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民间传说)
母亲的心掉在门槛旁边还问他:“我的儿呀,你没有摔坏吧?”
哥萨克倚着篱笆对一个姑娘说:“奥克桑娜,什么时候你能爱上我!为了我的美人儿我将腰系军刀,献上叮当响的金币、 大把的钞票!”姑娘一面编着辫子,一面回答:
“树林里的小乌鸦给我算过一卦。它说,我将爱上这样一个人,他肯把母亲的心送给我当礼品。我既不想要钞票也不喜欢金币,只要你把你娘的心拿来做聘礼。踩着它烧成的灰我喝酒喝个痛快。喝够了酒我就向你奉献出我的爱!”
哥萨克从这天起变得愁眉不展,他菜汤不沾唇,肉粥难下咽。
一狠心用匕首剖开了母亲的胸脯,他带着约定的礼物出门上了路。用一块印花头巾包着那颗心,毛茸茸的手提着它去见意中人,哥萨克在路上被风沙迷了眼睛,上台阶时一下子绊了个倒栽葱。母亲的心掉在门槛旁边还问他:
“我的儿呀,你没有摔坏吧?”
人心试金石
我宁愿相信这两只老鼠没关系,它们只是偶尔碰上了,就这样。
朋友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户人家在搬家的时候,发现杂物堆中有两只老鼠。
大家齐声喊打,但却又突然住了手———人们发现那两只老鼠有异样:大敌当前,它们并没有慌不择路地逃匿,而是从容镇定地交了交颈,然后,其中一只老鼠便轻轻咬住了同伴的尾巴,它们竟像手拉手横穿马路的孩子那样,大摇大摆地进行“战略转移”。“呀嗬!这俩耗子成精啦!”
“不简单呀,还挺知道抱团的。”“生死与共嘛。”人们观望着,议论着,一时竟忘了围剿老鼠的事。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声:“快看后面那只老鼠———是个瞎子!”大家定睛望去,可不是嘛,后面那只老鼠的头部鼓着个瘤子似的东西,两只眼睛被挡了个严实。大家轻叹着,一瞬间就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大祸临头,那只健全的老鼠不忍丢下可怜的同伴,就把自己的尾巴送到同伴嘴里,导引它脱离险境。看着这悲壮的一幕,人们的心倏地紧了,大家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通道,目送这两只老鼠胜利逃亡。
朋友的故事讲完了。最后,她很认真地对我说:“每次讲完这个故事,我都忍不住让听故事的人猜猜这两只老鼠可能是什么关系———你也试着说说看。”
我沉吟了片刻,说:“你一定听到过许多诸如夫妻关系、 母子关系的猜测,可是,我宁愿相信这两只老鼠没关系,它们只是偶尔碰上了,就这样。”
朋友莞尔,说:“猜夫妻关系的有一颗银子般的心,猜母子关系的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猜没有关系的有一颗钻石般的心。”
爱的全部
她未曾负他,她已用她短暂的生命燃尽了一生的爱;他也未曾负她,十几年的商海浮沉,他没有爱上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这就是爱的全部。
他和她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是人人羡慕的一对。两人海誓山盟,一起憧憬美好的明天。忽然有一天,她对他说不再爱他,因为有一个富翁肯娶她为妻。他虽才华横溢,却终究只是一个穷书生。在巨大的物质财富面前,爱情的浪漫只是一时的激情而已。当一切回归现实,真正决定爱情的方向和质量的还是金钱。
听她说完,他一言不发,然后愤然离去。他不相信自己的才华无法施展,在人生的进程中连爱情都会失去,还有什么值得可信?他辞职下海,奋力拼杀,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赢得百万财富。他志满意得,心中却有一条伤痕无法愈合,当初她对他的伤害,是一生都无法弥补的痛。
终于在厌倦商战后,他决定驱车去找她,向她展示自己现在的成就和所拥有的一切,以报当年一箭之仇。他才明白,这么多年来,在内心深处她一直都是他的惟一,尽管她伤他最深,但他对她的爱和恨都是一样的刻骨铭心。
他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去找她,却意外地发现了她年迈的父母,相扶相携向远处走去。他驱车紧跟其后。不意间来到一处墓地,两位老人俯身在一处墓前放下鲜花,立起身来,他惊呆了:两位老人闪开后的墓碑上灿然的是她永远定格的笑容,仿佛十几年的岁月重现,多少年的拼搏多少年的爱与恨竟是这样一个无法面对的事实!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之后,内心那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痕立即转化成为深深的懊悔与惋惜。他跌跌撞撞走下车,将十几年的委屈、 思念、 幸福和痛苦化作一览无余的泪水向她倾诉,让她那远在天堂的爱化解他的仇恨并承担他所有的痛苦和忧伤,让她青春不败的笑脸成为她和他生死之恋的见证。
两位老人告诉他,女儿希望他们隐瞒他一生,即使是他恨她一生,也不让他为她的绝症而伤心一生。
她未曾负他,她已用她短暂的生命燃尽了一生的爱;
他也未曾负她,十几年的商海浮沉,他没有爱上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这就是爱的全部。
幸福有时很苛刻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我们只有珍惜每一天,珍爱身边的每一个亲人,苛刻的幸福才能被无限地延长。
在那样的一个深夜,在老家的土炕上,婆婆已昏迷了几个小时,此时还输着液。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只要液体一停,老人家的生命很快就会走到尽头。婆婆患脑血栓已有五六年,最近,又患了严重的脑萎缩、 糖尿病、 心肌梗塞等病。这个傍晚,因为脑水肿,老人开始昏迷了,因为在医院也是输液,我们就找了车,把她送回她日夜牵挂的老家。
此时,已是深夜。婆婆头朝西躺在土炕上。由于输着液,她的呼吸还算均匀,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已睡着。由于多日守护病人,爱人已蜷缩在炕西头睡着了,紧挨着婆婆的头;他的姐姐蜷缩在炕的东头睡着了,紧挨着婆婆的脚;他的哥哥则蜷缩在炕里头靠西边的地方睡着了,我的儿子在炕里头靠东边的地方睡着了。
灯整夜地亮着。我坐在炕下的椅子上,瞅着液体瓶子,等着换液体。望着土炕上睡着的5个人,我忽然觉得这就是一种幸福啊。可这又是一种怎样悲伤和残酷的幸福呢?对于婆婆,她的儿女成年以后,为了生活,他们常年奔波劳碌,很少像今夜这样聚于一炕,守在老母的身边。
今夜,当老母亲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她的儿女终于又一次睡到妈妈的身边,又一次回到童年和少年的时光里,重温有妈妈庇护的幸福时光。我泪流满面。我一遍遍地祈求上苍,就让这幸福的时光多停留一些时日吧!就让慈爱的老母多享受一份天伦之乐吧!
4天后,婆婆还是离我们而去。幸福竟然这么苛刻,它不愿为我们多作停留,我们想尽办法留也留不住啊。那个时刻,我顿悟,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我们只有珍惜每一天,珍爱身边的每一个亲人,苛刻的幸福才能被无限地延长。
爱的承诺
据父亲说,母亲弥留之际,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来。她抖抖索索地在父亲的手心划了个 “活”字。
母亲亡故后,我担心父亲也打熬不过一年半载的,毕竟是86岁的人了,他会因为悲伤和孤独,还有疾病,郁郁而殁。
出人意料的是,如今母亲逝去3年了,父亲已近九秩之秋,仍旧活得硬朗而昂扬。我觉得他好像是为了某一个信念而活着。
老年人有两个敌人,一个是疾病,另一个是孤独;而孤独比疾病更具杀伤力。
为了战胜孤独,父亲把母亲的遗像摆在床头,像生前一样朝夕相处。天亮了,父亲睁开眼,第一束目光就投到母亲的遗像上。他唤着母亲的小名,喃喃道:“春三,我醒了,睡了一个好觉,看来今天又能对付过去……你在那边还好么?”
晚上就寝前,父亲又说:“春三,我要睡觉了,不定会在梦中见到你呢。”
我家住学校教授楼五楼,父亲常常站在四楼半的楼道口,俯瞰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在这所大学里,他工作生活了半个世纪。每当他瞅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就“喂,喂———”地挥手大喊。他耳背,喊声就大,常引得人们驻足仰视。
一天,一阵呼喊之后,一位中年妇女匆匆爬上楼来,咻咻地喘息着问:“您喊我?您认得我?我怎么不……”
父亲煞有介事地说:“当然认得的,就是猛地一下叫不出名字来。”
那女人说:“您怎么会认得我呢?我很少到东区来,我住在西区……”
父亲说:“对,你住西区……西区18栋,对不对?”
“不对不对,是12栋。”
父亲拍拍脑门:“你瞧我这记性,真是老了哟。”又孩子似的赔笑着:“对不起,耽误你了。”
女人笑了:“没事没事。”招招手,走了。
父亲衰弱的生命活得如此激昂而执著,常让我迷惑。
在母亲走后3年的今天,父亲向我透露了这个秘密。
据父亲说,母亲弥留之际,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来。她抖抖索索地在父亲的手心划了个“活”字。
父亲明白了,混浊的老泪滴落在母亲的手背上,他攥紧了母亲的手,大声说:“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这句话当时父亲说了3遍,声震屋瓦。于是,母亲含笑去了。
父亲说:“我顽强地活着,为自己,也为了你母亲的嘱托……无论我活多久,她也会在奈何桥上耐心等待我的……不见不散吧。”
我相信。
你先救谁
有些假设,永远也不能问。不怕它应验,只怕它会深深地刺伤了疼爱你的人的心。
不过是一个世人皆难的问题,却差点断送了姻缘。
她问:“如果我和你母亲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从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一样的最爱……他大窘,左手搓着右手:“说不出的。”这个问题,大概是所有恋爱中的男人都必须过的关口吧,可是,他却没能过去。
“哄一哄我也好嘛!”她跺脚,几近落泪。
最后还是和他结了婚,却隐隐有忧。
婚后第一个春节,依风俗,她应该去婆婆家过年,因为,她是他们家的人了。
婆婆家在乡下。客车在愉快地奔驰。过年了,都是四面八方地往家赶,一车的欢声笑语。
却“轰”然一声,客车冲进了大河。冰冷的水从各个缝隙里挤压进来。只一瞬间,一车的昏暗,一车的哭喊,一车的绝望。
已到了阴曹地府的门前了吧?
里面是慌作一团的人,外面是漆黑无边的水,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她吓呆了。
他是冷静的。一台崭新的VCD,原本是送给老人的礼物,他迅速取出,砸破车窗,迎着汹涌而入的水,奋力往外一钻,鱼一样窜向水面……
他窜上去了?!关键时刻,他竟然自顾逃命!
又渐次有玻璃破碎的“哗啦”声,人们争相逃出车外,惟她不动———她不会水。
车内的水不停上涨,任凭它及膝,及胸,及唇。泪,却无声下流。
醒来,已在岸上,在他怀里。她惊讶、 恐惧,一场生死,已然恍若隔世。他满含歉意:“对不起,吓着你了。
我必须先弄明白沉车位置和水深。上来的时候,你挣扎得好凶。”
“我一直记得还欠你一个问题,现在回答你:如果你落水了,我会来救你,说不出先救谁,但你一定会先我而上岸,除非……”不等他说完,她拼命捂住他的口,她已恨死了自己的这张乌鸦嘴——一朝应验,几乎痛悔终生。
却也突然明白:在自己与他母亲之间,当初无法作出选择的人,才真正可以放心一嫁。
而有些假设,永远也不能问。不怕它应验,只怕它会深深地刺伤了疼爱你的人的心。
“让我先走一步吧。”这是一个爱着丈夫所爱的女人最后的心音。
1998年夏,中国嘉兴。洪水铺天盖地袭来的时候,董方保和他的妻子在急流中同时抓住了同一棵小树。他们都不会水,求生的本能使他们拼死地往上爬。终于,幼嫩的树干再也无力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一点点朝水面弯下去、弯下去。
妻子平静地看了丈夫一眼,说:“还有那么多孩子等着你呢,多保重啊。”没等董方保反应过来,妻子已从容地放开了紧握树干的双手,消失在湍急的洪流中。
董方保悲痛欲绝,但理智告诉他,他不可以随她而去———他是一所小学的校长,他的生命属于千百个天使般的孩子。
“让我先走一步吧。”这是一个爱着丈夫所爱的女人最后的心音,“你可知道,我多么不愿也不想这么早就对你说出这诀别的话语。别了,待到洪水退去的时候,你一定要领着我们的女儿来寻这棵树,告诉她,妈妈曾经怎样地紧握;更要告诉她,妈妈又是怎样微笑着放手。”
我哭了:为了这样一位伟大的妻子,为了这样一位妻子的伟大。
雪花的重量
你是一片有着精美图案的雪花,一片晶莹的也有自己体重的雪花。