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见多了,竟然开始有一种胜利快感,这般原始的心态,好似动物世界里雌性在争逐与种群中的首领雄性交配繁殖,她得以胜出。
何时爱已变成这样?
人毕竟不是动物。
他们继续在一起又过了大半年,阿兰在做的地方客源是最广的,有那男人以及他的狐朋狗友常常来喝酒叫鸡,她的面子越来越大,老板叫她做鸡头,分给她三十个小姐,小姐们起初都不服,见她区区小女人,何以骑在自己头上,事事刁难她,小姐不肯陪酒,摆酒色给客人看,客人就把她这个鸡头叫来训话不,不料阿兰若要打起人来下手极黑,一边给客人赔笑,一边甩了小姐十几个耳光,凶神恶煞按着脑袋就往桌沿上撞,拿起酒瓶捏着嘴就往下灌,好似对待一只即将挨宰的鸭子,女人一脸都是酒水,头发被扯得七零八落,她又把她按在客人的裤裆前令她给客人道歉,三番五次杀鸡儆猴之后,手下的小姐个个都被她打得服服帖帖,低声下气的叫她,兰姐。
阿兰十八岁便经营起了手里的皮肉生意,客人关系网打开,人脉原来越多,她生意不错,略有了一些钱,带着手下的女孩子,租了房子让她们集中住起来,免得她们私接野客,与别的鸡头发生纠纷。
阿兰的确越来越有女主人的仪态,她还与那男人在一起,他来看她,两人在包厢里面寻开心,那男人很快亢奋起来,阿兰便让他下楼去与手下的小姐行欢泄欲。
那男人得到阿兰这样的女人,不仅不计较还支持自己****,忽然觉得三生有幸,很快睡遍了阿兰手下的小姐,如此的如此,****得到了解决,两人关系渐渐和谐,还给阿兰的生意撑了场子,大概果然是一举多得。
阿兰早已懒于计较这一切,内心底线好似一根经久使用的橡筋,越来越松弛,不过是心灰意冷,只想全心照顾生意。
可是后来总会有事情要发生。
这样的事情发生总会让人开始劫难,可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劫难什么时候会完结。
我和阿兰是一起长大的孩子,我对她的习性很了解。
十几个人把阿兰骗出去说是有饭局,开车到地下停车场时,把她拖出去狠狠揍了一顿,拳打脚踢像一阵暴雨,她顺从地蜷在地上承受,因为知道在劫难逃,那么多次在劫难逃,以后还会有,但是她永不害怕,人已散去,她像一根折断的木棍一般瘫坐在地下停车场的墙角里,身体折成两截,嘴里大口大口吐着血。
那夜下了雪,絮绒一般的碎碎雪花漫天飞舞,北风灌进了地下停车场,穿堂而过,呼啸声森然,惨白灯光,汽油味这样浓重,好像大火在即。她躺在墙角,痛得发不出声音。肋骨已经断了三根,还有内出血。
有个小姐把她送到医院便打电话给那个男人,准备要走,阿兰痛楚,脸色青暗如墓,她拉着那个小姐说:不要走,陪陪我。
那小姐说:阿兰,你何苦,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不要希望我能回报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别怨我,我是诚恳对你,才对你这样说实话,我很多年不用说实话了。
阿兰至此终于放下了手,落下大大一滴眼泪,只此一滴。
世事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她躺在床上,又懂得了一点。
那个男人来看她,陪在她病床边,她的腹腔内还有淤血,断骨的地方已经打上了石膏,醒过来之后她能够说话,但是嘴唇泛白,她的身体这样的薄瘦,躺着盖了厚被子就好像没有了一样,床看上去几乎是平平的。
卧病在床的时日,那男人偶尔来探望,多数时候不知去向,可气可笑的是,那男人自从获得自由可以任意嫖妓,就变本加厉喜欢与她交流感受心得,将他玩过的各色女人拿来与她品头论足,就在病床边也能说得越来越起劲。
阿兰忍无可忍,只是说:你做了便做了,不要与我来说什么感受。
那男人不肯:你病了但我不能让你寂寞呀,我又不会隐瞒你。
那男人执意还说:有个女人我最近正在追,非常有意思。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听什么样的情话,帮我想几条中听的写成卡片给她,对了,明天我还要出差,这个是花店的电话,你记得要催他们送花给她。他又说:这些是给你买的零食,你吃吧。等你好了带你去逛街买衣服。
那男人说得这样轻松自然,叫人怀疑是否这样其实就是顺理成章的。
也许是的,各人有各人的逻辑。
那男人出差离去,没有人来照顾她。
阿兰想想便觉得与那男人的维系实在已经荒唐破碎,为何,他就是不肯懂得另外一条路。
爱怎可是如此的。
爱是平日里他喝醉了回家来,倒上床吐得满地都是,她把他的鞋脱掉,把他的腿抬上床,在他的鼾声中把地板打扫干净,爱是寂寞地坐在床边,看看他的脸,想起一些少年旧事,爱是记得他的脸容,皮肤。爱是一切。
说完后我问阿兰现在两个人还在一起吗?
她回答说早就不在一起了。
她说说出来后心里觉得好多了,她谢了谢我。
我挥了挥手,小点了点头。
我和阿兰说了会话就一起出去了。
去曾经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地方。
有湖畔,有柳树,有青草,呆在那个地方相当愉快,比呆在城市的感觉舒服多了。张开双手,呼吸清新的空气,让人突然一下子开朗起来。
阿兰站在我的身旁,也学着我的样子做动作。
我看着就笑了起来。
笑得很大声。
阿兰问我笑什么?
我说我只是笑笑而已。
然后我们都笑,这笑有些尴尬。
她突然一下子瘫在我的身上,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我被她的这种风情完全迷住了,她把嘴唇往我身上串,我有些被诱惑住了,但是还是没有轻吻上去,因为这个时候的我脑海里出现了若诗的身影,因为我仿佛在阿兰的身上看到了曾经在若诗身上一样的东西。我有些感概,有些惆怅,然后我推开阿兰,理了理衣服站在绿绿的青草上。
被我推开的阿兰有些讶异,在情场打拼了这么多年了的她早已经看穿了男人的把戏,不过大部分的是想做爱而已,可是在我的身上却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所以她带着一丝惊讶往我旁边蹭。
我拿出9块5的烟点燃一根放在嘴里抽了起来,猛了两口之后吐出一圈烟,那烟子飘在空中化作一团仿佛云朵一样。
我对阿兰说,“没什么事,只是想起了我的一朋友。”
她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答话。
大约呆了半响,我叫起阿兰说回去吧。我们才一起悠悠的走回去。
回到家中,我径直上楼,躺在床上直接睡去。梦中出现若诗的影子,还是那样消瘦,那样美丽,不过多了一些沧桑,或许是经历了很多吧。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就把我叫了起来,说是拆迁办的来了,我穿好衣服快速的洗刷完就下楼去了。我看见一群人围在拆迁办的旁边,七嘴八舌的说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见阿兰也在旁边。
我走了过去,问阿兰发生什么了?
阿兰说她也不知道,也是刚来的。
我站在旁边,把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群拆迁办的缩成一团,里面有一个人在说着话。
那声音很浑厚,有一些经验的老男人。
他说,“乡亲们,这个地方马上就要拆了,为了国家城市化的建设更加美好,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们一起把这个地方建立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带官方,有些带命令性。
我们村的人听完话后却没有异常的激动或者亢奋,只是用眼神看着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当我们村的书记问拆迁办的人多少钱一平米的时候,拆迁办说的数字让我们村的人瞬间亢奋起来,不是因为给得高,而是相当低,低得没有办法了。
那拆迁办的说这是政府的事情,要我们去找政府,可是谁不清楚,这都是私底下搞的事情。我们找政府也不过是你们早已经通融了。
然后事情开始升级了。
我们村子里的人开始叫嚷起来,说太少了,要加钱,不然不让拆。然后大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看见拆迁办的脸色青了起来,他的人没有我们的人多,所以也不敢有怎么大的举动,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在我们村子里的人的举动下,拆迁办的人很快就被吓了出去,最终我们村子胜利。
阿兰站在我的身边在我耳边说,“不会那么简单的。”
我问阿兰为什么不会那么简单?
她让我明天再看。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因为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不会那么早的结束的,肯定会再发生些什么的。
果然第二天拆迁办就带了很多穿西装的人,黑社会。,全副武装的样子。
而那个带头的人我认了出来,尽管带着墨镜,就是陈建东。
陈建东的势力已经不用再说了,这几年就更加势力大增了,想起来他的发展我开始有些佩服他了,在我大一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混混,而没过二年,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当地的地头蛇了,而且名气相当大了。
我躲在人群中,怕陈建东认出我。
阿兰也站在我的身边,她也认识陈建东,因为干她们这行的一般的有钱人和大势力的混混都是通的,而且肯定都会去那个场所的。
陈建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在人群中搜索些面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搜索我。
那个老男人又用官方的语气说话,但是这次的语气比上次强势多了,更加带有命令的口语说着让我们尽快搬迁。
我们村里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说钱太少了,要加钱,不然我们不会搬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就让我们村里的人争吵了起来,声音有些宏大,然后我就听见现场一片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