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希望就在张建军一次次的失望中诞生了,一年多时间很快就过去,可张建军却已经好长一段日子都没有来过丁建成学校的宿舍了,这时的张建军真成了一个大忙人,他在忙碌中奋发他在屈辱中崛起了,他终于寻找到了一条希望的路。
“建成,现在的我真的开始赚钱了!而且赚了不少。”这一天,他一进门就把一块电子表甩给了丁建成,眼中闪现出一道希望的光芒。
“好哇,我就盼着你有这一天。”丁建成很高兴,他接着说:“你怎么这么久不来呢?发了财也别忘记了哥哥呀?讲讲你的生意有多大的赚头?”丁建成好奇地望着他。
“一年能赚几十万,可以吧?哈!哈!哈!哈!”一阵舒心的笑声过后,他把这一年多的生意经向丁建成讲来。
小本经营的他从倒腾电子手表开始,慢慢地从途中顺便为小商贩们带些时兴的衣裤中得到启示,初具规模后的他经营起服装、小家电。此时,他在繁华的闹市区段租有一间店面,并雇请了几位年轻女子为他服务,那里门庭若市,生意火爆。而他却不需要过多地去操劳,一旦铺面缺少什么货物,只需要他一个电话,供货厂家就能把所需的货物发送过来,轻轻松松地就能从店铺的经营中获得可观的利润。
而他自己却热情周到地为当地几家需要轻化产品的厂家送货上门,他的诚实换来了供货商和购货厂家的信誉,往往是款子没有打出去,供货商的货物就已经发到了他的仓库,而他还未将轻化产品及货物送出去时,购货厂家的货款却已经打到了他的账户上。
如鱼得水的他,还正在做着最时髦也是最赚钱的走私录相机买卖,这是一项有暴利可图的,却也是有着高度风险的生意,他从广州朱小明的朋友们那里一个来回只需带回十台录相机,一旦出手,就能有两万至三万元利润。
“本科文凭什么时候能到手?下午有课吗?”张建军问。
“文凭?该到手时自然就到手了,没有课,怎么,你有事?”
“走,去我家里吧,晚上我亲自为你弄几个好菜。”张建军露出一脸神秘。
“有什么好事吗?”丁建成不解地望着张建军,他已经有一年多都没去古城陋巷深处的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了。
“走吧我搬家了,去看看。”
“哦?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告诉自己,丁建成“哦”的一声中明显有些不快。
“走吧,我的哥哥,不要怪老弟好不好,我是没时间啊,现在去,你也是我新家的第一个客人。”张建军拖着丁建成就往宿舍外走。
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就停在学校的篮球场边,前挡风玻璃上面贴着车辆的临时牌照,出厂日期标着的是:一九八四年八月一日。张建军掏出钥匙打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丁建成却还愣头愣脑地站在车外,张建军在驾驶座上摇开车窗玻璃后大声地叫起来:
“上车呀!你怎么了?蠢了?这是我的车!”
“真是你的?”不可思议,丁建成上车后愕然四顾。
张建军没有说话,只见他把车钥匙一拧,汽车刹那间就被启动,右脚一踏“桑塔纳”猛然一抖动,箭一般地只往校门口蹿。
“慢点!慢点!老弟这是学校,你会不会开呀,我的天!”
汽车快速地向着沿江大道一路疾驶而去,桥头,张建军猛地一个右转弯,车轮在古桥的石板路面上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江风迎面向着车内的丁建成吹来。
“把车窗玻璃摇上去,这是有空调的汽车。”
“哦,我不懂,呵呵。”丁建成像从梦中猛然醒悟过来。
“你不是也有个狗崽崽证吗?(手扶拖拉机驾照)也去增驾一个汽车驾照吧?十元钱,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不好考,但我会想办法的。”张建军把轿车停在农贸市场边。
“我用得着驾照吗?以后再说吧。”
“等我一下,我去买点菜。”张建军急匆匆向菜市场跑去。
看着这辆簇新的小车,用手抚摸着自己也喜爱的方向盘,丁建成虽还有些诧异,但他是信服这个从前说话不多,看似木讷愚笨的知青伙伴的,他知道,这个内心藏着智慧,聪明过人的兄弟迟早都会成功的,丁建成是非常懂他的,他绝不会借一辆车来抖威风,只是这样的成功来得太快,这种暴发让丁建成在感觉中太突兀了。
少许时间,张建军提着一大袋蔬菜水果农鲜荤腥从菜市场出来,发动车辆往郊外走。
“这车,怎么回事?真是你买的?花了多少钱?”丁建成仿佛是要印证一下自己的对错。
“哈哈!车子六万五,户口六千五,小费六百五。”
“什么小费,还兴这个?”
“就是给神仙们的呀,我是以一个厂家的名誉买的,要不然,他们还不给车辆上户口呢,你见过哪个私人买车了吗?我呀!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大返城’知青啊!这个古城的先河我来开!”
丁建成知道他还在记恨那个居委会干部,记恨那个干部曾说过的一句话:“就你这样一个屡教不改的人,屡次偷渡不成的人,还想去国营单位?什么叫不学无术你懂吗?”
汽车发怒似的吼叫着,以极快的速度迎着西斜的太阳向郊外冲刺,在一栋小楼前吱地一声猛然停下来,张建军下车打开汽车后盖,拿出他从农贸市场买来的几只脚鱼(水鱼)就要往小楼里走,丁建成却还坐在小车里没有出来,他坐在车里仔细地端详着这幢离开市区已经十几公里的房屋。
没有院落,一栋占地约二百平方米的两层小洋楼矗立于郊外,门前有两棵含苞欲放的桂花树,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香,近瞧,夕阳下张建军的母亲在门前为月季花浇水。远望,已经收割了的稻田里鸡鸭成群,一垛垛金黄色的稻草延绵起伏。细听,有哞哞牛声,像是在唱和着丰收的喜悦,哞出的是:盛世祥瑞的开端。再看,不远处一栋栋老旧的农舍在晚霞的掩映下,正吐出一缕缕和睦的炊烟。
“哈哈!我的哥哥呀,想构思一首诗?还是又想何雁了?玉莲已经在你身边了呀,抽烟。”张建军自觉失言,唉,不应该再去提何雁的,他急忙向丁建成递过去一支万宝路牌香烟。
丁建成接过香烟,从沉思冥想中回过神来:“几年时间啊,怎么这近郊变化如此之大?”他甚至都有些感慨万端了。
“书呆子了吧,读了专科又读本科,没有白来吧,出来走走好呀。”张建军用调侃的语气赞他。
“嘿,这里当然好,我们从前的青山大队也变化不小哇,听说家家有鱼塘户户有牛栏猪舍,粮食根本就吃不完了,要不哪天我们去走一趟?”这么些年张建军总在外面跑,还真比丁建成见识多。
“怎么砌这房屋也不请我来施工呀?你知道我是学建筑学水电的呀,这房屋四四方方,好是好但像个碉堡!”丁建成戏谑他。
“不是我砌的,是买的,真的要砌房子,我肯定要兄弟你来帮我设计施工,不过,总有那么一天的,我会让兄弟你来设计施工建一栋大的,你能弄出像样的吗?按你想象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