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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沙利文的任务(四)

梁文不知道自己休克或者昏迷了多久,当剧痛终于让他苏醒过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德里克那张布满皱纹的慈祥却带着浓浓歉疚的笑脸。

“祝贺你!年轻人,你通过了祖灵的试炼!”德里克一边说着,一边从陶碗里拈出不知名的草药轻柔地敷在梁文的伤口上。清凉的触感让梁文这才注意到自己那触目惊心的伤势——他只是稍稍低头,竟看到了自己的胸腔内部!他被图拉赫特的那一剑整个削掉了他整个右肩和小半个胸腔!蠕动的脏器和肋骨整齐的断口在血液与肌肉的包裹下显得格外骇人,剧烈的疼痛与可怕的景象让梁文几乎要再一次晕厥。

“你不会有生命危险。”德里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安慰道,“我会尽全力让你恢复,但是,我必须坦白地告诉你,你的右手恐怕……”

梁文咬紧牙根忍住剧痛想要说话,却被德里克阻止,“你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也赢得了所有阿格拉人的敬意。所以,你不要担心以后。阿格拉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阿格拉的子孙从此会视你为兄弟,哪怕我们死去,我们的灵魂也会在和祖灵一起为你祈祷祝福。现在,好好休息,当你恢复以后,你会获得所有你应得的荣誉。”

敷完草药,德里克端起陶碗慢慢离开。或许是草药里含有某种麻醉或是催眠的成分,梁文感觉疼痛在渐渐消退,而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起来。不能睡着!梁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拼尽全力的转化生命力量修复自己残损的身体,此时的梁文根本顾不上阿格拉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完好如初后会生出什么想法。在对自己的力量彻底理解和掌握之前,他并不清楚自己转化的生命力量到底可以修复受损多久的肢体。他不敢冒险。

当胸腔终于被修补好,而右臂也重新生长出来之后,梁文总算松了口气,也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事情。德里克刚才的话让梁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曾经有那么多人愿意无视危险前来阿格拉山参与祖灵试炼了。通过试炼获得的,除了荣耀之外,更有着所有阿格拉人的敬意和情义!当一切阿格拉人愿意视你为兄弟时,也就意味着你将分享他所拥有的一切,财富、权力、甚至生命!也难怪阿格拉人会让守灵人作为参与祖灵试炼的人的对手,如果没有这样惊人的难度,阿格拉人的情义也实在太廉价了一些。

梁文暗暗庆幸自己接受了桑德罗.沙利文的交易,并成功通过了试炼。获得阿格拉人的情义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之喜。这意味着他将从阿格拉人那里得到难以想象的支持和帮助。这对想要在终焉降临后凑齐六神器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一想到自己已经拥有死亡军团,再加上阿格拉人的帮助,梁文的心情就变得无比愉快起来。

当德里克再次来到梁文面前查看伤势时,梁文从他的神色中看到了清晰无比的震惊。早有准备的梁文立刻将想好的说辞奉上——“我曾与来自法蕾雅森林的几个朋友相处过一段时间,他们当中有一位甚至是悲泣之藤的成员,所以……”关于索菲娅是悲泣之藤成员一事,梁文是从燎的口中得知的。当时他只不过是想弄清楚为什么杜立安.黑角会因为索菲娅独自现身而离开,没想到却收获了如此惊人的消息。而这也让他一度对克莱奥的真实身份感到强烈的好奇。

这套说辞显然让德里克非常满意。早在梁文来到阿格拉山之前,德里克就已经因为蔷薇帝国的通缉而对他表示出关注。而在他昏迷的这二十多天里,德里克更是已经在哈尔肯特的授意下对梁文的过去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调查,甚至连梁文在过去一年里被德伦特封印到极北冰原都知道了。所以了解到梁文与佣兵等人的相处也不奇怪。至于蔷薇帝国对梁文的通缉,德里克并不在意,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柯丽提.威尔逊与柯林德.德伦特是错的。不论当初是什么误导了德伦特这位大贤者,但毫无疑问,在祖灵试炼中,梁文确实是毫无保留的。而在那场战斗中德里克完全没有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任何与死神相关的力量,即使是那记对图拉赫特成功造成干扰的灵魂冲击,也无法证明什么。对于大多数灵魂足够强大的生命来说,制造灵魂冲击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既然已经可以确定梁文与死神无关,那么梁文就一定在极北冰原深处遇见过那个只存在于极少数传说中的某个存在,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梁文是如何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成功摆脱德伦特的封印,并且在完全缺乏正确指导和训练的情况下只用不到两年便完成从闪光到二次闪光的转变。通常而言,这样的转变即使对于天才而言也很难用时如此之短。至于燎对自己陪同梁文前来参加试炼的原因,德里克从来没有相信过。不论燎之前与阿格拉人的关系如何,在他成为凯德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不可能再与阿格拉人保持曾经的亲密。有所隐瞒是一定的。

既然梁文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存在,那么阿格拉人的立场就不难选择了。根据只有阿格拉人才知道的传说,战神与“那个存在”的关系非同一般。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战神才没有成为主神。现在,“那个存在”已经打破长久的沉默,那么战神的子孙该何去何从也就明确了。看来塔格雷萨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提出那个要求。

梁文不清楚德里克态度变化的原因,只当是对方对自己的“坦诚”感到满意,所以在肯定自己已经基本恢复之后,他欣然同意在两天后参与阿格拉人的酋长哈尔肯特为他举办的宴会。至于前往祖灵之窟接受战神与阿格拉人祖灵们的祝福一事,则要等待祖灵的启示。不过,说起自己通过祖灵试炼,已经得知实情的梁文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实际上梁文当日并没有坚持到时间结束,但他的表现却已经征服了整座阿格拉山。一个力量只有“二级”的人,竟然几乎坚持了祖灵试炼的最后并表现出惊人的“天赋”,让沉寂了数百年的战神竞技场都为之疯狂,让所有亲眼目睹正常战斗的阿格拉人都一致决定认为梁文通过了试炼。不过,最终的决定却需要由哈尔肯特与德里克共同作出。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因为这原本就是两人密议过的。

不过,当前来探望的克雷格带来燎已经悄然离开的消息后,梁文隐隐感到不对。燎为什么要离开?他又是如何收到消息的?在满心疑惑中梁文等来了哈尔肯特的召见,在德里克和克雷格的陪同下,梁文终于来到了战神竞技场旁边那座宏伟的城堡中。而哈尔肯特这位阿格拉人的酋长竟然早就等候在此。

比起蔷薇帝国那繁冗复杂的礼节,阿格拉人要简单直接的多。在梁文出现的第一时间,哈尔肯特这位统治着数万阿格拉人的酋长居然发出爽朗的大笑迎了上来,附身将手搭在梁文的肩上,就如同老朋友一般打起招呼。

“你终于来了,我的朋友,如果不是德里克说你需要休息,我两天前就去找你喝酒了!来来来,在阿格拉只有一种礼节,那就是喝酒!”哈尔肯特哈哈大笑着吩咐族人们安排宴席,抬手就将梁文送到了座位上。看着桌上那只尺寸快赶上酒桶的酒杯,梁文不禁摇头苦笑。就算麦酒的度数并不高,但这样喝的话,自己撑也撑死了。好在哈尔肯特早就留意到双方的身材差距,所以也没有强迫梁文,反倒是梁文自己为了表示豪气喝的很爽快,赢得了一众阿格拉人的交口称赞。

当两个强壮的阿格拉战士吃力地抬着一头梁文认不出来的烤好的巨兽进入大厅之后,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整个宴会场面立刻就进入典型的阿格拉人的风格——身份的差异彻底消失,所有人都在互相寻找着对手比拼酒量或者拳头,只有德里克陪着梁文这位客人聊着一些趣事。梁文也由此知道了一些关于燎的故事。

原来从严格意义上,燎并不是一位纯正的放逐法师。他只是因为某些缘故,而被驱逐到地下而已——自信仰战争结束以后,这几乎成了所有地面种族的一个传统——将罪犯或者敌人放逐到地下世界任其自生自灭。燎被放逐的具体原因德里克没有细谈,只是隐晦地暗示与一个无比显赫的家族有关。但在燎当初被放逐时,没有谁会料到他竟然能在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里成为位高权重的凯德第九领主。尽管他曾被无数人视为天才。

燎的遭遇在放逐法师之中并非个例,甚至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有着类似的经历。而这也正是放逐法师们仇视所有地面上的种族,并一直尝试着进攻地面的主要原因——复仇,是这些曾经遭遇过最残忍的背叛与侮辱的人们共同的信念。

由于酒量实在不怎么样,所以梁文一直保持着克制,尽管阿格拉的麦酒是与黑岩堡垒的矮人佳酿一同被世人冠以“大山的恩赐”之名的美酒。而德里克也不得不反复中断与梁文的交谈,提醒酒兴正浓的哈尔肯特接下来还有重要事务。特雷姆人最近的表现实在有些异常,作为阿格拉人的酋长,哈尔肯特是不应该贪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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