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南海,丰泽园,日理万机、日伏夜作的领袖******在阅读此信后含泪沉思,哦?就是那些曾经誓死保卫过自己的红卫兵小将?就是那些差点掀翻了这片天的却没有读过几天书的年轻人?此时,他们在大漠,在边疆,在荒郊,在野外?他们真的在挨饿?受冻?在被人强暴?这些会是真的吗?不会有假的,到了这里信件都是经过了层层把关筛选的。嗯,让他们先去受下苦,但是不能饿着冻着了他们呀,更不能让他们遭受强暴呀。******主席终于在休眠状态下陡然清醒,一展伟人朴素的人格魅力和良知。并即时在精神和物质上予其慰藉:“李庆霖同志:寄上三百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
于是,天下大乱了,再来个大治。于是,领袖******亲自给李庆霖寄去三百元钱和六十斤粮票。并在随后的全国上山下乡知青政策上进行了全面调整,而现在执行的就是调整后的知青新政策。于是,女知青受到政策保护,她们的婚姻如同军婚,强暴她们是要犯法的,再于是,吊打男知青的现象受到遏制,丁建成既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前途渺茫,却也非常庆幸这时的知青能在生活上享受到领袖的雨露阳光。
但是,阶级斗争还在天天讲、月月讲、日日讲。地方把那些出生成份不好的知青分为三六九等,像曾磊这些“黑五类”好像也有不成文的政策规定,他们是“可以教育好的二十一种人的子弟。”但在下面,那只是挂在口头上的一种遮人耳目的幌子,谁也没有认真地去按政策办事,此时的曾磊完全有可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辈子也走不出这座大山。
丁建成掏出那包飞鹤牌香烟递了一支给曾磊,他发现曾磊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已经显红了,眼角似已有些许清泪流出。悲观失望的曾磊年纪轻轻,却明显已经开始厌烦这俗世红尘了,曾磊接过香烟,点燃后大口大口地吸着,悲伤无助的他,那一刻却被香烟熏得大声地咳嗽起来,眼泪水也大颗大颗地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流出。
丁建成和王林在曾磊家里吃中饭,见到了曾磊已经一岁的儿子,他是在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出生的,曾磊给他取名叫禺波,寓意为:古代传说中的一种鱼,他想让他的儿子像那条鱼儿一样,能挺拔起自己的身子,在蔚蓝色的海洋里自由自在漫无边际地游荡,在人世间有一片自由如意的天地。而不要像他一样,此生需要为前辈的罪孽而背负起如同泰山般的重荷。
大山里的晚饭很晚很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队长,一个三十七八的中年人,他的个子不高腿脚可能受过伤,这个让人第一印象不是很好的队长,却非常热心地把丁建成和王林的住宿和生产生活等等悉数作了较为细致地安排。
晚饭后,队长借着这个机会对新来的知青进行了第一次正面教育,队长的训话开始了:“小丁小王你们听着啊,你们是新来的,我可要告诉你们,那个今天去接你们的曾磊可不是个好东西!哦,还有一个广州来的知青也是个**儿啷当不学好的人,你们千万不能向他学,要学好样,我们队里好几个长沙的知青早就已经被招工走了,但是这两个家伙却不服从改造,都是坏典型,而且他们都出生于资本家家庭,你们最好少与他在一起!”
看着队长的极其严肃认真的神态,听着他的谆谆教诲,丁建成和王林也肃然静气起来,他们哪里敢与队长去理论什么,两个人点头说声:“好”,快快地离开队长的家,来到这间生产队当仓库的黑咕隆咚的房屋里,两天来,丁建成和王林一路辛苦疲惫,昨天夜里的那一场声嘶力竭地痛哭场面,也让他们忧伤不已。
“建成,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怎么会是这样啊?这让我有些恐怖了,我甚至有些怕不过。”
“哈哈,你一个红彤彤的人怕什么?要怕也轮不到你,想都不要去想那些与你无关的事。睡觉吧,昨天晚上都一夜未眠呢。”
丁建成内心其实也有些不安,一是因为这人生地不熟,日后怎么与他们相处?二是上午曾磊诉说的一番经历,的确让他从心里感受到一种不祥,可是他却是在农村在山里面呆过的人,他想,即使再难总比过去一个人在南边的大深山里要好得多。而且现在的身份与过去是两样了,因此,他安慰王林:
“来都来了,而且是你自己要求来的,怕又有什么用?你那些车上的宣誓,你还要在农村入党呢,规规矩矩做事老老实实地做人怕什么?”
“建成,这命我是认了,跟着你我心中也踏实。”可王林的头脑中却在不停地思索着,那个曾磊,那一家子人也实在可怜,难道他们就真像队长说的那样?我怎么就看不出那人坏在哪里,他真的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来了,这苦是一定要吃的,而我自己又怎样在这里去追求心中的理想,去实现胸中的抱负呢?嗯,这是些人生的大道理,奥斯特洛夫斯基说过的:人生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致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致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嗯,我会有办法的,我会从“宣言”中去寻找真理,在那里去找寻答案。
十七八岁的两个城里小伙子,面对这静静的山村夜他们是陌生的,这里对王林是新鲜的,他既好奇也还忧郁,他嫩,但他胸中却装着理想。可丁建成的内心却是淡然的,他既不新鲜,也不害怕,但胸中却没有王林那样的理想和情操,他对自身的前景忧心忡忡,十七八岁的他,对自身的前途命运从来就未乐观过。
月亮,已经悄悄地挂在半空。歌声传来似熟非熟的嗓音,悲哀地唱起一支这个年代流行的,他们俩人此时却都还不熟悉的知青歌曲,可却是那样地凄凉、忧伤、惆怅,他们不敢放声说笑了,静静地听着,只听到他俩愁肠满怀,只听到他俩唉声叹气唏嘘不已。
离别那里不知多少年了,怀念故乡,望了又望。眼前只是一片寂寞和凄凉,离别那里,不知多少年了。怀念故乡,望了又望。眼前只是一片寂寞和凄凉,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梦中的家园?
……静静的夜呀,冷冷的风啊,思乡的人儿,此时却断肠。星光暗淡,唯有月半起床遥望故乡。望了又望,心里只是一片辛酸和迷茫。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白发的爹娘?满情的辛酸,难言的惆怅,前途在何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白发的爹娘?满情的辛酸,难言的惆怅,前途在何方?前途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