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门口,她搀起男孩的手正要离开,却蓦地发现书房中站了一个陌生的白衣女子。她疑惑地看着落遥,目光随后瞟到落遥脚边躺着的那具尸体上,顿时猛地怔住了。她急忙一把推开了男孩,大叫道:“小少爷,快……”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堪堪卡在了嗓中。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惊恐地瞪大着,随着最后一个“逃”字从她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整个人也渐渐倒在了地上。
月光冷然,幽幽地洒在妇人背上,那里,赫然嵌着一枚乌光凛然的铁镖。
小男孩似乎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猛然间回过神来,一下子扑到那个妇人身上,使劲地摇着:“奶娘,奶娘——”
落遥冷淡地从男孩身上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门外。她经过男孩身边,竟好像没有看见他一般,仍然神色漠然地向院中走去。
男孩的脸上已挂上了道道泪痕,他愤愤地抬起头,冲着落遥的背影大喊:“你为什么不杀我?”
落遥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依旧平静地迈着脚下步子。
“你等着!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那凄厉中透着决绝的嗓音清晰地映入耳中,她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
男孩瘦小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发抖,然而眼神却是仇恨而尖锐的。他死死地盯着站在院中的白衣女子,圆睁的双眼似乎都要滴出血来。
落遥静静地站着,仿若未闻。突然间,她猛地提气一跃,身形宛如落霞般飘飞而起,瞬间没了踪影。
男孩颓废地垂下头,望着眼前冰冷的尸体,想起方才父亲被杀的一幕,一时间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一柄映着沁冷月光的长剑缓慢地贴上了男孩的咽喉,顿时让他噤声。
男孩的身后幽然立着一名黑衣男子,剑锋般的双眉,朗星般的目光,瘦削的脸被额上垂下的发丝遮去了一半。他全身上下都笼罩了薄冰一样的气息,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如同冰雕出来的一般。
“放了他。”
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陡然间从身后冒了出来,黑衣男子微微愣了愣,感到有锋利的利器抵在了自己背上。
不知何时,落遥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森森寒气直逼归冥的背心。
“原来是你。”她冷冷地说道,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凌厉而冷酷的光,“这么说来,管权修也是你杀的?”
“是。”归冥淡淡地开口,带着不关己的冷漠。
“为什么?”
归冥却没有回答,而是微微转动了手中剑柄。
“我说,放了他!”落遥手下力道加重了几分,剑尖穿透了他的黑衣,再深一分就会刺入体内。
归冥却似未闻,手中剑光忽闪即没。下一刻,男孩已颓然地倒下,跌在了妇人的尸体上,渐渐冷却了温度。
“你!”落遥怒不可斥,手中利剑猛地刺入归冥的右肩。
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然而,中剑之人却好似不觉,他默默地从男孩的身体里拔出长剑,又默默地归入鞘中,丝毫不去理会背后的冷剑,仿佛中剑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良久,归冥默然地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丝隐隐的苍凉:“你不想杀的人,我帮你杀;你不愿杀的人,我也帮你杀。所有的罪恶杀戮,都由我来承担,如果有谁要下地狱的话,那么我来下好了……”
心仿佛被人猛地掏了一下,落遥的脸上陡然间有震惊的神色闪过。她怔怔地愣在那儿,眼中原有的冰霜之色也为之一动,手中的剑似乎微微松开了一线。
她不敢相信地盯着归冥,他背对着她,落遥看不见他脸上神色。然而,那平静而淡然的语调,却如利箭般直直射入她的心底,打乱了一池幽碧。
剑在手中颓然地垂下,落遥转身离去,那一抹白衣渐渐融入到夜色中,终消失不见。
落遥离开后,归冥缓缓地抬手覆上了那道犹在流血的伤口,蓦然间,他惨淡地笑了,笑得几分苦涩,也笑得几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