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斯维托着腮,坐在傻牛的背上,十分不爽地看着四周的高林密丛,显是在林子转得有点不耐烦。
那禁不住四处顾盼的眼神,彻底出卖了斯维的为人,他可不是修炼狂人,能一天不响地枯坐在原地修行,只是隔了一个时辰,斯维便受不了修炼的枯燥,开口问道:“白老头,你说,我们现在在哪?”
“不知道。”白衣老头随口应了一声,继续闭目养起神来。
“切!小爷还以为你老都成活化石,甚么也会知道的!”
虽说白衣老头跟斯维相处了几天,有点习惯了斯维的流氓性子,但斯维话里的鄙夷还是让白衣老头十分忿怒,心道:“这世上也只有这小子才会远离官路,没事窜进丛林里乱转。”
见白衣老头沉默,斯维只好转移目标,用力踢了踢傻牛头上的黑色牛角,骂道:“都是傻牛你害的,老是在林子乱转,弄到现在转不出去了!”
“哞!”傻牛抗议地悲叫了一声。
不过,傻牛的抗议迎来了斯维更多的蹂躏,看得白衣老头也不禁腹诽着道:“自己迷了路的错,居然都要推卸到自己的宠兽身上,这实在是实在是欺牛太甚了!”
傻牛眼见抗议不果,反被斯维欺负得厉害,也再不理会斯维,提着牛蹄,用力地踏着野草,闷声不响地赶着路,只是牛眼红红,也不知是哭的,还是被气的?
斯维把傻牛欺负得再也不支声,一下子就失去了乐趣,闷得发慌地问起白衣老头的故事。
欺得白老头,你怎么会变成了残魂,跑到天玄珠里去了?”斯维笑着问道。
白衣老头可不想谈及自身的丑事,遂一言卸之:“此事说来话长了,我还是不说了。”
斯维把手一挥,大方地说:“没事没事,这路途还长着呢,你慢慢说也无妨,小爷听着。”
听到斯维这话,白衣老头心里可是相当纠结,想着该如何拒绝斯维,却见斯维转过了身子,舒服躺在傻牛的背上。
斯维瞇着眼,躺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白衣老头应声,就催促地道:“白老头,你怎么不说了?不用跟我客气,放心地说,小爷还听着呢。”
白衣老头闻言,心里就暗骂起来:“敢情这该死的小子!定是想把自己的经历当成故事听听,消磨一下时间而己。”
“阿,你说吧!”斯维打了个哈欠,悠悠地又催了句。
白衣老头本想来个缄默以对,但却被斯维的下一句话粉碎了,只听斯维有点毛躁地道:“白老头,你老也不小了,别总是像个小女孩那么扭扭捏捏地欲语还休,我可是受不了。”
白衣老头瞬间便气得火红耳赤地骂道:“你小子才是个小女孩!”
斯维反问道:“那你老是谁?”
白衣老头闻言,口里瞬间哑火了,也只能在心中光火,暗道:“如果可以说出来,我哪容得小子你,一句白老头、白老头地叫我。”
想到此情此景,白衣老头不禁悲从心来。
天玄珠的好处确是令斯维心动,但是斯维还是比较珍爱小命,所以斯维才想藉词打探白衣老头一番,也好了解一下白衣老头为人,哪知现在诱导不成,刺激也不成,也只好威胁地道:“白老头,若是你在不说,那我可是会在身体开个洞,把天玄珠拿出来,扔在这荒山野岭里,那你就等着罗刹女来收命吧。”
生命无价啊!
比起现在不知缘故地混进了这趟浑水里,被罗刹女追杀,斯维可宁愿伤一伤身,流点血,把天玄珠这个大烦麻扔掉,来个两手空空,心理轻松。
白衣老头看着斯维如此决然,挣扎了会,便长叹一声,徐徐地道:“这事要从一年前说起,那时,我,维彼斯?阁尔在神殿的裁判所参加了一个任务,就是抢夺天玄地煞珠的任务,这事也只有主教级以上的人才会知道,而我也是在那接了任务时,才知这趟任务的危险性是有么大,只是那时也不容自己退出。”
“加上自己,我们一行三十五人,最差的也是个魔导师,或是斗师位阶的修为,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是大魔导师,两名斗魂位阶的圣骑士,领队的三号裁判长,更是个法圣般的人物。”
“若是根据手卷上的消息,如此强盛的队伍,定然不会失手,但是一到地冥荒冢,便发现了两个罗刹王早早在那里对峙着,眼见等到天玄地煞珠一出世,便会大打出手。”
“三号裁判长见此,先下命驱逐魔人,我们仗着人多势众,一下子就将那两个罗刹王驱赶了。可是,就在天玄地煞珠出世的一刻,世上七个罗刹王,在那里便出现了四个。”
想起那情形,阁尔忍不住地悲叹了起来,半响,才接着道:“那是一场屠杀,战斗一开始,四个罗刹王就联合起来,围杀我们,三号裁判长只能拖着其中一个罗刹王,但是以三个罗刹王的实力,便足以令我们全军覆没,其人都死了,也包括我。”
阁尔低下头,又幸然地道:“我的尸体被打飞在天玄珠附近,才能有幸保住一丝残魂,遁进天玄珠内。”
“在最后一刻,三号裁判长以生命的代价,引动法神级的大禁咒──空间泯灭,把地冥荒冢的所有东西都打进了空间乱流里绞碎,四大罗刹王见此,皆转身扑向地煞珠,务求夺珠而退。”
想到这里,阁尔讥笑了几声,才续道:“想是他们认为天玄珠对罗刹王作用比不上地煞珠,天玄珠就这样陷进了空间乱流,我也有幸保住了这丝魂魄,”
“那时我并不知道是哪个罗刹王得到了地煞珠,一直在天玄珠里休养,直到半年前,罗刹女的身影突然投影在天玄珠内,吓得我只能利用天玄珠引动起异像,吸引生物前来,只是”
阁尔又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引来的不是生物,而是一只鬼巫。那只鬼巫能感受到天玄珠的特殊,一口就把天玄珠吞进肚里,若不是我运起魂力扺抗,天玄珠早就被其霸占了。”
“那鬼巫一直用心核的鬼能压制着我,想慢慢地炼化我,之后的事,你也是知的,我就不说了。”说到最后,阁尔渐感疲累。
听了这神殿的秘闻,斯维心中很不是滋味,本以为白衣老头是个野老头,自己也只是想找点故事听听,打发点时间,怎知是个白老头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神棍,更是裁判所的屠刀子。
这一刻,斯维迟疑了,若是真的听信白老头的话,把天玄珠送了出去,裁判所的那些屠刀子会不会因为自己听了些不该听的故事而找上自己?
斯维可不知道,只知道现在自己的性命可是相当悬乎了。
知道了阁尔在神殿的身份,斯维不解地问道:“白老头,那你为何要我把天玄珠送到帝国魔斗学院去,而不是叫我,随意找个神殿送了去,便算了。”
要知道帝国魔斗学院只有一家,但神殿可是分堂四立,基本上每一个城市都可以看到一个神殿的分殿,白衣老头这样地舍近取远,还是令斯维十分费解的。
阁尔闻言,又是一叹,深沉地说道:“那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这话听得斯维心中一跳,连忙制止道:“这事,你老、你老还是当秘密般藏起来吧,小爷就不听,打死也不听了!”
阁尔见斯维如此慌乱,心下讶异,念头一转,就如斯维肚里的蛔虫般,把斯维的想法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阁尔呵呵地爽笑了几声,不语了,倒是心中的烦闷因此而去掉了不少。
斯维见此,心中思忖起来:“还是先把这个烫手山芋送了出去,其他的事,还是还是见一步,走一步吧。”
斯维想得脑痛,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只好认了命般唉声叹气了起来。
在森林里,天黑得也快,眨眼黄昏就快过了。
头痛了一天的斯维,见傻牛还是转不出去,向阁尔问道:“白老头,在这里胡走,何时才是个头,你老有法子没有?”
现在斯维可是想早点把天玄珠甩掉手去,这珠子放在肚里,总觉得胸口凉了半截,犹如被饥饿的狼群盯上了一般。
阁尔闻言,想了会,摇头道:“若是我身子完好,倒是能飞到天上,眺望一下,探探路,可惜啊!”
“你老若是完好,哪还用得上小爷我。”斯维暗自骂了一声,便从傻牛身上爬了下来,自我安慰道:“还是用老办法吧。”
只见斯维在地上捡起一支树枝,口里念念有词,接着随手把树枝向天一抛。
树枝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就跌到地上。
斯维走近一看,盯了一会,就随手一指,指向其中一边树技所指的方向,说道:“傻牛,往左,冲!”
傻牛一听,看了左边的密林,就“哞哞”地怪叫起来,十分不愿地看着斯维。
斯维如同未闻般,跃上牛背,握起拳头,重重地在傻牛的脑袋上锤打了一拳,喝道:“不想变成红烧牛肉,就快点走!”
傻牛再一次抗议无效,红着双眼,蹄子不断地刨着土,牛腿渐渐地充血而显得肿胀,牛头一甩,如同运起铁头功般,向着左边横冲直撞起来。
尘土飞扬,阁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傻牛威猛地在左边树林生生地开出一条路来。
斯维跳下牛背,走近倒下的树旁,摘下一根幼枝,咬在嘴里,满意说道:“这路啊,还真是要这么开出来的。”
阁尔吞了一口气,问道:“你脑子内的办法从哪来的?”
斯维指了指天,说道:“老爷子说的,在毫无办法时,就抛枝向天打挂,或许会求到贼老天指点出一条生路来活活。”
阁尔又追问道:“你就这么相信这根树枝指的路是在左边,而不是右边?”
斯维淡淡地答道:“没事,指错了,便叫傻牛往右多冲撞一次,反正牠的牛头还硬着呢!”
听了这话,阁尔也知道斯维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己,心里不禁为傻牛悲哀起来,暗道:“好好的一头驼驼兽,怎跟了个这样的主人。”
斯维踩过乱木,追着傻牛跑起上来,口里欢快地说道:“也许能在前方找个人问问路,打听打听。”
阁尔可不比斯维的乐观性子,心里嘲讽道:“这样也能在前方找到人,那太阳也会由西边升起吧?”
傻牛足足撞了几十米路,就停了下来,扭过布满碎枝烂叶的牛头,“哞哞”地叫唤起来。
斯维一听傻牛呼唤,只道了一声:“有了!有了!”
斯维发足狂奔地跑到傻牛前,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用手遮着耀眼的阳光,观望了起来。
只见一道小小的身丘,两个略胖地身影在夕阳之处,奔奔走走地向这边跑来,此情此景,阁尔无言地愕然而视了好一会儿,心里才暗骂道:“这小子的气运是不是强过头了?”
斯维跳下树来,拍着傻牛的牛腮,大声地赞赏道:“傻牛,好样的!没白长个子!”
傻牛十分仰起牛头,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斯维跨身坐在傻牛的背上,向着人影前来的方向一指,叫道:“傻牛,冲吧!”
傻牛长“哞”了一声,又提起牛蹄子,迎着夕阳的方向,奋力地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