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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野人

乡间生活并没有多少新意,或者可以说每一天都在重复着那么几件事,无非就是做做农活,聊聊天,喝喝茶。

诺羽则是要每天去隔壁村子念书,不过他并不喜欢这种生活,有哪个孩子不贪玩,不过他知道要是他真不去了,朗特姨夫非揍死自己不可。

诺羽问过朗特姨夫姨妈为什么没有孩子,不过却被佩丝姨妈尖叫着轰了出来,诺羽在这里没有什么话语权,每当自己问什么问题时朗特姨夫总是大声喊道:“不准问问题。”

不过诺羽早就习惯了这些,不论怎么说,这是世界上唯一和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两个人,有一次佩丝姨妈被诺羽纠缠了好几天,最终告诉他自己的父母在一次暴雨中被雷劈死了,诺羽当初才七八岁,没有怀疑过什么,不过现在想想,却有着很多疑点,怎么可能连一座坟墓都没有?不过他也学老实了,知道就算去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甚至,诺羽对自己村子外的事情毫不知晓,就活似一只井底之蛙,他觉得姨夫姨妈嘴风太严了,知道的事打死也不说。

今天本来应是平淡无奇的一天,早上被姨夫叫起,然后做饭,然后去隔壁村子念书,今天下午应该早早跑回来,因为上次就有两个紫梅果要熟了,要是在雷格后面到的话基本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然而在下午下学后诺羽火急火燎的刚跑到村口时,一个奇装异服的人让他忘掉了接下来的计划。

诺羽自打看到那个人时,跑动的步伐就渐渐慢了下了,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朝前看去,也不是体力不支了,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血液流动都慢了半拍。

那个人正在和村口那个古怪的老头说着什么,然后又看了看村口的那块大青石,从怀中掏出几张竹纸好似在临摹着大青石上的古怪文字。

由于那个人一只背对着诺羽,诺羽也弄不清两人到底在干什么,不过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他感觉有一些模糊的感觉,就像有雾气一般,将其笼罩了起来。

不由自主的朝旁边伸了伸脖子,由于是侧脸,诺羽看不出那个人究竟有多大。那人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剪过了,都和长胡子紧连在了一起,将整个脸都包裹了起来,从头到脚一身兽皮衣服,背着两把青铜古剑,诺羽估计那古铜色的剑鞘都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在两把剑上还挂着一块弯型、透着点点光晕的骨头,诺羽直接就断定那不是老虎就是狮子的骨头。

这个人彻彻底底就是一个野人啊!

诺羽感觉看那个人模模糊糊,以为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揉了揉想要看个清楚,可是一抬头顿时吓了一跳,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诺羽好像看到了一些虚幻,却又那么真实的东西。

当他想看清那个‘野人’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块有些贫瘠的土地,寸草不生。一缕缕阳光斜照下来,白花花的东西映了一眼。

骨架!一排排巨大的骨架!

层层叠叠的白色骨架整齐的叠摞再一起,犹如一座小山,位于最上方的那具皑皑白骨,仿佛就是诺羽自己风化了的尸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无数碧绿的磷火蓦地从地下升起,缭绕在这些骨架周围。雪白的骨架每一块都犹如刚从水中打捞出来的璞玉一般,却又显得那般的惨白。

“诺羽,下了学不回家干嘛,都说了多少次不准去看那些奇怪的人。”朗特姨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诺羽身旁,直接将他提溜了起来,“回家再揍你。”

诺羽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大口的喘着粗气,抬头看了一眼姨夫,自己刚才居然都忘了呼吸了,小脸上涌现了一摸潮红。有些忌惮的看了看那个‘野人’,拿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朗特姨夫看着诺羽狼狈的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诺羽头也不回的走开。诺羽现在的样子确实跟要断气了一般,感觉自己双腿如灌铅了一般,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你是朗特?”先前那个‘野人’突然转过身来,开口问道。

诺羽有些心悸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野人,正脸看去,满脸的黑色毛发,粗眉、两鬓、胡子都连在了一起,棕色的皮肤上还有几道白花花伤疤,无一不让诺羽感觉他像是个大恶魔一般。

‘野人’看到前面的那人没有丝毫反映,继续道:“朗特,你不记得我了。”

诺羽心中打起了个问号,姨夫是背对那个‘野人’的,可是他自己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姨夫浅浅皱眉、眼角微眯。难道说这个人还认识自己的姨夫?姨夫没有理会那个人,拖着诺羽就向前走去。

“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去接近那些古怪的人。”一路无话,刚回到家,朗特姨夫显得异常的暴躁,把诺羽仍在床上,抄起一根木棍抡圆了膀子就要打来。

“姨夫,为什么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一堆白骨。”诺羽此刻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都要挨揍,不如赶紧多问几个问题。

刚才那种感觉,诺羽觉得要是要是以自己的性格,不说出来肯定会憋死他的。当下一五一十的描绘了出来。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朗特姨夫突然愣在了那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如同万年石雕一般,让得诺羽感觉有些发毛。

“天意弄人。”

那个‘野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屋子里,吓了诺羽一大跳,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或者说想到的一幕景象,顿时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你来干嘛。”沉默了半天,朗特姨夫将盯着诺羽的目光转到了那个‘野人’身上。

“你应该知道我的体质比较特殊,也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那野人轻弹手指,叹了一声气。

见到朗特姨夫半天没说话,那人继续道:“当时我们都有见证,鬼魇修炼邪法要为自己从十三条路证道,可是这几年光阴,我们只发现了他的十二缕灵魂,也都分派强者追捕着,本以为那晚,他还没来得及分出最后一缕灵魂便被那个婴儿杀死,可是没想到……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婴儿,便是这个小子吧。”

诺羽听得稀里糊涂的,有些疑惑的搔了搔头,不过这也让自己的姨夫突然意识到,诺羽方才滴水不漏的把这些都听进了耳朵里,顿时一记飞脚,把诺羽踹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乡间的粗茶确实是别有一番滋味啊。”那个‘野人’不慌不忙,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杯粗茶品了起来,犹如喝到了仙酿一般。

“你想要干嘛。”朗特姨夫开口沉声问道。

“话说,诶,好几年没见到活人了。不过这里的东西没了,知道谁拿走的么,听说一年前就有人来过了。”‘野人’自顾自的说着,“真是没想到啊,那种东西竟然在这么个小村子里也有。”

透过门缝偷听着,诺羽对他说得什么‘东西’没什么兴趣,可是这个人说自己好几年没见到活人了,顿时吓了一跳。

“你说完就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朗特姨夫冷声说道,面无表情。诺羽有些惊讶,这个来的人是谁,他很少听到姨夫用这样的声音说话。

“唉,谁让咱运气不好,那个破遗迹神出鬼没的,我从新陆赶过来都花了半年时间,不过还好,让我找到了这个孩子。”这个人好像憋了一肚子的话,恨不得一次都说完了。

“你要动手,那先过了我这关。”诺羽感觉气氛有一些微妙的变化,朗特姨夫如临大敌一般。

“不不不,唉,这是他的孩子,我还下不去手,再说你也打不过我。”‘野人’连说了三个“不”,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今天我无意发现这事,至此也只有你我知道,想要杀我你尽管前来,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若是今后这小子能继续这般安稳生活下去,不触血腥,我便不会来伤他。”一抱拳,那‘野人’轻飘飘的走了。

一时这个小农房里显得清清静静,都能听见风声的瑟瑟吹过。诺羽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朝屋外走去。

“小兔崽子,你要去哪?”

“嗷。”屋内顿时传来了阵阵的杀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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