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富强
孤城还很年轻,年轻的他却写了许多老道的文字。读孤城的小小说,你能感到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震撼,获得一种久违了的阅读愉悦,经历一种比较纯粹的拥有美学质地和纯文学氛围的精神沐浴。
若不是先人为主,我真有些怀疑,那些“闪闪发光”的文字是不是孤城那么年轻的作者可以驾驭得了的。在孤城笔下,有秀美的乡村,有凄美的爱情,有传奇的旧事;既有传统伦理与现代思潮的碰撞,又有对生活对爱情对社会发出的振聋发聩的呼喊和诘问,小说中时不时闪现的人性光辉和智慧,令人禁不住叫出一声声“好”来!孤城虽创作小小说时间不长,但时间和年龄绝不是限制一个作家发展和腾飞的樊笼。说实话,孤城的小小说确实好看、耐看。我总结了一下,感觉有以下那么几点:一、语言唯美,文字功底扎实毫无疑问,任何一个写作者如果没有良好的语言修养,那么他写出的文字即使是有着绝好的故事和十足的噱头,想必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我们周围弥漫了太多平庸的文字,阅读它们会让我们感觉沮丧、失望,产生审美疲劳。相反,一个语言优秀的小小说作家就能用他的妙笔描花一样写出许多美丽灵动的文字。它们让人感觉舒畅,让人切实感觉到阅读纯文学作品的快乐,从而产生美好的启迪,获得阅读后的丰厚回报。
孤城的小小说无疑拥有着良好的语言,看得出,他的语言功底扎实,不但唯美,而且生动、干净、简捷,往往微妙处寥寥几句就可气象尽显,意趣横生。似乎是四两拨千斤,却胜过干军万马浩浩荡荡地铺衬。
在《山水一家亲》中,我们看到孤城写活了水一样的女子,山一样的汉子,写活了乡间真正的无奈、苦涩的爱情,着墨不多,寥寥几段,乡间的景致有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明了,痛苦有了,快乐有了,理解有了,疑惑有了,然后一切又都烟消云散了。如此复杂的场景、时间和故事,能轻松写来而不觉俗气,不觉累赘,让读者看得赏心悦目,岂非一个文字高手才能拥有的境界?二、选题刁钻,拿捏角度稳狠孤城的眼光很毒,真毒。有时毒得让你望而生畏,进而磋叹:他是怎么选到这么好的题材的呢?时下写小小说的人多,每年报纸杂志上也会发表数以千计的小小说作品,可真正让人眼前一亮的并不多。
为什么?有的语言不过关,有的故事太老套,有的叙述索然无味,有的立意就有问题,等等等等,真正能称得工如王奎山老师所说的“妙品”和“神品”的作品太少了。当然,这也是必然的。可我觉得孤城的有些作品能称之为妙品佳作。譬如《八音刀》,又如《汤一笔》等,这几篇被孤城称为“虞城传奇”的小小说就真有那么一种经典意味,情形颇似当年相欲亭的《威风》等“大盐东”系列小小说。事实上,系列小小说要想写好很难,既要对历史有超越常识的了解,又得在编排故事上下一番苦功夫,若不然,第一篇有如神助,那么第二篇、第三篇呢?非得有真功夫不可。《汤一笔》的选材可谓匠心独具,通过一个具有历史感和传奇色彩浓厚的故事把人物糅杂在里面,既设置了绝好的悬念,又成功写活了“汤一笔”这个特定情境下的特殊人物。这是一般作者考虑不到或并不熟悉的生活,读后就让人感到震撼,让人唏嘘不已,且作品叙述流畅,立意又有高度,下笔干脆利落,收笔戛然而止,既显示了作者的构架功力,又赋予了作品足够的韵味和生机。同样,《八音刀》在上述几方面也亳不逊色,试看所选题材,那种时代和背景,本身就能写出大场景和深度来,同时作者运用熟练的语言,充分展开了想象,结尾的笔锋一转,剧烈的矛盾突然间爆发了,惊险刺激的高潮终于到来了,结尾的突转增添了小说的无穷魅力,这样的文字令人大饱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