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感觉自己已充满活力,一直在学院里游逛,她并不在乎别人瞥过来的奇怪眼神,她甚至还给大家回了注目礼。在路上看见般若的那副模样,进谦也忍不住笑了。般若简直就是一汪清澈而又纯净的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新生入学教育结束那天,学生们一边往回走一边握手告别,之后便纷纷散开了。可般若却一直站在原地,离她稍远一点的地方,进谦也待着不动。搬进宿舍前,般若有三天的空闲时间,她想着应该要回家一趟,而进谦却不想就此分开,一时在心里抒发着不舍之情:
“清道郡……很远呐。虽然她会回来的,可到了那时,我们岂不是会再次变得尴尬?岂不是和那个家伙再无瓜葛,就此变成陌生人?或许我们现在也是陌生人?三天……三天啊……”
“进谦哥是研究生,他说过也不是每天都会来助教办公室的……也不知道下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就算再次见了面,假如他不给我好脸色看怎么办?”
两人都害怕这三天的时间自己会被对方从心里淡忘掉,都迈不出离开的脚步。进谦走到闷闷不乐的般若面前,拍拍她肩膀说道:
“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不管怎么说,我,很开心。”
“为什么这么说?”
“嗯?”
“为什么说这种话?好像我们不会再见面似的。”
“……”
“我把我和进谦哥的相遇看成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你忘了吗?我不是说了我是真心的吗?我要走了,进谦哥心里肯定舒坦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啊……”
“‘不管怎么说我很开心’这种话,你的意思是,现在不见面了也没关系吗?我回不回来都和你没关系吗?”
般若一脸难过地抱怨道,进谦感到不知所措,他一时无法读懂般若那难过的表情和她所说的话。透过她的表情和话语,他似乎能感觉到她讨厌与自己分别,而他也想就此接纳她的情感,但是他又生怕一转身,这一切只是变成个玩笑,所以他陷入了混乱。
“那我应该怎么说?”
“说句‘早去早回’或者是‘早点回来’这样的话……或者‘要和你分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的离别箴言不是很多吗?”
“早,早去早回。没错,和你分开,我,我很难过……早,早点回来。”
看着般若一脸的不舍,进谦就好像被施了魔咒一般,按着般若刚才所说的照念了一遍。虽然那些话也是他想对般若说的心里话,但是他很庆幸,他可以借着般若对他的使唤而说出了出来。他安心地叹了口气,这时,般若的声音放轻松了些。
“进谦哥也不想跟我分开吧?车费都花掉了,钱不是一下子就能回得来的,就让我在进谦哥家住几天不行吗?”
“啊?”
“反正过几天我也要搬进宿舍住了,行李可以快递寄到学校去,我也不必非得回去一趟拿了行李再回来。之前觉得待在这里不妥当,所以才想着回去,不过进谦哥你也是一个人住,你就让我在你家住几天吧。”
“你,你是吃了豹子胆了,一个女孩子家竟敢和我这独居的人……”
进谦很开心她这么说,所以笑容总想爬上眼角,可他还是强忍住不笑,厉声地说。他话音刚落,般若便抓住了他的袖口,像个小孩似的冲他撒娇道:“
“我相信进谦哥。”
“……”
“还要我说吗?虽然进谦哥性格有点坏,可我知道进谦哥是个好人。至于在这三天时间里,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都由我来做,这些事我可擅长了。”
“可是如果你父母知道了会很担心的。”
“别担心啦,进谦哥,这些事我来解决。”
般若立马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爸爸?入学教育结束啦。但是怎么办啊爸爸,我想待在首尔呢。有没有地方住?当然有啦!没有的话可以去暖暖的地铁站嘛!可以在那里睡觉,嘿嘿,开玩笑的。哦,爸爸,你相信你的女儿吧?那还用说,安般若,不管扔到世界哪个角落,都能凭借着老虎般犀利的双眼和鹰的敏捷吃饱穿暖。我可是爸爸的女儿,说多了没用。告诉妈妈让她别担心。还有,记得把行李寄过来,忘了可就麻烦了。我们家的人就是太安静了,这可是个问题啊,干农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知道了,爸爸,我爱你!”
仿佛在向进谦炫耀似的,般若挂了电话,一脸骄傲地抬头看着进谦。没想到般若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允许,更没想到般若的父亲竟会如此放心,连自己的女儿住于首尔什么地方都没有过多询问,进谦感到很堂皇。
“一般来说,家长都会问住在哪里不是吗?”
“我们家是不会干涉这方面的,因为我们家是自由放任主义,再说了,我爸爸本来就很信任我,所以也不必问这些。不是所有人都有可能的。”
“你不会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吧?”
“我们家就把鸭子、山羊和狗给赶出去放养,它们总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回圈,什么时候该出去。要是它们肚子饿却还在外边逗留,我爸爸也会注意到的。”
“你的家人把你当动物来养啊?”
“啊,不过我们家的黄狗呢……我爸爸是一定会带着它出去又带回来的。还有,我们家的牛完全是上帝。”
“你们被牛牵着走吗……”
“可娇气啦,如果不是熬好的饲料,它可是连碰都不碰一下的,也不知道谁说牛是乖顺的动物。”
“再怎么说……”
“走吧,进谦哥,你带头。”
般若扛起了自己的背包,推着进谦。走在前头的进谦不知不觉地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就这样,进谦和般若的同居生活开始了。进谦没有给般若腾出房间,反而还给她制定了好几条生活守则。
“这个是我的主卧,那个是厨房,那个是我的工作室,你说了你会清扫的,所以就每天早上和晚上做吧。”
“啊?一天两次吗?”
“床单每天都得换。”
“洗澡的时候角质都‘簌簌’地洗掉了吧,这样也要换床单吗?进谦哥?”
“每顿饭都是要新煮的,要热的。”
“进到肚子里的饭,哪里还分什么冷和热啊。”
面对般若的嘟囔,进谦极力忍耐,转而又继续对她说道:
“浴室的清洁必须每天晚上打扫,用完了浴室一定要把地板上的水和头发给清理干净,用了东西记得要放回原来的位置,吃完饭以后碗要……”
“进谦哥,我可以洗澡吗?”
“什么?”
对于般若来说,进谦的说明简直如同废话,她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蓦然兴奋地转换了话题,她想借洗澡来逃脱进谦的碎碎念。
“干嘛洗澡!”
“奇怪哦,之前还让第一次见的陌生人一进门就洗澡呢,现在主动说要洗却不给洗啦?真是心里不痛快啊。还说得这么井井有条,看来今天不能好好休息咯,进谦哥?”
“好吧,洗完了出来,今晚的晚饭我来做吧。”
“哟呼!”
般若拎着背包,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马上翻找出自己要换穿的衣服,一路朝气蓬勃地哼着那不知名的歌,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浴室。看着她那副模样,进谦有如疯子一般,“嘻嘻”地笑个不停。整理好自己的精神状态后,进谦摇了摇头走向厨房。
虽然自己也想洗澡,但是他还是把优先权给了般若,而在般若洗澡的期间,他开始洗米下锅,拿出小菜摆放在餐桌上。那小菜是他每天早餐食用的沙拉蔬菜,酸甜可口。但是,似乎还缺少了点什么。原来是缺少了自己喜欢的沙拉酱和米饭,怪不得怎么看都没有垂涎欲滴的感觉。他尝试着做蛋卷,怎料技术不佳,内馅外露,做出来的蛋卷活像是破了相的。蛋卷本来就难看,进谦还把它们一截一截地切开,随意地放在了碟子上。
“进谦哥!”
浴室传来了般若的叫声,进谦猜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从厨房走了出来。般若正从浴室里探出了个头,湿漉漉的头发滑落在肩,而在浴室热气的萦绕之下,她那红扑扑的脸蛋显得更加地楚楚动人。进谦吓了一跳,用手挡住了眼睛赶紧转身。
“啊,妈的!我有这么色情么?”
在心里谩骂的进谦甚至还对般若藏在门后的裸体做了想象,双腿一个劲地发抖。
“不好意思啊进谦哥……那个帮我捡下那个掉的东西。”
听到般若羞答答的请求,他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她的胸罩掉在了脚下。
“嚯!”
“估计是刚刚跑过来的时候弄掉的,帮我捡一下。”
“这……干嘛把这个弄掉!我都被你弄成高血压了,才这年龄就让我担心起自己的血压来!”
羞红着脸的进谦根本不敢去捡胸罩,只是背对着般若对她大喊罢了。
“那进谦哥,你能回房间避一下吗?我快速跑出去捡。”
听到般若的话,进谦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般若一丝不挂地跑出来捡内衣,又匆忙跑回浴室的画面。进谦感到很尴尬,因为自己的脑袋里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些色情画面。他并没有后悔把般若接回家里来,他只想赶紧断了这想象的念头,但他又稍感烦恼,一时不由得呛咳起来。
“我连这也做不了么!”
进谦的内心在挣扎,他深深地咽了一下口水,伸出手想要抓住文胸的肩带。
“是啊,抓文胸的肩带又能怎样。看到比基尼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何况摸的只是件内衣罢了,又不是女人的胸!”
瞬间,想要伸出手去的进谦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分明是想抓住文胸的肩带来着,但却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手抓住的在了罩杯上。他被自己无意识的行为吓了一跳,身体也变得僵硬了,但是脑子里冒出了其他想法:
“这个样子应该是B吧?A比B要小吗?”
“进谦哥?”
进谦蹲坐不动,陷入了沉思,下一秒却听到般若谨慎地叫他,他马上把抓在罩杯上的手移到文胸的肩带上,一下子站起来对般若说道:
“有哪个女的像你一样,一点都不矜持,也不害羞!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好像都没把我当成男人!”
进谦一走到浴室的门口,般若便慌忙接过内衣,赶快把门关上。
“我还没有说完呢,怎么就把门关上了!”
“我怎么会不把哥哥当成男人呢?当然把你当成男人了。但是这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办呢,我绝对没有不把哥哥当成男人看待。我现在都害羞死了。”
“……”
“……”
“快点出来,吃饭了。”
进谦打开话匣子,尴尬的气氛一下子便打破了。进谦先来到餐桌前,坐下等待般若。过了一会儿,般若洗完澡,偷偷地看了一眼进谦,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先吃吧,我洗完澡再吃。”
“吃完饭再洗不可以吗?一起吃吧。”
“我习惯了从外面回来就洗澡,你吃吧。”
进谦不敢直视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的般若,一时转移了视线。般若刚刚洗完澡,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他喜欢的绿茶沐浴露的香味,那香味快要让进谦窒息了,他一下子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保姆今天没有来,饭菜有点简单。”
“这已经很丰富了,呀,这可是进口的蔬菜。”
般若知道,这不是在农村里经常吃到的野菜,而是用外国进口的野菜做成的沙拉蔬菜,她赶忙用筷子夹着吃起来。般若细嚼慢咽,进谦不自觉地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他想要亲吻她那迷人嘴唇,而他现在正在抑制着冲动,紧紧地握着拳头。他想象着她的小嘴巴中那轻轻摆动的舌头……
进谦终于受不了,逃跑一样地匆忙回到自己的屋里。虽然他想尽最大的努力展示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却没有自信,他很害怕被般若察觉。进谦慌忙地翻出号码薄,给李泰彬打电话。
“喂,进谦。”
“喂,在你看来我像是个变态吗?”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我问你,我平时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变态。”
“为什么那样说?”
“之前也交往过很不错的女孩,但是之前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激起我的男人本能……啊,如果还联想到色情的话……这是变态的表现……是吗?”
“……”
泰彬什么话也没有说。进谦十分紧张地等待着泰彬的答案。如果泰彬答案是“是的”,即使是在开玩笑,他也决定要去撞墙。但是突然间,泰彬却哈哈大笑起来。
“是因为般若吗?”
“……”
“哥们儿,加油。我想说这是正常现象,我们神奇的魏进谦啊,现在才对性开窍吗?要给你普及一下性知识吗?”
“是正常的吗?”
进谦感到很幸运。无论怎样,也许可以借助这次机会改掉对于女人的洁癖症。但是听了泰彬接下来说的话,进谦如同受到了当头一棒。
“虽然是正常的,但是正常的范围也很广泛。但是你这么晚才对异性产生兴趣,现在是不是很容易往那方面想啊?”
“那样是变态!”
“如果只是想拥抱、抚摸就是变态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就都是变态了。对于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那样的感觉,当然是正常的了,哈哈哈,魏进谦!趁着这个机会,你要不生一个可爱的小孩吧?”
“你个疯子。”
进谦先挂断电话后,松了一口气。但现在为止,遇到的女人,或是交往的女人,没有一个能维持很久的。即使是那些一开始便不顾死活而扑向进谦的女人,因为他那极度讨厌身体接触的毛病,最后她们也还是会感到不快而纷纷离去。进谦也有过想要接吻的女人,但是每次试图去接吻的时候,身体却变得僵硬起来。而像现在这样,自己首先有反应的情况却是前所未有的。他无法理解,身体和内心为什么会对并不性感的般若有所反应。
进谦想从胡思乱想中摆脱出来。想要洗完澡,吃完晚饭后早点休息的他收拾好衣服向浴室走去。打开浴室门的一瞬间,残留着的绿茶沐浴露的香味迎面扑来,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一想到这种香气是从般若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就像是般若的气息,他就不知不觉地陷入眩晕。同时,他感到下体作出了本能的反应,他也被自己这样的反应给吓到了,匆忙地关上门跑了出去。
“安般若!你以后要经过我的允许才能用浴室!如果比我先使用浴室,我会杀了你!”
进谦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大声喊叫后向卧室走去。般若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坏,她看着完全没有卖相的蛋卷,干脆不吃了,她一边用筷子把蛋卷拨弄来拨弄去,一边等着进谦。听到进谦的声音,她一脸疑惑地看向客厅,可是进谦已经迅速进到了房间里。
“啊,对了。应该擦干净浴室的水的,忘得一干二净,看来他是因为这样才生气的。”
进谦既没有吃晚饭也没从房间里出来,般若很是担心,本想躺在床上就此睡去的她,却又突然坐了起来。
“真不让人省心,因为生气连饭都不吃,哎,真让人操心。”
般若翻了翻背包,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她拿着塑料袋向进谦的卧室走去,敲了敲门。
“干嘛?”
“可以进去吗,进谦哥?”
进谦没有回答便打开了门出来了。般若把头伸进门去,环顾四周,进谦却用手把她的头推出去关上了门。
“想进我房间,连门儿都没有,一进来你就完蛋了。”
进谦好像还在生气似的,很用力得对她吼着。看着这样的进谦,她的鼻子酸酸的,她皱起了眉头,撅起了嘴。
“我只是想感谢哥哥才送礼物过来,为什么要这样?”
“礼物?”
“礼物虽然不是很贵,为了感谢你为我做的很多事情所以想送给你,收下吧。”
般若把黑色的塑料袋放在进谦面前,进谦有些堂皇。即使是普通的礼物,也应该包装一下或是放在漂亮的信封里吧?再不然,把这个黑色的塑料袋拿下来再给也行啊。虽然是这样想,但是进谦的心情明显变好了,嘴角边的肌肉开始慢慢舒展开,可是他还是装出一副不得不接受的样子,嘟囔道:
“黑色的塑料袋是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值得特别包装的东西,反正也是要撕开扔掉的,干嘛还要浪费时间和金钱。”
话虽如此,事实上,她并没有说这个其实是为了送给姜泰彬才拿来的。进谦从塑料袋中把礼物掏出来,打开仔细一看,哭丧起了脸,发现里面尽然是一条印有小猪头像的粉色睡裤。
“你是让我穿这个?”
“不可爱吗?你看,我也穿着呢!”
皱着眉头的进谦,看了看般若穿的裤子,是一条有印有小猪头像的黄色睡裤。
“很舒适的。百分之百纯棉材料,价格也便宜,穿上它睡觉吧,进谦哥。”
“这样滑稽的衣服,你是说让我穿着睡觉吗?”
般若给进谦展示着自己的裤子,好像很满足似得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