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莫莫卧床期间,太上老君也派了小仙童缘生来探望。那日夏莫莫掉下诛仙台,被人往回抬时,恰巧被太上老君撞上了,老君便差缘生带了几颗仙丹与她。夏莫莫喜滋滋道了谢,心中却甚是想问那缘生老君同素漪像也不像,看着缘生一脸憨厚的模样,却终是没有问出口。
夏莫莫日子过得清闲,却是忙坏了海棠。海棠,生性温婉安宁,什么都好,便只有一个毛病——洁癖。
平日里,往来竹屋的人不多,这一时多了起来,海棠便日日都要打扫。有时,一日要打扫多次。有些个探望的仙友,还带着磕些瓜子,喝喝茶水,就更是让海棠头疼。夏莫莫看着海棠既要忙着培养花卉,又要打扫,都不好意思再“病”下去了。于是,她便主动请缨,同海棠一道去宸凰宫浇花。
在这仙庭,有十八仙宫,三十六仙府,七十二仙苑,还有无数小仙园。这十八仙宫中,名唤玄天的,是天帝的寝宫,名唤宸凰宫的,是天后的寝宫。剩下的十几座宫殿,要么是帝子帝女的住所,要么闲置,要么或许隔个八千万把儿年的,哪个仙友亲家要来小住一宿。一般的仙官仙君住的是仙府仙苑,而像夏莫莫和海棠这样的无名小仙住的便是竹屋这样的无名小园了。
海棠捏了个诀,便有一团白云飘到她脚下,她皱眉望了望愣在一旁的夏莫莫,说道:“小杜鹃,你不是准备走到天后娘娘的后花园去吧,你的云座呢?”
“云座?”夏莫莫反应过来,应该是指她脚下那团云吧。她学着海棠的样子捏了个诀,倏忽间,一团白云飘飘悠悠地过来了。夏莫莫不敢像海棠那样直接站上去,她先伸出一只脚,用力往下踩了踩,嗯,不错,很结实,才颤颤巍巍地将另一只脚也挪了上去。
海棠差异地看着夏莫莫心中好笑,却又只憋住笑无力地摇摇头。
宸凰宫,一座气派得过分的宫殿,远远便有十丈金光射出。殿外一对栩栩如生的金凤凰分别立于两侧,欲有展翅而飞之势。殿内白玉铺就的地板光亮得能映出人影儿,进了大门迎面便是一座清莹玉洁的喷泉,清澈的泉水从玉雕的凤凰口中细细流出,如细雨闪着盈盈的光辉,打在人身上冰凉润肤。喷泉后方是正殿,以正殿为轴,高楼低阁分座两侧,廊庑小苑错落有致,流光溢彩。一角一落尽显仙家的灵韵和天家的高贵。
海棠领着惊呆的夏莫莫从侧殿进入宸凰宫的后花园,谈笑间,不料,路上蹦出一只全身皮毛白若初雪,大如豺狼的神犬,一把将海棠扑倒在地上,张开大嘴露出龇牙,不停用舌****着海棠的脸。
“海棠姐姐!海棠姐姐!”夏莫莫被这情景骇得只晓得大叫,那大狗的舌尖还挂着可疑的液体,它该不是想把海棠当美餐吧,没听说过狗也好海棠花这口啊。
近处几位仙娥听到呼叫声立马赶了过来,夏莫莫赶紧向她们求救。谁知那几位仙娥只瞥了海棠一眼,朝夏莫莫轻轻一笑便走人了。
夏莫莫朝着她们的背影又叫了几声,见无人理她,被弄得莫名其妙,暗想这天上的人也忒没人情味儿了。她愤愤地撸起衣袖,准备来个舍生取义,转身,但见海棠已从地上坐起,那大狗半蹲在海棠身边,眯着眼用白花花的脑袋直蹭着海棠抚摸着它的手,一副享受的模样,浑身的白毛也抖动得如苇絮飘飞。
海棠眉眼含笑如三月春风望着如上沙场的夏莫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夏莫莫的脸色且青且白,愣在原地,瞪着海棠等她解释。再傻,她也知晓自己必定是误会了什么。
海棠拍了拍低声欢叫的大狗笑道:“它叫泊望,是天后娘娘养的宠物。我原先照料过它一阵子,每次见到我便这样子了。它并无恶意,”海棠拉过夏莫莫的手,“你摸摸看。“
夏莫莫皱着眉,上半身远离那狗,做个有诈便跑的姿势,方才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它的皮毛,手感不错,很光滑,不觉放松了警惕。
泊望见势乖巧地舔了舔夏莫莫的手指,夏莫莫先有些害怕,这一舔,倒让她对这大狗有几分好感,她也笑眯眯的回手拍了拍它白乎乎的脑袋。
泊望缠着海棠闹了一阵儿才用身体蹭了蹭海棠后依依不舍得离去。
两簇粉色绣小的身影在树影芳华中穿梭,夏莫莫用手牵开一枝杏花,偏头向海棠问道:“那泊望是公还是母啊?”
海棠笑她用词不当,“这天上的灵兽怎么能用公母来形容?又不是凡间的小猫小狗,你该问是雌是雄。”
夏莫莫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都一个意思吗?
未等夏莫莫腹诽完,海棠继续说道:“泊望是只雌兽,跟二郎神的哮天犬是一对儿呢!”
“你是说那条早晨在南天门外趾高气昂地晃来晃去的黑皮公狗?”
“呃……”海棠哑然,默默点头。
“哎呀,”夏莫莫一跺脚,可惜万分,“真是可惜了,泊望生得花容月貌又善解人意,那条黑皮公狗瘦不伶仃,毛还没长全呢,这绝非良配啊!”
“呃……”海棠继续哑然,默默向前走去。
这宸凰宫的后花园,千姿百态的花简直能闪瞎夏莫莫的凡眼。高有广玉合欢耸入云霄,低有雏菊杜鹃铺就花溪。虽则色彩颇多,却不觉繁杂靡艳。怪哉的是,这天上不分四季,各时节的花都全了。腊梅旁一汪碧池里芙蓉开得正盛,桃花后几株月桂也来争艳。夏莫莫花了半晌才慢慢接受这矛盾的景象。
海棠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约摸有巴掌长,通体呈白玉色,莹润剔透,瓶口微张,呈小喇叭状。
“这是玉露瓶,”海棠将瓶拿至夏莫莫面前,示意她摸摸,“这园子里的花皆是由这瓶中的玉露灌溉。”
夏莫莫用指腹沿着瓶口到瓶底的弧线,轻轻滑下,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一般。
“今日你先瞧着,日后我无空时,便由你来。”
夏莫莫认真地点点头,仔细瞧着海棠的一举一动,她初到仙界,有太多的东西要学,又怕自己行事有所纰漏,一直小心翼翼。她又担心自己用不了法力,不过今日能唤来云座倒让她消了这个担忧。
海棠左手托着玉露瓶,右手中指与食指并和,她施了个咒,便有一道白光由两指之间射出,直指玉露瓶,几滴晶莹的玉露从瓶口飘出,浮在空中,只一瞬,几滴雨露便化为千万滴,像下雨一般,落入花中,便不见了踪影。
海棠瞧了一眼惊叹得瞪大眼睛的夏莫莫,收回玉露瓶,关切问道:“可看清楚了?”
夏莫莫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尽管这几****见多了这些奇幻法术,可还是常常会感到惊异,“嗯,看清了。”
末了,海棠还不忘交代:“每次浇花,只需几滴玉露,千万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