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婆娑,夜色微红。北倾月缓缓睁开眼睛,却见自己床边坐着一个男人,正在黑暗中沉默着。
“爹爹?”她试探地叫着。
“月儿……”司徒绝秋低低一叹,“爹知道,你还是难受的。”
北倾月摇了摇头,将身子靠在他怀中。
“以后我不习武,只修炼法术也好。”她把头埋在父亲怀里,嗫嚅道,“叫您担心了。”
“唉,月儿……”
“爹爹,哥哥告诉过我——无论何时,坚强的心永远是最强大的武器。没有什么能打败真正的强者,除非她的强只是伪装。”
“哥哥说的对。”她低低地说,“那人阻我一条路,我便杀出另一条——我要让他们看到,北倾月,会是永远的强者。”
司徒绝秋看着她月光下的脸,微微摇头。
“月儿你看——”司徒绝秋取出佩剑,放到她的小手里,“我从前和你白叔叔行走江湖,这把龙吟剑却从未出过鞘,从未沾过血。”
“有时宽恕才是一种强大。就像我们侠客,从不以谁杀的人多而排坐次,”
“月儿啊,其实爹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披上嫁衣的那一天。”他轻轻拍着北倾月的肩膀,“女孩家不争强,找一个好归宿才是真的。”
“这是爹爹的心愿?”北倾月抬起头问道——手中还握着司徒绝秋的龙吟剑。
“是啊……”司徒绝秋微微一笑,“我们月儿穿上嫁衣,一定是最美的。”
时光流转到六年后,一转眼北倾月已经十三岁了,她的两位姐姐也出落得愈发美丽。北漠花和北念雪虽然生着同样的脸庞,但前者娇纵浅薄,后者看似矜持优雅,却暗藏心机。
天色已晚,摘星楼上已露星光——此时的摘星楼不知是否有百尺之高,但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危楼”。
“阿郎,我们私奔吧!”北漠花急切地握住面前男子的手,“我可以抛弃家族,什么都不要了!”
那男子勾起嘴角,伸手抱住她,缓缓低下头。
北漠花羞红了脸,但还是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突然飞来,紧接着一颗人头滚落在她脚边——正是被她唤作阿郎的男子。
北漠花惊得大叫。
“闭嘴!”司徒绝秋厉声喝道,“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把家族的颜面置于何地!”
“爹?”看到司徒绝秋的脸,北漠花顿时惊慌失措,“我、我……”
“你别叫我爹!”司徒绝秋抬剑指着她的脖子,“从今以后,你再不是红尘阁的二小姐。”
“可是爹,别家的小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为什么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呢?”她不甘心地问。
“你喜欢的人?”司徒绝秋皱起眉头,“那他是喜欢你,还是喜欢红尘阁的势力?”
在北漠花愣神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去。
北漠花隐隐听见他冷冷的声音:“明天你就收拾东西走吧。以后你沦落青楼还是饿死街边,都与我无半分干系。”
她的心真是乱了——想到这件事如果败露,母亲也不会保她。
她堂堂红尘阁二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如果被赶出去……
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抱起摘星楼顶做成月亮的玉石,快步冲上前去,狠狠砸在了司徒绝秋的后脑勺上。
司徒绝秋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刚欲回眸,眼前已经一片血色——他怎么也没想到……
躲在墙角的北倾月瞳孔骤然收缩。本来以为只是二姐姐和爹爹在吵架,没想到……
北念雪死死地拉住她,不让北倾月冲出去。她凑在北倾月的耳边,低声说道:“四妹,爹爹只是昏过去了,没事的。我们先离开,别让二姐发现,去找娘来……”
北倾月睁着眼睛,看着父亲流出越来越多的鲜血,被北念雪硬拖下了摘星楼。
“三姐,我们不是去找娘吗?”北倾月浑身颤抖,无限的恐惧包围了她。
“傻瓜,”北倾月佯装温柔地望着她,眼神却是很可怕,“如果和二姐撞上,事情不就麻烦了?这种时候,躲得越远越好——娘在闭关,我们就不去打扰了……自然会有人找她来的。”
“不!”北倾月睁开她的手,“我要去——”
北念雪目光微冷,从她身后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顿时手帕上诡异的香味,让北倾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傻四妹……”她阴冷地笑着,“你就先睡去吧。”
蔓延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她的裙角,北漠花瘫软在地上,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血。
“别慌啊,二姐。”北念雪不疾不徐地出现在她面前,眉眼带笑,“弑父可是大逆之行,处理不好很麻烦的。”
“北念雪——”北漠花猛地抬起头,试图起身,却因恐惧而双脚发软,向后摔在地上。
“嘘,”她轻轻一笑,走到北漠花面前蹲下,抬眼,露出了阴森的笑容,“妹妹倒有一个办法——反正他不心疼咱们姐妹,不如就扔下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