀说笑。
“真过瘾,烧了狗皇帝的狗窝,看他老子的还怎么风流。”
“哈哈哈哈,过瘾过瘾!”
“可惜没能宰了他!”
谈笑间黑衣人见有人袭近,警觉道:“什么人?”
“我!”
“大哥,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堂主呢?”
“叔父他老人家受了点伤,先行回分舵了。”原来是陈少棠。
“弟兄们,帮忙!”当中那黑衣人卢邙见陈少棠的肩上还扛着姜红莺,喊道。
众人将姜红莺扶下。卢邙替姜红莺解开了穴道,陈少棠则呆呆地看着他的莺妹,静等其醒来。
陈少棠不是死了吗?
陈少棠按照胡大夫的指点,申时闯关,只身进入毒蚀洞。洞内漆黑一片,陈少棠嗅着阴毒之气,沿着石阶摸黑前行,左拐右绕,糊里糊涂地闯进了一间石室,触碰了里头的机关,洞内瞬间灯火通明。陈少棠举着火把继续寻找血魔眼和《齐民术》,发现矮山的山顶是漏的,山体中空,雨水灌进山中积成一个湖塘,湖塘有暗河通连墨鱼魔溪,里头虽是死水却清澈无比。陈少棠惊诧之余,正思想着设计五行魔法阵之人,突然,湖面冒出无数黑点,定睛一看,竟然有数以万计的蛙状毒物在此繁衍生息。外生物的闯入,引起了毒蛙的戒心,纷纷怪叫着从四面八方向陈少棠扑来。陈少棠惊恐万分,想飞身回撤,却见堆积如山的毒蛙早已截住了自己的退路。那些毒蛙上下左右全方位地给自己来了个“立体式的包馅”,而且都拿屁股对着自己,不断喷撒着“馅料”。陈少棠哪见过这阵势,当即吓得不知所措,几乎瘫倒在地。这一刹那,一道“黑色闪电”划过自己眼前,完全“弄不银清”什么情况,却见毒蛙军团像吃了败仗般纷乱溃逃。见此良机,陈少棠不及多想,跌跌撞撞逃出毒蚀洞,最后精疲力竭,昏死在墨鱼魔溪里。身后,万娃齐鸣。万千军和胡大夫听到的“怪兽的吼声”,正是毒蛙群鸣时透过矮山口传出的假象。万、胡二人以为飞天毒螣咬死了陈少棠,却不想这小畜牲非但没有杀人,而且还救了陈少棠的命认他做了新主人。随后,大难不死的陈少棠和前来“接应”的卢邙等人会合后,急回江南分舵。路上,陈少棠遇到了偷袭行宫受挫,正打算回天地会江南分舵蓝蝶谷请罪的陈庭桑。陈少棠从叔父口中得知红莺妹子被乾隆掳走后,便带着飞天毒螣匆忙赶往行宫救人。陈庭桑实在放心不下宝贝侄儿,于是一面吩咐卢邙等人纵火烧行宫一面亲来帮衬,不料自己却被小魔女的断甲击伤……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姜红莺渐渐苏醒,眼未睁,听见陈少棠正在嘱咐卢邙等人:“你们立哨二里,等红莺苏醒后……”
毫不知情的黑衣人正打算分工警戒,姜红莺突然掩面起身,独自一人向老林深处跑去。
见状,陈少棠转身追赶上去。
众人口瞪目呆,卢邙多嘴道:“嫂子是不是被狗皇帝给欺负了?”
“我们杀回去,宰了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