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一个从城里下乡后不几年就失去了双亲的人,唉!她也曾经年轻啊,也有过如花似玉的青春期,如果命运轮转,当年她也能正常地读书学习,上高中上大学,这位大姐肯定是一位高洁素雅的女才人,想起那些,丁建成心中不由感慨万端,那兰花的淡泊、高雅不正是女主人的生活写照吗?可是,那些都过去了,那些假设又怎么能够成立呢?这天下,哪里又会有什么“如果”。
走出这道不用关闭的门,丁建成沿老街古巷一路闲逛,可是这里的人心却不古,旧巷一边是新屋,一边是老墙,那边是水泥铺面的阴沟,这边仍有儿时的景致,张建军位于老街口的屋一晃而过,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石板铺就的路上却已经不见了从前的那些穿着破衣烂裳的人,鞋匠的吆喝声早就消失了,可阴暗潮湿的旮旯角落里却似还有幼时打玻璃弹子球的坑坑洼洼,老会馆飞檐翘壁,只是红色年代留下的弹孔让它不再能凌空展翅,斑驳的墙面仍有旧时的痕迹。
珠海拱北,环境优雅的一个小区,停着张建军的一辆皇冠车,可张建军却没有去敲响他在这里的家门,同为张姓的二十二岁广东籍年轻女子已经盼望张建军一个月了,此时,她就站在十层高楼的一个阳台上殷殷地把张建军瞧着,看见张建军的车开进了小区,看见张建军停车下来了,可是张建军却并没有按约走进他与她的这个家,张氏女子又看着张建军慢慢地走出了小区大门,年轻的她在发出一声叹息后,无奈地收拾起自己的简单行李,也在这一天,在张建军离开小区不久,她也走出了这个小区的大门。
澳门,海山相衔的妈祖庙,张建军每一次去澳门葡京大酒店之前,都要在这里进行一次虔诚的朝拜,但他却不知道妈祖的信仰里蕴涵着的是我中华民族热爱自由和平,信仰里蕴涵着炎黄子孙们相互帮助的传统美德,蕴涵着仁者爱人的高尚情操,蕴涵着助人为乐的崇高品质,那里的妈祖精神是要将全世界华人紧密地团结在一起,那里还有华夏子孙们盼祖国统一巨大的精神力量。
可是,他去妈祖庙却不是想去了解这些,他去妈祖庙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今天在葡京大酒店里以一博十,可是这一天妈祖又没有帮他,葡京大酒店大厅入口处,一块醒世牌被张建军尽收眼底:“赌博无必胜,轻赌可怡情,闲钱来玩耐,保持娱乐性。”张建军却不屑一顾,他不知道来过这里多少次了。这一次,他输了,他又一次以卵击石,以一败涂地的结局走出那座雍容华丽的雀笼,那艘像正在海中顺风顺水航行着的船舶施舍给了他一个免费的晚餐,那个麻雀笼里还慷慨地送给了他一张免费的回程车票。
可是,三天后他再一次走葡京大酒店的那扇大门,他认为:南边总是让自己失意失败,可也正是南边的那个人扶植了自己。贫穷与富贵,成功与失败,这些东西都是命中注定的,当年我不就是一个一贫如洗,谁也看不起的,差一点就沦为乞丐的“大返城”知青吗?而最终我也有可能在南边以小博大弄他个钵满盆满,今天我还要再去感受一下这被称之为东方的“蒙特卡洛”之中的趣事。反正已经输得多了,输到了连自己都吃惊的地步了,这运气就不会反转一次?输赢都无所谓了,这人生不就是一博吗?我就不相信这麻雀笼子总是吞噬我的米米(钱)。
钱,哎呀,说好了的,要去给珠海的那个张氏女子送点钱的呀,怎么连这个也忘记了呢?真是对不起人家,想起她来却也太迟了。张建军掏出手机拔打过去,却无人接听,再打她的手机,关机了。算了,不想她了,走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想起来了,都已经半年没回北边山城的家了呀。我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呀?哦,想起来了,他想起这半年之间曾去过摩纳哥公国的第一大城市蒙特卡洛。那些阿尔卑斯山脉的风光,他领略过了,那些地中海地区的优美景色,他观赏过了。那些成排的棕榈树,那些钟楼,那些厅、塔,那些拱形的亭阁,他都去感受过了。他曾对张氏女子说:他从那些地方感受到了人生真正的快乐,只有在那些地方拼搏过的人,才不枉来人世间走这么一遭,他说:他还要带着年轻的张氏走进美国的“拉斯维加斯”,要与她一起去那里充分地享受人生。可是,今天的他却变了,什么叫爱?什么叫友情?都是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什么女人?今天的他走到哪里都不缺少这些,这些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这一次雀笼里的转盘、老虎机处处对他施恩,这一次张建军小赌也顺风,大赌也顺水。这一次顺风顺水的“船舶”给了他极大的好运,这一次葡京大酒店没有吞没他带去的一百万港币。这一次,他赢了,他大赢了,赢得让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能让张建军再去雀笼里输十次都输不完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