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牛一溜烟地冲出密林,眼看就要跟眼前的两个身影相撞,只见傻牛牛眼一闪,牛尾一拨,一扭,牛蹄再一蹬,整个牛身就斜斜地贴着眼前人的衣角,飘了过去,在两人身后的地上刮起一阵烟尘。
那两人惊愕地向后一望,只见傻牛鼓着牛眼,不屑地刮了两人一眼,牛鼻重重一呼,再次长“哞”了一声,似是在说:“看吧,牛爷的飘移!够牛吧!”
只是傻牛的光辉形象瞬间就被斯维破坏了。
斯维在地上撑起身子,满身尘埃地爬了起来,走到傻牛面前,举起拳头,狠狠地敲打着傻牛的大脑袋,骂道:“傻牛,你娘的要小爷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超速,不要贴得太近,不要飘移,但你的大脑袋还是装不下这短短的三句话,就算你抛了这三句话也罢,但也绝不能把小爷抛到地上吃土。”
斯维往地上“呸”了一声,把口里唇边的泥土吐了出去,那泥土里的臭味令斯维双眼又是一红,拳头又敲在傻牛的头上。
把傻牛教训了一顿,斯维才回过身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两人。
只见眼前二人都长得壮实,胡子拉碴、粗眉大眼,只是左边一人身形略胖,右边一人身形矮胖,除了这个分别外,两人还真是一模一样的猥琐,若是在远处看看倒可称上声壮士,但若是近观,只能是个狗熊样,让人不得不称赞创物主的伟大创意。
斯维挠一挠头,就伸手抱拳笑道:“壮士,上哪了?”
两人闻言才醒觉过来,看了斯维一眼,便夹头带耳地躲在一旁,细碎地商量了起来。
就是如此,斯维被两人干晒在一边,只能傻愕地站在那儿干瞪着眼,等着。
“是贼寇否?”略胖兄细声问道。
矮胖兄思量了一会,才吐出一句让人狂不已的话来。
“也许是,也许不是。”
“那该怎办?”略胖兄又问道。
矮胖兄反问道:“是先拿下?还是问问?”
“拿下吧!问了也白问,谁会认自己是贼寇?”
矮胖兄点着头赞成道:“也是,这荒山野岭的,除了贼寇,哪会有人在这里乱转。”
此话一出,那略胖兄身子就是一抖,肌肉便鼓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会出手的样子。
就在这时,矮胖兄旋即又道:“不过小山寨何时多了这号年轻人物?”
本想提气出击的略胖兄身子瞬息一顿,歪着头,想了想,慬慎地道:“未曾听过,要不,那还是问问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转过身来,左边的略胖兄台抱拳答道:“兄弟,我乃常山城赵子熊,此乃吾弟,常山城赵子虫。”
见斯维眼睛往自己一瞟,赵子虫作势地抱了抱拳。
斯维也只好再抱拳笑道:“我乃帝都斯维,看两位的一身打扮,可不像个江湖中人。”
赵子虫答道:“我俩兄弟乃是常山城刘使君门下,现正往小山寨去。”
斯维脑筋一转,便嘿嘿地笑道:“小弟正好也要去小山寨一趟,就跟两位一起走吧,以便互相照应。”
斯维的心思虽好,但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话语,落入那两人耳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赵子虫闻言,大叫一声:“大兄,动手,此乃贼子也!”
语音一落,赵子虫先是欺身而上,飞腿向斯维扫去。
赵子熊见此,手臂也是一震,一拳便往斯维轰去。
两人同时突袭而来,斯维一时间被打得愣住了,只能左闪右避地防守着,解释着,可是两人如同蛮牛,根本听不入话。
斯维心里郁闷不已,一个发狠,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你娘的!再打下去,小爷就不忍了。”
赵子虫一听,心道:”此人身法精妙,步法更是不凡,身手定是不弱,能如此忍受不还手,确不似是贼子。”
赵子虫把手一扬,叫道:“大兄,此人确不似是贼子。”
赵子熊闻言身子一滞,就收起手来,见斯维也没有趁机攻来,心中对赵子虫的话也信了八九分,就腆然地道:“兄弟,抱歉了。”
斯维真想继续臭骂下去,但一想到还要两人带路,也只能无可奈何摆摆手,说道:“不碍事,倒是赵兄一手铁拳,打得不赖啊。”
赵子熊不愧有为兄之范,只听斯维这么说了一句“赵兄”,当即打蛇随棍上,一下子就与斯维称兄道弟了。
“斯维老弟,为何一人单骑来此,难道你也是看了常山城的榜招,上小山寨迎救小使君的吗?”
身旁的赵子虫想起刚才的过招的情形,也是一脸佩服地看着斯维,能单人匹马地在这常山林子深处里转的人物,哪个不是仗着自己功夫了得。
斯维点头道:“熊兄所言甚是,那天,我见常山城张贴榜招,看得实是气愤,便想为民除去小山寨之大害,就驱牛至此,可惜,小弟不懂山路,竟沦落到身陷深林而不知身在何处也!”
赵子熊眼见斯维说得如此义愤填膺,深受感动地赞道:“斯维老弟真英雄也!”
看着斯维眼不眨,心不虚撒着谎,再看着赵氏兄弟满脸钦佩地表情,阁尔可是彻底无语了,也只能叹道:“又是两个交友不慎的人。”
三人就这么这么,如此如此地攀谈起来,斯维除了问明路途外,也把赵氏兄弟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
赵氏兄弟乃是刘使君门下的两员小将,兄弟二人都是斗者七阶的小人物,平日都是护在小使君刘斗的身边,只是昨天清早,刘斗驱车登古原,上山郊游时,被小山寨黄巾贼劫了去。
赵氏兄弟见贼势浩大,又见小史君被掳,遂退下山去,找刘使君哭诉起来。
怎料刘使君只笑道一声:“拿笔来!”
刘使君随手挥毫,片刻间就冩了张榜招,吩咐二人将之贴在城门当眼处,就笑呵呵地慰问了二人后,挥手打发二人出去办事了。
赵氏兄弟见刘使君不加责备,反是关心下属之安危,有如深受大恩般发誓,必肝脑涂地亲自迎回小使君。
斯维听了这事,也知道赵氏兄弟这是上山除贼去了,便问道:“不知两位兄弟,可知山上兵力几何?”
赵氏兄弟对视一眼,更对斯维这种不顾身前刀山火海,纵千万人,吾往已的豪情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子熊折服地答道:“小山寨共有贼兵三百众,贼首乃是斗士二阶的张大脚,一套黄门刀法耍得出神入法。”
听了赵子熊的话,斯维脸色瞬即沉了上来,又问道:“两位兄弟,可有援军否?”
“不曾!”赵氏兄弟异口同声地道。
看着赵氏兄弟一脸憨厚的样子,斯维心里不禁骂道:“你娘的!实力如此悬殊,也敢上山,真够鲁莽!”
斯维虽在心里鄙视赵氏两人,口里却赞道:“想不到敌众我寡,两位兄弟仍能迎难而上,果真浑身是胆啊!”
赵子熊听得胆子更加一壮,便邀道:“斯维老弟,可敢与我俩同去剿贼?”
斯维闻言,脑海一想起三人冲向三百贼众的情形,心里寒得发颤,心道:“你娘的,小爷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搭在小山寨上。”
想完,斯维遂婉惜地拒绝道:“不瞒兄弟,小弟恨不得就此上山杀贼,只是现今天色将黑,山路难走,加上小弟的人马疲乏,今夜上山,怕是难了。”
赵氏兄弟闻言,抬头看看天色,眼神又往傻牛处瞟了瞟,两人默不作声,少顷,赵子熊才摇摇头,叹息地道:“想是今晚攻山也是难了。”
赵子虫却是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反说道:“若有夜色掩藏,攻山定有奇效!”
赵子熊一听,拍手赞道:“虫弟果真是胸有谋略!不知斯弟,你意下如何?”
这话听得斯维眉头直皱,心骂道:“你娘的!两个人也能成军去攻山?这算是哪门子的谋略!”
斯维抬头,又想开口婉拒起来,只是眼神一对上赵氏兄弟两人眼中的期待,口里的话就说歪了:“这事这事还须从长计议!”
赵子虫点头应道:“斯弟倒是提醒了我俩,攻山之事,确是该有个周详计划。”
赵子熊对此也作出了个深以为然的表情,看得斯维只能在心里悲呼:“敢情世上只有这两个憨子才会如此胆大妄为,毫无计划,直攻上山吧!”
夜,林子里的寒风吹得斯维发冷。
斯维满是悲哀地抬头望着小山寨上的灯光,想起自己好不容易以一个先夜探为由,稳住了赵氏兄弟心中的冲动。
就在斯维想着如何抽身而退时,赵子虫却想出了一个鬼主意。
那时,赵子虫赞道:“斯维老弟果真是高人,夜探之事,我俩兄弟可是没想过,经你一提,倒是让我想起一事了。”
赵子熊挠着头问道:“甚么事?”
赵子虫脑袋一扬,笑道:“大兄,你忘了刘使君曾派员到小山寨招安吗?”
“确有此事。”赵子熊点了点头,但不解地问道:“这事与夜探之事有关吗?”
赵子虫追忆道:“那次虽然招安不成,但我俩也是随员在小山寨也逛了一圈,大兄,你可曾记起小山寨后面的峭壁?”
赵子熊想起那兀立而起的陡坡,叹气地道:“原来你是想打那里的主意,只是你我的轻身功夫实难安全爬上去。”
“非也!非也!”赵子虫转着袋脑,若有所思地看着斯维,问道:“斯维老弟,为兄心里有一策,可教与你,不知敢接否?”
斯维本想推卸,但实是被两人灼热的眼神盯得脑袋发热,心里一个激灵,就应下此事了。
赵氏兄弟遂嘱咐地道:“斯维老弟尽管放心前去,我俩兄弟定会替你照顾好坐骑,以待斯弟归来。若是见到小使君,务必请斯弟将之救出。”
想起傻牛站在赵氏兄弟身后,“哞哞”的欢呼声,斯维也只好垂头丧气地向峭壁靠近。
看着高高的峭壁,俯仰之间,斯维身子一变,化成黑猫,借着峭壁的突出的石块,在峭壁上攀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