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虎蜷缩在被窝里，道“黄玮，你到底看见啥了？”
黄玮捂着眼睛没好气道“你丫自己出去看。”
当大家手忙脚乱地将黄玮的伤口处理完，那歌声早已消失多时。
左立棠拿起晾衣服的竹竿，将竹竿伸向窗帘，猛的一下将窗帘挑起。外面是如水的月色，哪里有半个人影。哥几个全都涌向窗台，探头出去。什么都没有。
窗前不远处就是学校的小公园，出事儿的那个小亭子坐落在公园的一角。亭子旁边是几亩的水塘，水塘中是大片的水生植物。那枝枝蔓蔓随风摇曳，点点月色洒在上面，仿佛无数的珍珠洒落在水塘上。
黄玮捂着左眼走到窗前，探头出去，难以置信道“没了？不可能啊。”左立棠拿起衣服给黄玮披上道“到底是什么抓伤你的？”黄玮摇摇头道“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啊。”
“你看见什么了？”我问道。
“一个女人，很美的一个女人，站在窗外。当我探头出去，那女人吓了一跳，伸手抓了我一下。”
“咱这可是五楼，哥们。”
黄玮点点头“是，是五楼。可我没看错，真的是个女人，站在窗外。穿着白色的长裙，头发很长，只是简单的在后边扎了一下。”
卢超道“黄玮，你会不会看错了，是不是野猫啊。”
“不可能，我没看错。”
左立棠道“不管是人是猫，你这眼睛必须到校医院去处理一下。”
“万一真是个女人，那一定是鬼，你们不怕路上遇到这个女人？”马小虎紧张道。
夏小辉道“马小虎，你害怕就留下吧。我陪他们一起去。”
马小虎紧张的从床上爬起来，抓起一件衣服胡乱套在身上，道“别，我也去。”
……
从学生宿舍楼到校医院必须经过那个公园的后门。一路上马小虎抓着我的胳膊，这家伙的手指甲都要掐我肉里了。
“马小虎，别贴这么近，容易被人误解。”我抗议道。马小虎将手缩回去灿灿的笑道“不好意思。”
马路两侧种植的苍柏有数十年了，郁郁葱葱的树冠交叠着。走在这苍柏树下，被风一吹，感觉浑身冒冷汗。好在月色给力，视野范围内的大部分东西都能看得清楚。
公园四周是用铁栅栏圈住的，那枝枝蔓蔓从栅栏的缝隙穿了出来，被风一吹，像无数的手臂在挥舞着。风里夹着淡淡的甜味。
“感觉空气是甜的。”我不经意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马小虎道“是菱角的味道。”接着，这小子就开始了科普工作。
……
公园里的湖因为长了很多菱角，叫菱角湖。菱角又名水栗、菱实，是一年生草本水生植物菱的果实，菱角皮脆肉美，蒸煮后食用，亦熬粥食。
菱角含有丰富的蛋白质、不饱和脂肪酸及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味甘、平、无毒。具有利尿通乳，止消渴，解酒毒的功效。
每年菱角成熟的时候，学校就会组织学生进行采摘，学校食堂收了这些菱角，加工成各种小吃，熬制粥食。因为属于勤工俭学，学校会给参与采摘的班级一些钱。这空气中的甜味，就是成熟菱角散发的味道。
……
说着说着，马小虎皱起眉头道“按说这菱角一般都是生长在南方各省，北方很少有种植的。因为气候的原因，菱角在北方也很难长好。可咱们学校这湖里的菱角长势特别旺盛。真是奇怪。”
……
到了校医院，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半夜三点半了。
当再次经过公园后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白，已经有人在公园里跑步锻炼。一个老头站在一小亭子中咿咿呀呀吊着嗓子。
透过公园的铁栅栏，寻声望去，那老头竟然就是昨天夜里在江南酒家看热闹的那位。老头转过身来，正好与我目光相对。老头像认识我一样，朝我点了点头。
……
中午吃过午饭，宿舍楼里开始喧嚣起来。齐北华回来了。
齐北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聚集一些人躲在远处唧唧喳喳。当齐北华走近，那些人又立刻鸟兽散。
齐北华和刘定天住在同一宿舍，507。齐北华两眼无神的看着脚丫子，一夜的笔录让齐北华疲惫不堪。
“四眼神怪”听说齐北华回来了，突破男生宿舍管理员老马的围追堵截，冲上了五楼。那胖丫头刚上五楼，就哭声连连道“齐北华，你死回来了吗？”
刘定天冲门口喊道“瞎嚷嚷啥，乌鸦嘴。北华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四眼神怪”冲进507抓住齐北华的双手一顿乱晃，道“警察没打你吧？怎么那些死的人就都和你认识呢？”
齐北华推开“四眼神怪”的胖手道“四眼，你轻点，你抓疼我了。”
“四眼神怪”立刻撒了手，一屁股坐在齐北华身旁，那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齐北华挠了挠头发道“警察就是问了我一晚上的话，中午在那里又指认了几张照片，就让我回来了。”
“四眼神怪”“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刘定天道“女生宿舍水房发现的女尸，警察说是死于凌晨四点。齐北华当时是在宿舍睡觉，你们宿舍的人应该能证明。”
“四眼神怪”一脚跳到我面前，抓起我的双手，道“彼得，白天的时候，齐北华和左立棠去医院接你出院。你看见了。”
“四眼神怪”再次转过身体，用手指着刘定天道“去江南酒家吃饭前，齐北华一直是和你在一起的。”
“四眼神怪”再次一屁股坐到齐北华身边道“在江南酒家事发前，我们大家都可以证明齐北华没有做案时间。”
马小虎道“可警察把他带走，说明他和这几起凶杀案还是有关系的。”
刘定天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我，道“彼得，你来分析下。”
没想到这胖子点名让我分析。思考了一会儿，我将这两天的事情串了一下。
……
“三具女尸都是舞蹈爱好者，都被砍掉了双脚，说明凶手憎恨被害人的脚。而三名被害人生前都与齐北华有过瓜葛，说明凶手也定与齐北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看了一眼大家，似乎大家都认可我刚才的分析。我接着道“江南酒家的背景音乐是邓丽君演唱的《采红菱》，而在舞会上，也经常播放这首歌曲。我在想，这首歌是否与本案有关系。”
我有些迟疑，“四眼神怪”用一只胖胖的手指头指着我，道“彼得，接着往下说。”
“学校公园的湖叫菱角湖，而第三名被害人死在湖旁边的亭子中。湖水里长满了菱角，现在菱角正是成熟可采摘的季节。我不知道，这湖水中的菱角和这几起凶杀案有没有关系。”
黄玮看了看我，似乎有话要说。我冲这小子点了点头，道。
“昨天夜里，我们在宿舍听到外边有人在唱歌，正是那首《采红菱》。而当黄玮掀起窗帘朝外看的时候，发现窗外是一个女子。黄玮还被那女的抓伤了。”
刘定天道“我们昨天也听到了那歌声，大家还以为是幻听。听说黄玮昨夜受到袭击，我们才确定夜里那声音是真实的，不是幻听。”
卢超“宿舍在五楼，除了鬼谁能站在窗外，会不会是鬼啊？”
“四眼神怪”道“怎么可能啊，北华从来没招惹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最好能检查一下那三具尸体是否有共同之处。”卢超道。
“我发现有一个共同的地方，警察好像都没有提到。”刘定天猛一拍脑袋。
“啥，快说。”
“那些尸体身上的毛孔都是张开的，毛孔里有黑点。”
“四眼神怪”道“我们应该检查一下那几具尸体。”
“咱们哪里有资格接触被害人的尸体啊？还是等警察把案子查明白吧。”马小虎道。
大家顿时消沉起来……
“我们可以再杀一个人。”我缓缓道。
众人皆惊讶道“啥？再杀一个人？我们？”
我快速的在大脑中把思路整理了一下，解释道……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齐北华没有做案时间，而三名死者又都与齐北华有千丝万缕的瓜葛。昨天夜里袭击黄玮的不管是人还是鬼，肯定与这几起案子脱不了干系。
我们把所有的事件回顾一下，会发现有以下几个元素是不能忽视的。邓丽君的《采红菱》，舞会，双脚，齐北华，齐北华的漂亮舞伴。
我们可以举办一场舞会，整场舞会只让齐北华和同一个姑娘跳舞。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姑娘将是第四名被害人。从第四名被害人身上，我们或许会找到有用的线索。
……
“张彼得，你还昏迷呢？谁会为了找线索，而去当这样的诱饵？”马小虎道。
“我，我愿意。”“四眼神怪”大声道。
齐北华没有想到“四眼神怪”会这样说，神情有些感伤，两只手又开始揉搓起来。
经过一番“密谋”和“商议”，最后我们决定在第三名被害人受害地点举办一场特殊的舞会。
凌晨一点，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中。我们几个男生捏手捏脚从二楼厕所的窗户爬了出去。为什么非要在二楼，因为二楼窗户没防盗窗；另外，二楼离地面近，一张床单扯的布条就够用了。
我们在公园的那所亭子里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几个女生才从公园后门钻进来。柳随耘和孟小荷为了将肥胖的“四眼神怪”打扮得漂亮点，下了很大的心血。
“天下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用在“四眼神怪”身上一点儿也不过分。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让她负重不堪。黑色的纱裙掩盖了“四眼神怪”身材上的缺陷。“四眼神怪”今天没有戴眼镜，带着一副美瞳，短发也变成了长发。这头飘飘若仙的长发是柳随耘去学校外边的理发店买的。
所有人都很紧张，只有“四眼神怪”很兴奋，甚至有些羞涩。
当我把录音机的播放按键按下，那首《采红菱》渐渐响起。为了不引起学校关注，我把音量放得很低很低，十步以外是很难听到的。
齐北华朝“四眼神怪”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当那只戴着蕾丝手套的手轻轻放在齐北华手上时，一滴眼泪掉落下来。
齐北华奇怪道“四眼，你怎么哭了？”
“你让我好等啊……”一个女人幽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