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纷传,那吴氏女并不十分具备当选为皇后的资格,是她爹使了银子,她才顶替了德才兼备的王氏候选女子,登上了皇后宝座的;又说,那吴氏女幼时有相士给她看过相,说她将来一定贵为女中至尊,因此吴家上下,对她娇宠有加,合族大小,谁也不敢惹她。她自己也雄心勃勃,要进宫来,“一口吃下个天”。
吴皇后青春年少,初尝雨露,深迷痴陷。因为罗儿,她不能伺寝麦适,窝了一肚子的火。麦适来了,她也没个好脸,还以为自己小夫妻,教训教训他未尝不可。麦适曲意哄她,皇后道“你也不怕人笑话!”
麦适道“朕有什么好给人笑话的?”
皇后道“那个女人,她都可以当你的长辈了!丝毫不知道羞耻!”
麦适大怒,甩手而去。
皇后哪里肯服?刻意打扮一番,带了许多宫女、太监,找到罗儿,要探探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妖精。
罗儿见皇后来了,连忙施礼问安。皇后冷冷、恨恨地看了罗儿一眼,内心也确实为她的青春貌美折服,但不肯露出来,说“皇上最近两天,被你哄得都干了些什么?”
罗儿脸一红,知道皇后在责备她,说“我也劝皇上,多到您宫中去。”
皇后说“哼,你算什么东西?说,你怂恿皇上干了些什么?”
罗儿知道她吃醋,依然笑着,说“无非是写字画画,捉捉迷藏。”
皇后脸一红,以为贞儿在羞辱她,大喊“给我打!”
太监、宫女不敢不听,按住罗儿,打了起来。
罗儿没有防备,吃了大亏。
恰在这时,麦适正不知为什么事儿乐着,哈哈笑着走了进来。
罗儿向麦适伸出手去,微弱的叫了声“和儿……”,便疼晕了过去。
麦适一见打得是罗儿,猛地愣住,呆在那里。又听罗儿求救,便匆匆上前,将她抱在怀中,呼唤着“罗儿——,罗儿——”
在那冷彻入骨的岁月里,只有一个人叫过他和儿,像一个无私的母亲那样,亲热的、偷偷的,忘记了尊卑、忘记了隔膜和凶险,偷偷的、亲热的叫过他和儿,那个人,就是罗儿。
麦适心痛得眼眶里憋满了热辣辣的泪,高声呵斥“谁?!谁叫你们打罗儿的?”
众人不敢吭声,偷眼看着皇后。
皇后骄傲地说“我,怎么了?”
麦适走过去,“啪”的甩了皇后一个耳光。皇后也憋了热辣辣的泪,捂着脸,哭起来,反驳着“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打我?”
麦适说“看看你那个样子!身为一宫之后,怎么母仪天下?”
皇后说“我只不过叫奴才们打了那个贱人两下,怎么就不能母仪天下了?”
麦适说“谁是贱人?你别以为你爹在我的朝廷里做了个官儿,你就不是贱人了!”
那些刚才动了手的太监、宫女早吓得跪地求饶,浑身筛糠。麦适说“全部给我拉出去,斩了!”
皇后还在耍横,说“皇上先把我给斩了吧。”
麦适气坏了,怒目道“你别逼我。”
一个太监大着胆子,近前说“皇上,还是先给受伤的人看伤吧。”
麦适喊“传太医——。把罗儿抬进我的寝宫,好好伺候。”
一帮人顿时忙乱起来。
麦适气哼哼走了,直扑袁太后寝宫而去。
当年的袁皇后,如今已是袁太后了。皇上麦适虽无大作为,但也安稳,对她极是孝顺,她身心安泰,养尊处优,相当自在。看见麦适怒冲冲而来,袁太后笑道“哟,是谁惹了皇上了?”
麦适说“你给我选得好皇后!”
袁太后问明缘由,说“罗儿也太猖狂,教训一下也无妨嘛。”
麦适道“母后说什么?当年只有罗儿陪着我的时候,怎么不听你们说她猖狂?她猖狂?她可摁住谁打了一顿?再说,我听说那吴氏女,是使了银子进来的,还口称狂言,她姓吴,要进宫来,一口吃下个天。”
这件事,袁太后是有些心虚的,因为正是她宠信的太监收了银子。因此,她只好说“好好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麦适说“我要把皇后废了!”
袁太后说“不可!废掉皇后,可不是小事,有关朝廷安危。”
麦适说“那您老人家就另立太子、重选皇上吧。”
袁太后哭了起来,说“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麦适心也软了,说“反正,这个皇后不合我心,我要立罗儿为后。”
袁太后说“你就算不要这个皇后,可以再选一位呀,万不可立罗儿为后。”
麦适说“为什么?罗儿哪一样不配做皇后?”
袁太后止了哭,近前来,神秘的小声说“当老不老,必为邪妖。罗儿越来越年轻,仿佛是在倒着长,皇上不觉得奇怪吗?”
麦适思思虑虑,回到寝宫,罗儿伏在床上,正在等他。
麦适看罗儿的伤,实在打得不轻,好不心疼!罗儿又委屈地流了半天泪,麦适又安慰她半天,两人依偎着,说话儿。话越说越多,麦适便把袁太后的疑虑说了。罗儿说“我原不想对你讲的……”从前至后,把龟神的故事讲给了麦适。
麦适大为惊异,说“原来这世上真有神仙啊!”
罗儿说“我想去给龟神烧香还愿,又不知该去哪座道观。”
麦适说“去什么道观?就在这宫中找一个安静地方,塑上龟神画像,请些得道高人来,日日伺候就是了。”
罗儿点头。
后来麦适越陷越深,迷道炼丹,想与罗儿双双修炼成仙。
麦适果然废了吴皇后,把她打入冷宫,连她爹也被贬去做了菜农;另立王氏女为后。
罗儿被封为贵妃,住昭德宫,父亲、兄弟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