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化学老师

晚上第一节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在上课前五分钟就来到教室了。这时丁建伟正隔着被陈启明称为“天河”的走廊跟女生区的杜婷婷聊天，兴高采烈。化学老师不满地瞪了他俩一眼，喊了句“别说话了！”丁建伟知趣地转过头不作声了，杜婷婷脸上显出一种不屑的表情，嘴里嘀咕了一句“不是还没上课吗”，慢腾腾地转过身来，从课桌上的堆的高高的“书山”里抽出化学课本。杜婷婷长得稍微有点胖，圆头圆脸的，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嘴里长了两颗小虎牙，是个典型的假小子，经常跟男生在一起疯打疯闹，拿学习不当回事儿，像上课吃零食、看小说什么的事情整天不断。当然在物理课上她是不敢造次的。其他老师对她失望就任由她去，只要她在上课时不影响其他同学也就不管她。化学老师是个女的，长得很瘦，脸色发黄，说起话来声音又高又细，脾气不好，喜欢用白眼珠子瞅人。有一次陈启明在她的课上拿起杯子喝水，就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当时化学老师没说什么话，可刚一响下课铃，她就阴沉着脸说：“以后在我的课上不准喝水，因为那样对我不尊敬。”还有一次，她站在讲台上讲课，陈启明趴在“书山”后面跟同桌小声说话，突然她停下讲课不作声了，又翻着白眼打量着全班，似乎是在找声音的来源。这时陈启明赶紧闭了嘴。化学老师面无表情而又极其威严地命令道：“站起来！”陈启明有些吃惊，不知道自己是真被她发现了还是她在故意诈自己呢，心里惴惴，坐在那儿没动。化学老师接着用刚才一样的声调又喊了一遍：“听见没有，站起来！”陈启明跟同桌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跟商量好了似的慢腾腾地起身站起来。就在两人的屁股刚离开凳子的一刹那，他俩发现前面一对同桌也正慢慢地站起来。俩人赶紧又坐了下去，但为时已晚，化学老师已经看到了他俩，接着命令道：“你们俩站起来！”班里发出一阵哄笑。陈启明和同桌两人只得又站了起来。这一招真绝，本来她也搞不清楚下面谁在讲话，可使招这么一诈，竟然有四个人不打自招了。化学老师似乎跟杜婷婷命中相克，这两个女人向来就不对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早就结下了梁子。她们两个在课堂上不知道闹了多少次别扭，以至于对王杏林、张逍他们这些人来说，在化学课上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这两个女人闹别扭。陈启明觉得化学老师有点小心眼，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又何必斤斤计较。可她不仅计较，而且一旦计较起来就没完没了。这次上课没有十分钟，杜婷婷就趴在书堆后面吃起零食来。在高中，每个学生的书是很多的，不仅桌洞里堆满了，而且桌面上还能堆成小山似的厚厚一摞。人只要往“书山”后面一趴，老师在讲台上如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学生在下面的小动作的。可化学老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对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留意，所以一下子就发现杜婷婷在那里吃零食了。于是便又停下讲课，眼睛盯着杜婷婷。杜婷婷用一种满不在乎的眼神跟她对视了一秒钟，然后把手里的一包饼干扔进了桌洞里。可能是被杜婷婷那种挑衅的神情激怒了，化学老师愤怒地喊道：“杜婷婷，站起来！”杜婷婷充耳不闻。见杜婷婷丝毫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就径直走到她桌前，一把从桌洞里抓出那包饼干，杜婷婷伸手抓住饼干袋，两人一拉扯把饼干袋子撕破了，然后袋子里的饼干来了个“仙女散花”，撒了一地，饼干渣子撒到了两个人头上，就像刚下过雪似的。接着化学老师又抓住杜婷婷的胳膊往外拽她。杜婷婷挣着胳膊不起来，化学老师一下脱了手差点被闪个跟头。她气得满脸通红，气呼呼地说“我找你们班主任去！”，接着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她刚一走出教室门，接着班里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乱了起来，所有同学都嘁嘁喳喳地讨论起刚才的戏剧性一幕来。王杏林他们那个角落里几个人兴奋得就像是刚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马戏表演一样，嘻嘻哈哈聒噪个不停。不一会儿，李文成走了进来，班里的嘈杂声戛然而止。李文成把杜婷婷叫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杜婷婷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教室，李文成也随之回到了教室。李文成走上了讲台，用一种平和的语调说：“同学们，我们应该尊重我们的老师啊。你们看看，我们的老师为了我们的成长与进步付出了多少艰辛的汗水啊。他们就像是园丁一样。我们只有认真努力地学习才能对得起我们的老师啊……”后半节课就这样在李文成的絮絮叨叨中度过了。据杜婷婷后来跟丁建伟说，那次李文成把她叫出去也并没有多么严厉地批评她，只是不痛不痒的问了几句，然后告诉她要跟化学老师搞好关系，毕竟是老师，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云云。陈启明说：“没想到他还真是好脾气啊。”周一斌说：“什么脾气好呀，要是谁敢直接冒犯了他，你看他脾气好不好。杜婷婷又不是冲撞他，他才犯不着为了化学老师跟学生发脾气呢。”陈启明说：“这化学老师也真是的，为了芝麻绿豆大点儿事儿就跟学生开战，有意思吗？只要她不影响别人就由得她去好了，她真该跟语文老师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