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鹰在朝他攻击,但他的歌声却丝毫没有停顿,他的左手斜向上举,仍是拿着那不知名的乐器,以我对音乐的熟悉,也无法得知那是什么乐器。
他的右手畔是一柄破旧的刀鞘,刀已脱离刀鞘,没有鹰袭向他,他的刀轻轻一挥,鹰就已跌落下来。
残阳如血。
一曲终了,他却始终没有回头。
他却必已知道我在墙下,在他的身后。
他的左手微微一动,手一挥,就见一枚碧绿色的飞镖朝我飞来。
其势不急,角度也不是变幻莫测,然而一见,碧绿飞来,我却发觉自己竟是毫无任何退路,它已将我的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避无可避,我只有攻,我拔刀,劈,然而那样一枚碧绿的飞镖,也就是一枚叶子,他的乐器,却突然由横飞变成了倾斜,堪堪贴着刀锋飞过,直击我面门,仿佛正是那刀风使得它改变了方向。
甚至速度更快。
我弃刀,下马,双手一夹。
叶子又变,变成横飞,仿佛活了一般,我若再去接,双手势必被划开。
我疾退,而绿叶仿佛充满了魔力一般,亦随着疾追。
背后就是城墙,我退无可退,右手忽然攻向绿叶,虎寸之力发出,食指正与绿叶接在一起,僵持了一刹那。
而后我忽然收力,那枚绿叶亦落了下来,我手轻轻伸出,绿叶落在我的手上。
这是一枚碧绿叶子,适才那可怕的乐声正是由它发出的。
碧绿嫣然,叶脉清晰可见。
我道:“原来是飞碧叶,传说中随着风势、劲气而动的飞碧叶。”
那人仍是没有回头,道:“好,龙牙垂果然是龙牙垂。”
“你是?”我道,这个人的功力之高出乎我的想象,适才一击,似乎只是想试探我的功力。
“你的朋友,你的敌人。”
说着,他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飞碧叶也暂且留着,上面蕴含了一套极高明的刀法,去学它吧,对你是有好处的,你生来就该是练刀的,你是为刀而生。”
他走了。
我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脸。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飞天碧叶舞,看着上面那蕴含着无穷奥妙的脉络,脑中琢磨着他的话语,一时竟是痴了。
一旦深入,我便开始痴迷起来,刀法的奥妙几乎让我废寝忘食,世界仿佛又向我打开了一扇窗。
阿织前几日得病,便不再从轿子中出来。
虽然痴迷,但我灵敏的感觉却告诉,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但我并不觉得如何担忧,鹰王也回来了,更让我心下大定。
这天我趴下来喝水的时候,忽然发现水面震动得厉害,我知道他们已逼近了。
鹰王在天上飞来飞去,不住朝我鸣叫,显然也是在提醒我。我本想骑着鹰王飞上天,但阿织却在下面无人保护,我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到了傍晚时分,我登上一个小沙丘,只见四面八方都已包围了好几层,沙漠上炊烟已起,没有风。
这无声的气氛更是压抑人。
太阳照得他们的兵器闪闪发光。
东边的团团几层围起,像一道道的弧,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奇,然而却最不畏死,他们每个头上都缠着一块红巾,身披兽衣,乃是沙漠上横行的飞红巾盗贼,但改编后成为红巾骑兵团。
西侧的则是一些残兵败将,乃是我在途中大败的兵士重新整合成的,若要突破,自是从他们处胜算大,但我知,那也绝非易事,历次征战,能从我手下逃脱的也都有两下子。
南方的则是大尊直隶十大兵团的“高寒兵团”,它本身已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队伍,兼且由于大尊的缘故,他们的战马最优秀,兵器最锋利,铁甲最坚固,但却不能保证它就是最强的兵团。
疾风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那才是铁马最强的兵团。
此刻,相比火鸟一定是在带领它四处追捕我吧,然而此刻他们又在哪里呢?
在车船楼已听到火鸟领兵而来,然为何直到现在都未赶到,若是他走的是另一条路的话,正好借过,那自是好,深知火鸟的武功以及疾风的强势,除非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愿与之为敌。
然而我却知道的我的行迹要瞒过别人不难,但一定蛮不过火鸟,即便他取道另一条路,现在也是可以赶过来了。
北边的则是直属铁马王的“近海”兵团,他们俱是黄甲紫马,看上去极为威风。
我心里已明白,铁马王虽对付绿元大尊,但却仍未至公开撕开脸面的地步。
四支兵团将我团团围住,若论兵力来说,尚不及上次密林坡一战,但此刻地势辽阔,我几乎没有任何优势,情形比当日不知危险了多少倍。
阳光有些刺眼。
太阳还挂在天上。
他们在等待傍晚,傍晚有风,岂非正是一个适宜杀戮的天气?
(写道我闻到铠甲的漆的香味,表面上是想起了最初披挂上阵杀敌的情景,其实却是借此埋下伏笔,判断出哪些是新兵,从这里来突围)
四支骑兵团上强烈的杀气直冲云霄。
夕阳终于慢慢西下,只听四支兵团里又开始重新集结,刀出鞘,枪上手,战马发出轻微压抑的嘶鸣。
残阳如雪。
一场厮杀就要开始,饶是我久经厮杀,遇到这种场面仍然是激动不已,压抑不住。
我将枪拆成三截,绑在马背上,握住绯月刀,心中登时充满了信心,就让他们来试一试我的绿纹刀法。(加点动态、气氛的描写)
我叮嘱了阿织几句,双腿一夹,纵马朝高寒兵团冲去,他们似乎不解我为何选实力最强的他们突围,然而,他们毕竟也久经沙场,在短暂的喧哗后立即列阵迎敌。
咔,绯月刀出鞘,当先朝我冲来一人,被斩成两端,只见刀芒连闪,敌人的惨叫声一个个连成串,不时有长枪利剑斩来,也都给我轻松化解,敌人阵势虽严密,但我观察绿纹已久,纵使再细也都无遗地研究过,因此他们的阵势在我看来,仍是清晰无比,哪怕是在激战中。
刀光闪过,总有一人跌下,我用起刀来,简直就好像是如鱼得水,较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枪竟是更如鱼得水,刀或砍或劈或刺或削或挑,枪法中的招式也被用上,更有一些灵机一动,随机产生的妙法在我的刀下挥洒流淌出来,我的生机仿佛已与整个自然连接起来。
高寒两侧的兵团也逐渐参加进来,我的空间也就越来越小,每发招总是不曾施满即为人所截,力气开始逐渐消耗,速度也慢了下来,而敌军则愈是凶猛,我知道时机到了,当下长啸一声,通知阿织。
不消片刻,只见天上的群鹰纷纷俯冲下来,攻向敌兵。
阿织发动了“鹰军”。
群鹰不停地攻向敌军,血腥气越来越重,鹰也越来越多,几乎不见天日,鹰王一马当先,率先攻向敌军,只听哀号声不绝,我趁势杀出重围,回到阿织身边。
眼见大势已定,我已不再担心。
军团中也有了箭手,不停地有飞舞地鹰被射中,掉下来,但群鹰何止成千上万,射死之后来得更多,他们虽身穿战甲,但鹰专啄他们的眼睛和手臂。‘
有不少战马被鹰啄得发了慌,再也不受驾驭,将主人甩下马来,夺路而逃,而每匹马逃出,都有一群鹰在后面追击,不停地跑到半路,被啄死,倒了下去,转眼就成了累累白骨。
又有马逃出,身后天上,仍跟着一群鹰。
而人穿着战甲,根本跑不开,有的将头脸埋到地上,土中,却又为奔马和士兵踩成肉泥。
看到这些,我浑身亦不禁发起抖来,战争的场面我见得多了,但如此残酷的却从未见过,我的脸色一定在发白。
战争。
而我这样做又是对还是错呢?!我心下原谅自己,我若不这样做,必会为他们所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战争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然而我的心仍是在战栗,我几乎不敢再看这人间地狱。
负罪感紧紧抓住了我。
开始是一匹马而逃,后来逐渐多了起来,变成一群群,最后几乎是所有的马都逃了开来,朝我这个方向跑来。
他们结成一群,如此一来,马群首尾兼顾,鹰群似乎极难下手,鹰群呼啸着追逐群马而去。
剩下的仍在与人相斗,四支骑兵们也大声疾呼,开始结阵,慢慢地,四支残余兵团聚集到北边,围成一个大圈,抵御群鹰的攻击。
眼见他们逐渐抵御群鹰的攻击,我内心里竟有一丝庆幸。
马群则纷纷朝我这个方向跑来,我一见,大吃了一惊,急忙唤回鹰王。
鹰王盘旋在我头上,悬立在空中,群马知道厉害,立即分成两部分,从我与阿织两侧穿过,我则成了一个分水岭。
这时我正站在一个土丘上。
厮杀仍在继续。
我把手伸到轿子里与阿织相握,她的手也在发抖,渗出阵阵冷汗,我心下充满愧疚。
耳中忽然传来群兽的嘶鸣声,连大地都在震动,震动之厉害,竟使我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
我勒转马头,回首望去。
只见沙尘四起,适才逃跑的群马纷纷跑回来,甚至更快。我遥望远处,沙尘四起,竟一眼望不到头。
下意识的,我回过来身来,大声命令:“列队,退到高处。”这时,他们以及群鹰也为这震动及吼声所惊,各自停止了攻击,一见我命令,忙列队退到几个较高的土丘上。
我又朝西南望去。
只见沙尘越起越烈,根本看不清后面有些什么,群马受惊显然不小,此刻竟无惧于鹰王的威胁,朝我们横冲直撞而来。
我将当先冲来的几匹马刺死,长枪挑起它们的尸体,在面前作出一道堡垒,方才稍遏其势,我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
当前最安全的做法便是立即掉转马头,以羊春的脚力自是不惧它们,再加上鹰王,我与阿织都可安然逃离此地。
然我几乎想也没想,就放弃了这种想法,身后的骑兵虽是我的敌人,然毕竟是我的同类,放鹰与他们战斗时我已觉得有所不妥(这些道理难讲,要好好考虑一下,别给人以把柄),此刻若再任由他们被践踏而死,我将终生难以心安。
更何况,再朝北去,这片大沙漠就到了尽头。而沙漠尽头就是穷鸟领地,那里的百姓必将被兽群践踏而死,那样的话,是无论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这群失去理智的战马再加上后面的兽群所造成的破坏力将是难以估量的。
所以,自然而然的,我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面对,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阻止它们,哪怕身死。
我伸手进到轿里,阿织握住我手,用指甲在上面轻轻画了几个字:
要死一起死。
马群奔过后,后面的逐渐清晰起来,前面是一些较小的小兽,以及爬虫等,再后又是一些较大的兽,再往后则是狼群。(细致描写一下,简直无法想到,这片贫瘠的沙漠会隐藏着这么多的生物)
狼在沙漠中几乎称王,竟然仍被人追击,后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运起灵辨术,极目去望远方。
忽觉地下的震动越来越大,沙漠宽松,要引起震动极难,便是有震动也极细微,但此刻大地的震动却像是火山爆发一样蓬勃。
只见远处的仿佛蚂蚁一样慢慢逼近,“蚁群”滑过沙丘与沙地,就仿佛黑色的地毯在滑动。
速度极快。
野马群!
我失声惊呼。
野马历来有啸群的习惯,平日散居在沙漠各处,而在这大沙漠中,更有几个大草原,大高原,由于地势较高而幸免成为沙漠,那里聚集着大量的野马,我曾在别的地方见过野马群,但像这样大的马群却从未见到过,甚至听过,怕是整个沙漠及草原,以及群山上的野马群,全都给集中起来了。
我望去,一个沙丘,沙岭连着一个,每个上面都覆盖了密密的红色地毯,怕有连绵几里,也就是说,这群野马起码有十万头(几千匹马里面有一头什么马,几千头什么马里面才有一头宝马,几千头宝马里面才能有一头飞马)。
我心下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破坏力将是毁灭一切的。
如果任由它们冲出这片沙漠,那么,铁马境内将有十分之一的土地被夷为平地!(夸张了点)
野马群是越来越多了,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跑在最前面的马的抽动的马鼻。
羊春亦感受到这种气氛,忽然抬头长鸣一声,这声音清彻响亮,我与它自小在一起,却从未想到它竟会啸得如此之大。
它的啸声仿佛有种魔力,奔跑的马群竟为之停了一顿,就在一顿间,所有的马群已从我们身边逸过。
现下只剩我、阿织、羊春,以及鹰王和小白。阿织所乘的那匹马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阵势,已然双膝发软,终于跪倒在地。
然而仅仅只有片刻,马群中亦响起了一阵响亮的长鸣,那已不是世俗之音,亮而广阔、清彻(好好写写)激扬,还有一丝稚嫩,仿佛天籁。
霎时,我知道了万马狂奔的来由。
正如每逢有神兵利器从地下或者什么角落出世时总有惊人的无象征兆一样,当有天马出世,亦会有一系列景观,比如万马奔腾。
由于自上匹天马出世至今已有几十年的时间,对万马奔腾的传闻渐渐湮没下去,世人多认为是神话传说了。
而适才那一声长啸正说明那就是一匹天马,天马出世了。
这是铁马王朝的有纪念意义的大纪事了。
然此刻我想到的只是如何阻止它。
天马一声长啸,马群又耸动起来,直冲过来,而羊春在天马叫一声后,就不敢再出声与之抗衡了。
羊春乃是宝马,层次上比之天马已是低了一层,正如没有鹰敢违逆鹰王的意思一样,也没有马能抗衡作为马王的天马。
羊春在面对群马时的一声长嘶,已证明了它是同样不可小觑的。
马群再次冲过来。
我忽然用起“龙虎交击大法”中的龙哭千里,随着功力的日益高深以及对龙虎大法的熟悉,当然还有萤之戒的帮助,现在我已经可以“犯禁”而可以自由使用最后两击了,而且也可以单独使用虎寸,至于龙哭千里,我亦将它修为“龙啸千里”。
此刻我就用龙啸千里来抵制万马的冲击。
然而我一长啸,天马却无什么动静,只有万马一齐长啸,我的长啸登时被它们的大声遮掩住,毫不奏效,万马奔腾更急。
鹰王在我头上急叫两声,我望向它,只见它眼中满是焦急,我试着与它心灵沟通,然而这种高层次的沟通根本非我所能,一些奇怪的符号传来,我根本是一无所知。
忽听阿织道:“它是要你用鹰垒。”她的声音有一丝异样,但我已无暇分辨。
鹰垒!
我为这个主意而喝彩,然而究竟是要如何建立鹰垒,阿织亦不知道。
鹰王更急,伸手去啄萤之戒,我灵机一动,右手高举,食指伸出,萤之戒发出萤光,我左手紧握绯月刀,坐在马上(横刀立马),绯月大芒也是大盛。
鹰王一见萤之戒光芒,双足立在我肩上,立时也是长啸一声。
只见天上群鹰纷纷飞来,一只接一只,从我身上开始蔓延,密密麻麻,我只觉几乎能与群鹰的心灵共通,透过萤之戒,所有的心灵,能量也几乎联系沟通起来。
转眼之间,鹰垒已组成左右两侧各长到十几丈的壁垒。
这时马群已几乎近在眼前,两侧的鹰垒仿佛成了两只巨大的翅膀。
我甚至感觉到我以及羊春和鹰王三位一体,成了一只新的巨鹰,而我又是三位中的核心,了,两侧的鹰垒就仿佛是我两支巨大的翅膀。
而鹰垒也确实极为奇妙,左右两侧我只感到完全平衡,竟没有一丝失重现象。
我心意流转,决定要扇一下我的翅膀,然后两侧的鹰垒果然就扇了起来,力量是巨大的,只一扇,已将马的攻势阻止遏制住了。
转眼间,鹰垒又宽了长了高了大了很多。
不一时,鹰垒已几乎将马群都辐射到了。
双翅再一扇,最前面的马竟是被扇到半空中,而后像马群后飞去。
马群也被骇住,群鹰结成鹰垒,它们显然从未见过如此景观。
万马奔腾是一大奇观,然鹰垒之奇更胜万马奔腾。
我心意再度传出,其实现在我已不再需要再经由萤之戒输送心灵,因为群鹰已与我结为一体,鹰垒就是我,我就是鹰垒。
我双翅一扇,在前面的马纷纷被扇得直倒退,登时引起了后面的骚动,一波传一波,一浪传一浪,骚动很快就传到后方。
方才我双翅扇时,故意不将马扇飞,以免引起它们的愤怒,那时它们的群扑之力就难以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