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跌落悬崖的那刹那间,宋阳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他明白刚刚邓虎是不敢杀害自己的,因为灵山门规禁止同门相残,只要邓虎痛下杀手,他自己必定违规而刑罚。而现在自己主动跳下悬崖,邓虎最多被罚俸禄,而不算触碰门规。
自己还是太胆怯了,被他恐吓几句吓得失魂,选择跳崖。宋阳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苦笑。他的身体飞速地下降,耳边呼啸着风吼声,他闭上了双眼,迎接着死亡。万丈高的距离,他必定在砰的一声下变成一团肉酱。这画面宋阳都不敢想象。
这几年的生活宋阳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天地绝体的缘故,即使他付出了比旁人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努力,他还是感应不到一丝的灵气,这也意味着他踏不了修行的大门。别的师兄弟们也对他很是冷漠,大家都不愿意搭理他。各种风言风语总会传入他的耳中,其实他搬入后山,也有着赌气的成分。既然你们都瞧不起我,那我还要和你们在一起干嘛。
只有在深夜,黑暗一片的时候,泪水不自觉从眼睛流下,他想刘壮,想义父,想村里的每一个人。想村头的大树,想屋前的深井,想刘大叔每日打猎回家的野味。可这些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脑海中最后还浮现出青灵道人的面孔,他怜悯地望着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
剧烈的疼痛传入全身,宋阳一瞬间被汹涌地冲击,陷入黑暗,失去了知觉。
宋阳若同一块石头,摔落在地,红色的鲜血飞溅,流遍全身。而此刻,宋阳挂在脖子上的挂饰像是活了过来,它本是漆黑,在接触到宋阳的血,如同打开了被封闭的大门,血沸腾起来,向着挂饰涌去。原本黑色的表皮,在吸收了足够的血液,一点点褪去,露出原本的面貌。
这是一根羽毛,闪着金色的光芒,它静静地挂在宋阳的脖子上,照亮他苍白的面孔。
它原本黝黑一片,丝毫不引人注意,它静静挂在宋阳的脖子上,隐藏着自己。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宋阳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就宋阳也不清楚为何会有它,自己也常常忽视。而现在在宋阳的鲜血浸染下,它洗刷了时间的痕迹,展露出本来的面貌。它发出微弱的金光,只是淡淡一丝,却让人感到和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羽毛上布满了各色纹路,这好似上天刻上去的,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羽毛的光芒笼罩着宋阳,本来浑身伤口的宋阳,在这光芒下竟然奇迹般一点点恢复,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缓慢的愈合,渐渐变成光滑的皮肤。而在这同时,羽毛的光芒一点点变淡,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可宋阳并没有醒来,即使是所有的伤口都已愈合,他的心脏在摔落在地的那刹那,停止了跳动。光是身体上的愈合,并不能让宋阳复活。
羽毛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此刻它一点光芒也没有,但是并没有变成原来还有黝黑的模样。它依旧是金色,不耀眼,却温暖。
突然,从羽毛里传来一声叫声。这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不尖锐,不低沉,却有着顶天立地的厚重感。羽毛飞到了宋阳的胸口,抖动起来。从开始的缓缓上下,渐渐加速,直至再也看不清它的身影,只看到一团金色。
只听哗啦一声,羽毛破碎成漫天点点金光,这些金光漂浮在天空中,此刻太阳高照,它们却比头顶的太阳还要明亮,却没有人发现在这奇迹。金点一点点的变淡,最终消失在空中。
羽毛消失的地方最后留下一滴鲜血,它悬浮在宋阳的胸口上。它似乎受到一阵吸引,迅速穿入宋阳的胸口,进入宋阳的心脏。宋阳的心脏一下子受到了刺激,跳到起来,大量的鲜血生产不满全身。心脏一顿一顿跳动,强烈有力。而肉眼看不到的是,这些鲜血中有着淡淡的不被察觉的金色光芒,在流遍全身的时候,宋阳原本堵塞的经脉犹如寒冰碰到烈焰一样,被烧灼,留下一丝孔隙。
这一切,还在昏迷中的宋阳完全不知情。
太阳下山,宋阳才醒来。他睁开双眼,脑中还回想着身体触地那一刻的剧痛。可奇怪的事,他现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原来死了就感受不到疼痛了,宋阳心想。他打量着自己,发现自己完好,并没有任何缺胳膊,少腿现象。难道我现在成了一个鬼。
晚风吹过,宋阳一阵哆嗦。自己不是成了鬼吗,怎么还会感到冷。宋阳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怀疑地看着自己,自己的身体不在骨瘦如柴,而似有了些肉,虽还显瘦削,但比之前的骷髅状好太多。他用手摸了摸,可以清晰地感受着身体的温热。
自己还没死。宋阳被脑中的念想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他的衣服是破烂的,此刻的四周的景色确实是山脚,而回想一下,他犹能清晰地记得那剧烈的疼痛,他不然就怀疑跳崖只是自己一场梦。可这不是梦,那就说明自己从那么高的山跳下来竟然没有死。
宋阳的脑子混乱一片,他不明白这奇迹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回想起来什么,可记忆只有自己摔落在地那片黑暗,然后什么都没有。自己为什么没有死,而且身体上一点伤也没有,他怎么也搞不懂。
实在想不到什么,宋阳也放弃了。或许是老天不让我死,就像当初那场雪,大家都永远冻结在那里,而自己却活了下来。
天色已暗,宋阳连忙起身,回到灵山。从悬崖走到山顶灵山派还是有一段很长的路。他摸了口袋,发现自己的令牌还在,他松了口气,幸好可以回去。如果令牌丢了,自己只有在山脚等师兄弟带自己上去。
整座灵山被一座大阵所笼罩,如果没有灵山派的令牌,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引导,返回山脚,怎么也找不到山顶。这也是每年大批的凡人来灵山寻求仙缘,却在山里绕了半天,最终绕回了山脚。而有些不幸的家伙,还会碰到山里的野兽,被追赶吞吃。
宋阳慢慢爬着山,四处的迷雾自动消散,形成一条蜿蜒的小路。爬了许久,宋阳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大门,到山门了。此刻的宋阳惊奇地发现进入自己爬山不仅不觉得累,而且还爬的很快。以往自己上山的时候,都要分几次休息才能到达,最后没有人愿意和自己一起上山。可今天,他脚步如飞,没有停下来休息,就连呼吸也略急一点,不像以往大口大口地喘气,差一丝就断了气一样。
目前站在山门值班的两弟子,看到了宋阳的身影,眼里透出惊奇地目光。“宋师弟,这个月月去哪潇洒了?明日可是月末考核了,任务可完成了?”两人看着宋阳落魄的样子,嘲讽起来。
“什.么?明日就是月末考核。”宋阳如被雷劈,明明自己记得自己就昏迷了一个白日,怎么会一个月的时间都过了。可想到了之前自己身上发生的奇迹,他翻滚的心情一下子平息下来,再大的奇事他也不想去思考了。他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安静地睡上一觉。
“两位师兄,我先回去了。”说完,宋阳就径直进入山门,不理睬那二人。
二人被无视倒不觉恼怒,他们明白宋阳必定是忧虑万分,自身难保。他们瞧瞧宋阳瘦弱的背影,嘲讽地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闲聊起来。
灵山派虽然管的较松,但普通弟子每月任务必须完成,完不成则被逐出门派。宋阳的任务就是每月砍伐足够的竹子,而明日则是月末,宋阳却一棵还没砍。原本自己每月少睡,花费所有力气才勉强完成任务。而现在自己一棵未砍,必定完不成任务。
宋阳明知完不成任务,也就不去想了。离开灵山派或许是好事,这次自己大难不死,继续呆下去,邓虎还是要逼死自己。
他大步大步朝着后山走去,路上擦身而过的弟子看到自己都停下来打量着自己。宋阳不理睬这些目光,知道他们都在幸灾乐祸地嘲讽自己,看自己明日的任务怎么完成。灵山派已经很少有被逐出门派的弟子,偶尔的几个也因为犯了大错,被逐出。哪有像自己这样的,因为任务完不成而逐出的。
其实灵山派的新弟子的任务设立的目的是锻炼弟子,像砍伐竹子,会增强弟子的体魄,更好的与天地融洽,为后来的感悟灵气打下基础。大部门的弟子花费一点时间完成任务,往往一年后就可以感悟灵气。这时就不需要做这些简单的任务,而是踏入修炼的大门。
可三年的时间里,宋阳花费大量的精力完成任务,不仅感受不到灵气,而且身体一日日变差,几乎就要死去。这就是天地绝体,被天地惩罚的身体,天生感悟不到灵气,永远断绝修炼的道路。也正因为如此,整个灵山派都没有人把宋阳当做真正的弟子来看,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一个注定要被逐出门派的人。
宋阳回到了木屋,什么都不想。他把头埋人被窝,只想好好睡一觉,不管明日有什么,都不管。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