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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过去的故事

对于村民及村间小道,豪恩母子其实是非常熟悉的,只是村民约定俗成似的,极少去拜访山丘后面的那座圆房子。妈妈对此却非常高兴,她不喜欢被打扰,没人来也省得她去下逐客令。

所以,在豪恩的记忆里,他没有邻居的概念。很多事都是自己解决,为此也发生过几次意外,其中有一次就是4岁时追着小面条不小心摔到水渠里,幸好被面条费了好大力气咬着裤子给拖上来了。这事以后,妈妈狠下心,要学游泳。所以后来的一周,豪恩和妈妈在水渠里泡了好几次,当然面条也不例外——被一起拉下水。一周后面条是水性最好的那一个。而妈妈,愣是没学会游泳,还感冒了。

但豪恩并不是一个怪怪的单亲小孩,他也有过一段快乐的童年,只是对于三岁以前的事情,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而且在村里他有四个从小玩到大的同伴,加上面条的话,那就是五个了。

小时候的故事,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所以三岁以前及爸妈的事都是听妈妈说的。

大概在18年前,爸爸妈妈结婚不久就搬到这里来了,原先是在泛大陆的一个城区居住的,后来觉得城市生活太闷了,就到了这个偏僻而淳朴的地方。爸爸以前是木工,便在村子里开了家小家具店,妈妈那时就已经在镇上上班,也就是现在这份工作。日子过得还很融洽,但妈妈一直没怀上,为此小两口也是有些忧心。

直到两年后,命运垂顾,有了小豪恩。而且令所有人惊讶的是他们得到政府的批准,作为这块区域(也就是牌坊、谷地及后山林地)的管理员。小两口也着手开始修建自己的温馨小屋,他们把地点选在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小豪恩那会儿(大概5岁时)听到说这块地都归他们家管时,心里那个得意啊。在村里跟小伙伴们吹得都快上天了啊。走起路来都有小地主的痞样,4个小伙伴也是半信半疑,跟着他到处溜达。后来有一次,太过分了,还敢使唤4人中唯一的女生小遥去给自己买汽水还不给钱的,小遥大发脾气,揪着他的耳朵,疼得他一直求饶,好几天看到小遥都不敢大声说话。

现在想想就觉得特别逗,真不懂小时候哪学来的地主气质。

对于管理员的事,村民们也是漠然不语,但也没什么特别在意。自然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他们家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应该另有原因---这也是渐渐长大后豪恩能感觉得到的,只是没有再去深究。

爸妈来到这里半年以后,便建起了现在的这座圆形白房子,并挖了那道护房水渠。而关于那两棵连心柳,不管豪恩怎么问,妈妈的答复都是:已经快五十多岁了!却又说是他们来这里时种下的。

妈妈的逻辑和坚持,豪恩也是惊讶得一度怀疑---自己的数理老师是不是体育老师兼职的。

关于爸爸,妈妈不喜欢外人提起,尤其是在豪恩面前,而每当豪恩问起时,她却总能讲个不停,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爸爸的故事大体版本只有一个,但又许多又感觉是妈妈是编造出来,总有一些地方含糊不清。后来年龄大了,也就很少再追问。而最主要的版本大体如下:

20年前,两人租到村子里一个大院人家里。大院里只剩下一个老奶奶,因为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对于这对年轻夫妇,起初周围的邻居也是窃窃细语,但不到一个月就熟络了。

“这是一对欢快的小夫妻“妈妈总是自豪地反馈着那时村民对初到不久的他们的评价。

爸爸是木匠,手艺精巧,没过几天就把小家具店开得村里人尽皆知,口碑不错。

而妈妈,平时在镇上与村里来回,穿着工作服,与现在差不多的形象,但令豪恩意外的是,大家都觉得她是个温柔贤淑、小鸟依人的小女人—这一点,妈妈自己也是嘿嘿地点头自我称许。而且这一点,那些同村的奶奶们也是这样证实的——然后,每谈于此,老奶奶也会叹一口气,继续道:“可惜以前的小婷不再了,现在真的是变了个人,自从你爸……哎……”

所以,大概的意思是,妈妈以前跟现在是不同的性情。

哦,又说快了。回到爸妈来后的第一年。

那时,爸爸的小店里总有一群的人聚集,热闹非凡。不过大多不是买家具或维修家具的人,而是村里的小孩子,因为爸爸很会讲许多神奇的故事,各种不知名的动物,以及天南地北的传说,有时还会变一些精彩的小魔术,所以很讨小孩子喜欢。爸爸也非常喜欢小孩子,村里有大节日的时候,还会区一些边角料雕有些小动物送给小朋友。在孩子的眼里,爸爸就跟天使一样神奇。

但是,小两口也有个忧愁的事情——一直怀不上孩子。

为此村里的阿婆倒是比他们更着急,有事没事就过来开导开导,透点偏方什么的,弄得小两口也是又喜又忧的。

好在时光不负众望,第三年,他们便有了小豪恩。小豪恩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更多的欢乐,村里人经常看见这三口在山丘上漫步嬉戏。这一家子似乎也慢慢影响了整个村子的人,大家都变得开朗乐观,邻里之间走得更近,彼此互通来往。用阿婆的话说:“他们总能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虽然有些困难,但他们会让你觉得那都不过是一些小事,未来会变好的。你看着他们的时候,会觉得平凡的生活都是那么美好。”

当然,令人不解的,也令豪恩郁闷的一件事——四岁以前,豪恩是不会说话的。妈妈说可能是早产两个月的缘故吧。

小豪恩出生以后,妈妈就变得不再那么忙碌,更多的时候是在小店里,跟爸爸在一起。谷地的那个白房子,也一直空着,偶尔才回去一趟。

欢乐的时光匆匆而过,紧接而来的,是不测风云。

豪恩三岁时,爸爸突然在一个雨夜匆匆离开。那一夜,爸爸和妈妈第一次吵架还摔东西,爸爸带着一身的酒气,摔门而出。村里的邻居们和阿婆赶过来时,就只剩下妈妈坐在地上,望着爸爸离开的背影一直流眼泪。

后来,爸爸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有人说他生病了,有人说他有外遇,也有人说他被警察带走了,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直到一个月后,有人寄来一份死亡通知书,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人世了。

这个消息在村子里,像一个炸弹一样爆炸,顿时有各种声音和猜测。

而妈妈在那一天(按阿婆的说法)就带着发着高烧的小豪恩搬去了谷子地的白房子。

从此,妈妈性情大变,变得不近人情,声音粗大,表情凶悍,完全是一个鸽子变老鹰的剧变。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太突然了。”至今阿婆提起那件事,仍是一脸愁云。

但在后来妈妈的描述里,爸爸始终是一个深得人心、温柔体贴的好男人。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闭口不言。自此就成了一个不可触及的谜。

村里人有好心去探望的,也被妈妈拒之门外,甚至赶走了。所以在那一段时间里,妈妈在大家的眼里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可能已经疯了。但令大家没有想到的,住进石子谷的第三天,妈妈仍旧去镇上上班,而且越来越忙碌,但不再让小豪恩独自去村里。离开村子以后,豪恩也变得有些孤僻,常常待在家里,直到后来在三岁多的时候认识了人生的第一个朋友——面条,生活才有些欢乐。

面条的到来,给小豪恩带来了更多的欢乐,原本一句话都不说的他,突然有一天会模仿面条在夜里嚎叫,也会说几个简单的音字,这样的变化也渐渐冲淡了妈妈心里的灰色阴影。

半年后,妈妈偶尔会带小豪恩去村里,只是没有理会任何人,大家也是点头示意,不敢去交流。而且妈妈比较忙,很少跟豪恩待在家里。渐渐地,面条反而成了保姆兼保镖一样。

小豪恩四岁左右时,虽然比较孤僻,但对于外面的世界——村子里,保持着好奇与渴望,经常和面条站在石牌坊下,望着坡下的村子,看道路上人来人玩,小贩在街上吆喝,小孩子在小巷里追逐,大人在屋前晒着收成的谷物粮食。

终于有一天,他鼓足了勇气,一个人下了急坡,留面条在石牌坊下注视着他却只能着急地来回踱步。

这一次下村里,也让小豪恩认识了童年里的其他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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