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泽承扶着剑站起来,撤下结界。
鸿幕走过去把谷燚抱到沙发上,血液凝聚起来回到女生的身体里。卢泽辰这才看清谷燚的血液里含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微粒杂质,微小但是不溶于血液,分明的存在着,不仔细看便觉得她的血液颜色偏暗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李颉昊信誓旦旦的要带谷燚回凡世了,血液中含有黑色微粒杂质是灵魂残缺的表现,那谷燚目前缺失的一部分灵魂还留在某处吧,也许当年他没见过的堂哥的女友并没有死,比如是植物人?
“这个摄魄鬼破灭了?”他问鸿幕。
“没有。”鸿幕说,龙涟收到指示般活动起来,她捡起那颗眼珠丢给卢泽承,卢泽承接住,他看着正走过来的如被无形丝线操纵着的精致木偶的龙涟,说:“待会送去涅槃厅。”
十大恶灵种会直达迦沙的恶灵监狱,成为酆都关押的囚犯。
“好的。那这个雾凝鬼龙涟是……”卢泽承想起他在曾经在学校公布栏见过龙涟的照片,所以对比每一次见到她的反差就会觉得没办法理解她的合理存在性。
“她已经无害了。”说话的是刚才一直沉默的剑中使徒。
鸿幕说:“龙涟很早就被收服,跟在我身边,不久前她在梧声一中校史陈列室截击一名来自楚江宫的入侵者,身中寒毒,今天使徒帮她把毒性拔除了。”
“早些跟我说就好了,我还以为她是想入侵。”卢泽承回想她刚才取出雾凝鬼眼珠的那个手势和家中她攻击自己的手势如出一辙,但又想到,本来也是自己先发动攻击的,便觉得惭愧。
“没关系。”
“哦,”卢泽承的话里确实有一点歉意,“谢谢你及时的援助。”
“你是自救,这几条寄魂你用得充分。”
卢泽承把金背镜拿起来放回石柜上,寄魂逃脱了束缚飞到空中,卢泽承解除了对它们的精神束缚,它们像解开锁链的小兽飞到龙涟身边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卢泽承只能想到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连刚出生的小婴儿也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世界。龙涟转头也好奇的看着寄魂,身体又从僵硬变得灵活,她将墙壁上的血液聚集成一颗水球逗着两只少年寄魂。
“天”,卢泽承看见后吓了一跳:“鸿幕,她自己动了。”
鸿幕头没不回,“我在让她正在恢复自我意识。”
“哦。”卢泽承一直以为酆都官吏只会选择没有意识的助手,这样好控制,就像寄魂之于卢泽承。
“龙涟不是酆都的官员。”
“我知道啊,书上没有她的名字。她不是你的寄魂,或者,仆从一类的?”这层关系真难定义,说完卢泽承觉得“仆从”一词用的并不好,难道是学生?
“不是。”很干脆。
看样子鸿幕也不想说的太清楚。
“我给你看样东西。”卢泽承在鸿幕把谷燚的手接回去后说到。他走到沙发旁,正准备取出女生的项坠,手却在脖颈旁停住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这时鸿幕敬畏的后退了一步,跫也发出蜂鸣声。
“卢泽承,只有你能拿到。”使徒说。
“嗯。”卢泽承略尴尬,但是使徒的肯定类似于命令,看来使徒已经猜测到那是什么。他挑着编绳把玉兽首龙拿出来。
首席刃鬼的脸色变了,但他克制的很好,没有多余的惊奇的感叹,使徒就不知道了,她连人形都没有,只能从声音知道她的存在。
“是鼎爵。”使徒说。
“是的。”鸿幕肯定。
“鼎爵?开玩笑吧?”卢泽承不敢相信,“鼎爵是这个样子的?他不是代表殿君身份的东西吗?就这么一块破石头?”
鸿幕听完卢泽承的话面色不善,他在奇怪鼎爵为什么会在谷燚身上,同时也有震惊,卢泽承竟然在质疑它的外形。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的?尚方宝剑?皇冠?”使徒的语气充分表现出她对于卢泽承在鼎爵方面的知识浅薄的鄙夷。
“哦,我只是,缓和一下气氛。”卢泽承摸摸头,“这应该是我哥的才对,怎么会到谷燚脖子上?”
“你知道她身上是什么时候出现鼎爵的吗?”鸿幕问,他在一旁看着玉石,并不上前触碰,酆都官员任何未经殿君许可的对鼎爵的触碰都会被当成僭越,会受到来自鼎爵的惩罚,力量被抽走。虽然鼎爵现在在谷燚身上,她也已经失去了意识,但鸿幕一如往常保持对更高权利的敬畏。
鼎爵不仅会在殿君指示下发挥作用,即使殿君没有施展术法控制鼎爵,一旦他有过于愤怒或者恐惧或者悲伤的负面情绪时鼎爵也会因为护主性质爆发出攻击性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至尊冥王选择了一些力量还不及官员的人作为殿君,但殿君的地位除了至尊冥王无人无可动摇。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但我来梧声到现在只有今天才看见她佩戴。”卢泽承不担心鼎爵在谷燚身上,因为鼎爵在她身上估计永远没有发挥力量的时候,一颗封冻在冰原地下五百米处的炸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爆对吧。
“嗯。”鸿幕点点头,“无常大人知道。”卢泽承愣了一下,他知道这是在说霍莲和崖,然后想了一下鸿幕刚才的那个奇怪的“嗯‘,才反应过来鸿幕在和使徒交流,有时候使徒的言语并没有同时传给鸿幕和卢泽承。
卢泽承虽然是酆都官吏,但他是一个凡人,拿起鼎爵也没问题。他想起在书上看到的对鼎爵的介绍,突然发现了一个有价值的事,这让他感觉自己变成了被苹果砸到时的牛顿,还比刚被砸到的牛顿要惊喜,他说:“我刚才看见摄魄鬼拿起了这只鼎爵,只是它好像并不感兴趣,看了看又放回去。鼎爵的力量对恶灵种无效?”
“不,我们殿君曾经用鼎爵吸收过一只水鬼。”使徒说到。
“水鬼是恶灵,但不属于十大恶灵种。”鸿幕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卢泽承赞同。“各殿殿君都有一只鼎爵,它有无上的只能被殿君操纵的力量,卞城宫的殿君就是在用鼎爵吸收魂力的原理修炼簝缸之术,鼎爵也可以为他的簝缸之术提供来源。但凡事都会有破绽,或者说死穴,也许鼎爵真的对十大恶灵种无效。”
鸿幕仔细听着,他犹豫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般说到:“我叫龙涟过来。”
“摄魄鬼拿起鼎爵时可借助的是谷燚的手,路绍当然已经许可让谷燚接触鼎爵。”使徒说,“如果你们的猜想错了,龙涟可就完了,你会觉得得不偿失的。”虽然使徒并没有形态,但鸿幕还是感觉到她森冷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莫笙就算只剩下意识魂,但作为使徒能力也不可小觑,就像冤魂的力量。
她拥有除了殿君外最强的读心术,霍莲会在一些读心术实施的事上受到阻碍,例如学会了封闭读心术读心触孔的人和亡灵,异地亡灵,除了本身灵魂还带有其他空白灵魂的亡灵。而使徒莫笙,除了一宫四卿的其他成员,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唯独不能对其他一宫四卿成员读心,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权利受限。
卢泽承没想到谷燚作为亡灵可以无伤害的触碰鼎爵这一点,从使徒的话里他听出来,雾凝鬼龙涟对于鸿幕来说,很重要。
鸿幕没有回答使徒的话,卢泽承收回了寄魂,龙涟便走了过来。
她很听话,伸出手去接鼎爵。
鸿幕舒了一口气,他对龙涟下达放回鼎爵的指令,然后说:“我去向无常报告,通知刑判司,卢泽承你回藏书阁做记录。”
“好的。”虽然已经是楚江宫的酆都司了,但卢泽承还是习惯于听别人的建议或说命令,对他来说这些人都是长辈。
“还有,虽然我会越矩,但是还是要说明,现在对谷燚的保护级别调到对使徒的保护级别之上,黑无常大人会向你下达这样的的命令的,我提前说一下。”首席刃鬼看了一眼跫,使徒没有说话,卢泽承也没有异议,毕竟谷燚带着鼎爵。
“好。哦,那些符纸没有用。”卢泽承向鸿幕示意楼梯下的符纸。“那有没有保护这座房子的结界?”
“有,程秀设置的。她在墙上下了辟邪咒,但没预料到会有十大恶灵种找上。我接下来会修改墙上的辟邪咒。”他走到石柜旁摸了一下那只异兽纹金背镜,他的碟形玉佩上也是异兽纹,辗转这么多年,背镜原来来到了这里。
“这些符纸还有问题吗?是否也需要什么修改?”
鸿幕拿起一张符纸观察,右下角隐蔽的水印表示这来自谛青山,“不需要,它们没问题。”
穿灰色锦袍的鸿幕捡起符纸走到谷燚的房间,同时红衣的龙涟走出了谷燚的家,在她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整座房子的墙壁上泛起碧绿的青光,就像尘封的房间瞬间透进了光,那青光却转瞬即逝。
“白无常大人去凡世寻找使徒的转世,你今天要去一趟季燎的花店确认水晶兰的情况。”
“好。”卢泽承回应。使徒被诛杀后意识魂被她自己封在了她的佩剑跫里,使徒是一个有先见之明的,或者说一直都为不测做好了准备的人,就像整天扛着一具棺材,棺材里放着遗嘱和封棺钉等东西。
与埃及法老中国皇帝会在登基起就修建陵墓一样,使徒在自己的元神上下了两重分离咒,一是在遭遇不测时让意识魂,灵力和主体魂魄分离,二是灵力分离成两部分,一部分找到莫笙早已准备好的寄托物,一部分在主体魂魄上以证明谁是自己的转世,还有一重速离咒,正因为速离咒她在被杀后才及时逃脱到青溪没有被吞噬。
即使作为使徒,有这样一个官职就证明自己的能力,但莫笙还是没有过于自信,她奉献灵魂和这个灵魂的终生为楚江宫延续希望。
灵力寄托在一株植物上,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如今找到她的转世,使徒莫笙就可以完全的归位。
只是那时候她的转世必须死。
“季燎什么时候归位的?”使徒问。
“五个小时之前。”卢泽承对官员的变动情况了如指掌。
“才五个小时,”使徒说着话像是自言自语,五个小时对于一个刃鬼恢复所有的能力来说算少,所以使徒不想把她刚想到的事情交给目前的季燎去办,她说:“你还要在季燎那里拿一些金灯花,她现在还在昏迷中,等她醒来还会有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记忆,你要修改,或者至少造成空白。”
卢泽承点点头,拿金灯花目前比看水晶兰重要,毕竟鼎爵已经出现在了谷燚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