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读完,我们的小学生涯已经过去了多一半。我记得当时商彬除了语数英三门主科以外,好像没有什么不是优秀的。但遗憾的是,所有人依旧可以用三门主科的分数来否定掉你。就像是一条鱼到了陆地上,你游泳游的多好也没用,而且这么打挺打挺,再晾一会儿,你就该被风干了。
想当年,天真烂漫时,班里也是有很多同学以差生的名号自居的。但商彬转来以后,先前那帮都就此隐退江湖,洗手不干,销声匿迹了。由此可见,商彬这分数差的地步,真是奔流到海不复回。但最痛苦的永远是半死不活,就像你活不好,又死不了,无疑是一种折磨。对于商彬来说,你就是分数考到了负数也没办法不参加考试,一来家有父母威逼,二来虽说没有一个老师还对他抱有什么幻想,但也不能就此剥夺人家考试资格。如同吃饭不会用筷子不能以此剥夺吃饭的权力一样。于是乎,商彬依旧得坐在桌前写卷子,不论他愿不愿意,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压根就写不出来,虽说考场规定可以提前交卷,但老师规定不能提前交卷,这不就抓瞎了么。人是不能没有目标的,为此,商彬开始了选择目标。刚开始几次他尝试过一种俗套的目标:睡觉。可是他发觉不行。用他的话说觉睡多了猛地一起来脑袋发木,别为了一场考试睡出个三长两短的,一是不值当的;二是以后真有了什么病一查是睡觉睡出来的,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综上所述,他决定抄抄别人卷子用来打发无聊时光。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就要从最近的地方下手了。我本意是不大愿意让他抄我卷子的,毕竟让老师发现了着实是件比较棘手的事情。但就此把他拒绝了吧又真是不合适,一来不给人面子,二来容易被人说成假正经。被安上了这两条罪名,基本上就算是混不下去了。所以抄就抄吧,就算为此壮烈牺牲好歹也算是我这一辈子好歹也曾舍生取义一回。
又是一回语文考试。考试中,商彬不断给我做暗示,我也不好意思装没看见不搭理人家,把大半面卷子的答案写在预备好的纸条上,揉成纸团丢了过去,落在商彬的课桌上。不巧这一幕被监考老师发现了,她立刻三步并两步风驰电掣般向我们走了过来。我们俩愣了一下,紧接着我便非常着急,当然不可能为了商彬的处境着急,而是为了我的处境着急。所谓两肋插刀,那是你自命清高,而我管不着。
我急匆匆地望向商彬,不看这一眼还好,看完我愣的更加深切了,愣的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了:他居然泰然自若,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毫不相干一般。
监考老师已经逼近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商彬把纸团轻轻展开,缓缓放在鼻子上面,使出吃奶的力道擤了一回鼻涕。那如雷贯耳的声音引得全班同学停下了手中的笔,向窗外看去:只见窗外一片天晴,甚至不见一丝乌云飘过,完全不是同学们想象的样子。按照大家的想法,外面本该是狂风骤雨,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想象和现实虽有差距,但这次差距实在有点过大了,以至于大家都怀疑难道是出现了传说中的晴天霹雳。
而监考老师似乎已经被这晴天霹雳击中,呆立在了那里,不过商彬才不会体谅观众,给对方缓过神的时间,他的演出还没有结束。只见商彬把纸条再次揉成团,抬肘,出手。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优雅地魂归垃圾桶。老师与垃圾桶对视良久,到底还是没有伸手去捡的勇气。
当时我就想,这个兄弟我认定了。到时候一块走出门,这么**的人,一看就是随我。
想完我继续卷子,低头看到一半题目,心想这题什么玩意,出的狗屁不通。商彬是不是克我啊,妈的这兄弟我不认了。但无奈身处考场,能忍就忍,我随便胡诌一个答案,也就不再管它。
然而事后发了卷子,所有选了答案的人都被扣了分,而空着此题的人都拿到了分数,因为这道题就没有正确的答案。
我自然不服,破天荒主动去了老师办公室,怒气冲冲道:“明明就是这道题出错了。”
老师说:“你们明知道这道题是错的为什么还要乱选答案?”
我第一次听到如此震动人心的逻辑,为此暴怒不已。并且为了表达对老师的尊敬,决心按其逻辑做出点事情前来表示一下。比如做值日的时候,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她,我明知道自己扫不干净地,为什么还要乱扫地。
然后我就被罚作一个月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