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开的愁绪越结越乱。童彦回到家对茗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是更胜从前,在茗暄眼中童彦对自己的照顾有点过了头,甚至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有谄媚的巴结成分。周五在家吃晚饭时,茗暄沉寂了多天终于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童彦,凭你的条件大可选一个比我更好的。”
童彦放下筷子,从对面坐到水茗暄身边:“傻瓜,为什么这样说?”
“我想知道像我这种长相一般,不会做家务并且脾气还不好的女人,凭什么能得到你的垂青?
“因为你是水茗暄,在这个世上是独一的。”
茗暄听了童彦信誓旦旦的话,眼睛跟雨季积郁的天空似的,泪珠啪啪往下落,感动之余心有余悸的问道:“你有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能跟你在一起我有什么后悔的?何况,你自身也有许多优点。”童彦边说边握住水茗暄双手这种感觉如同握一团雪,童彦对着茗暄的手哈了几口气,放在胸前捂着:“你冬天时会手脚冰冷,我希望以后每天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握着你的手给你温暖。”眼前这种感觉仿佛复苏前世记忆般让茗暄冷不丁想到多年以前昶翱也有此举,怯怯地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冷时我可以戴手套。”这搁从前你绝不是这样,童彦惊愕地看着水茗暄拒绝自己,记恨的想到了昶翱:“你问我有没有后悔跟你在一起,这话换我问你了,你后悔吗?”
“我”该如何回答童彦?茗暄垂下眼梢,今日低眉顺眼时的她,已然有了女人本该有的弱不禁风的娇弱。
“你跟我在一起不需要你为了我改变什么,记住,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童彦用泛青的胡茬去吻茗暄狭长的眼梢,只见她销魂地把下巴抬起来,樱唇微微张开,紧接着出现的是这些年来习以为常地痛苦表情。
咖啡厅见面后隔了一段时间,昶翱来到水茗暄公司门口等她。下班后茗暄站在写字楼前点燃一只烟,遭来身边过往同性的侧目指指点点。
水茗暄深吸了一口烟放肆的笑道:“我从没标榜自己是好人!”呛进肺里的烟感到不适地咳出来。
“我看这女的八成不是正经人。”呵呵,不开心时抽烟的恶习落入名媛淑女那里沦为诟病,茗暄我行我素地仰起头,身子被黑色风衣包裹着,在高楼林宇间显得那么孤单而渺小。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茗暄扭过脸看是昶翱,想都不想的掐灭烟头转身就走。“水茗暄,你就那么恨我吗?”“你说呢?”茗暄坚定迈着步子向前,毋庸置疑地给出了答案。
“停下。”昶翱一把捏住茗暄胳膊,她侧过身:“你这是在命令我吗?对不起,我不是你家老杜,用不着对你言听计从。”
“我有话对你讲,你就不能听吗?”“很遗憾,我不想听。”于是昶翱光天化日之下把茗暄扛到肩上,软话不行干脆用强的把你绑到车上再说。“你放开我,臭流氓!你妈!”茗暄怒不可遏地骂道。昶翱将茗暄塞到副驾驶上,茗暄不晓得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下命令的说道“让我走!”“我帮你把安全带系好。”昶翱担心茗暄会逃跑,蹲下来将安全带扣好——茗暄看着昶翱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不禁感慨造化弄人,不可一世的昶翱也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终究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你曾经说的话,如今忘记了吗?那我就再复述给你听。”茗暄为了斩断昶翱心中剩余的情丝,用最残忍的方式拒绝道:“你说过,没有你昶翱,我会遇到更优秀的男人,如今我做到了,你还想怎样?”
“我后悔了。”
“单凭你一句后悔,就能改变什么吗?你一走了之这么久,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你是不是看不惯我过的幸福,存心来添堵?”“小暄,这些年你心里的痛苦我都清楚。”听到他头一次这么陌生而深情的叫自己,茗暄暂时将逃跑的念头搁在一旁,且抱着决绝的心态且听他把要说的话讲完。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昶翱说完连忙冲向驾驶座,为了安抚茗暄的情绪,昶翱打开车内收音机给她听。电台音乐播放的是PaulSimon演绎的ScarboroughFair。茗暄跟着哼唱道: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Pasley,sage,rosemaryandthyme。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昶翱纵然再烂的英语也能从茗暄唱歌时投入的情感中听出对感情的的绝望,连忙切换波段:“这首歌不好,还是换首别的。”茗暄没有多余意见,摇下窗户一言不发的看着外边,凉风吹开她的发丝,系在脖子上的白色花绡水墨兰花丝巾在风中飘荡,坐在车内的两人犹如上演黑白无声电影,充满着哀伤的格调。
行驶到沁渊,昶翱停下车“你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记得。”昶翱情不自禁的伸出胳膊要揽茗暄,“别碰我。”
眼瞅着茗暄再次拒绝自己,工作爱情遭遇心接二连三的挫败,昶翱情绪难以自控地抱着茗暄说:“小暄,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么想你吗?”
水茗暄一掌飞来,掴在昶翱脸上,“今天你们家老杜,李皓芫都不在,我也用不着再给你面子。我恨你!恨你脚踏两只船,恨你把我当玩物,用过就扔掉。”茗暄义愤填膺的为自己抱不平,手又扬起来。
昶翱结结实实的受了茗暄再次打来的耳光,两次巴掌她都卯足了劲足见有多恨:“对不起。”
“你除了这句永远没有别的话!”茗暄解开安全带,从车门中走出来:“沁渊是我们名正言顺的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你说想我,你想的仅仅是你印象里的少女时期的水茗暄。我告诉你,这里就是埋葬她爱情的墓地!”水茗暄被压抑折磨的心像满盘的内存装不下了,恸哭起来。
“现在活着的人早就完全与你无关。”茗暄黑色风衣逆光站在夕阳下,夕阳仿佛因为她的哭声也染上哀伤的色彩。
昶翱看着蜕变了的水茗暄,如同那位为爱堕落的天使演绎同样的命运,到头来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她深恶痛绝的领悟到人性的贪婪怯懦,最终自愿沦为恶魔,承受别人无法体会的孤独和绝望。
今天这个情况不适合再谈了。想想自己还是一毛头小子时跑到北京做业务面对那么多老谋深算的客户都无所畏惧,唯独对于水茗暄永远渺小的无计可施。“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会坐公交回去。”水茗暄不容反驳地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山下走去。
看着水茗暄远去的清瘦身影,自己何其残忍地将好容易摆脱过去阴影的她再次拉回到痛苦地深渊中,昶翱难过的留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